第30章救援

第30章救援

陆小迁看了一眼柳青青,淡淡一笑,说道:“柳姑娘叹念得不无道理,只可惜人已死,死而不能复生,再怎悲念也是无济于事。还好,他终归将拳谱交了出来,不枉我们的一番苦心。”严学志说道:“有一点确定无疑,这事背后还有真凶未露。”陆小迁说道:“不管背后有多么复杂,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严学志“嗯”了一声,默默不语,只顾走路。三人不一会儿来到杜庄的院子里,恰巧碰见老板娘领着一帮伙计出来查看,严学志二话没说,快步迎了上去,说道:“杜姑娘,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呢?”杜月娘娇笑道:“啊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严公子啊,好久不见,一向可好?”严学志答道:“好得很,多谢姑娘惦记。”杜庄瞟了一眼严学志,柳叶眉飞舞了起来,说道:“院子里有响动,我带一帮人过来看看。”

严学志遮掩道:“没有什么啊,这里一片风平浪静,只是我们几人闷得很,出来走走。”杜月娘收起脸,说道:“此刻我当严公子在少林呢,没料公子却在我们杜庄。”严学志不解地问道:“姑娘为什么这么说?”杜月娘说道:“喔,公子尚且不知,那令掌门的手下叫一个什么和尚的,正在挑战少林呢!公子身为武林盟主,难道不管这事?”严学志心知天下没有什么事是瞒得过她的,连各派举荐他为武林盟主一事,她都知道,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何况这事本不该隐瞒她。

严学志惊讶地说道:“令飞燕手底下的大和尚挑战少林,姑娘说的莫非是那少林前辈楚长风?”杜月娘立即答道:“对,就叫楚长风。”严学志心疑道,“没料这位和尚他倒是言出必行,当真去挑战少林,只不知少林要如何应对,该不会堂堂一派少林及不上一个和尚吧,恐怕这事没那么简单,等有时机还是要去管管,就怕对于少林而言,自己的插足是不是多余的,可是如果不加以理睬,倒失了一时的盟主之仪了。”他越琢磨,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得不小心着应付。

严学志当下说道:“堂堂一派少林不怕一个和尚,凉他闹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这事不值得一提。”杜月娘瞅了他一眼,说道:“事情恐怕不是如此,听说少林高僧全败在那和尚的手下,没有一个及得上他的,如果公子再不出面,担心那少林就快差不多了。”听杜月娘如此一说,严学志心里犯起嘀咕,难怪这事传致千里,原来如此,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点也不假。

严学志慢吞吞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去一趟少林,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了,威威一座少林,怎连一个和尚都不及。”杜月娘斜眼看着他,笑道:“要不,怎让你出面呢,此时武林盟主再不伸手过去,只怕迟了,少林便成了一坛死灰,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严学志说道:“不至于如此吧?我看那楚长风对少林并没有恶意,即使他占了上风,也不会对少林赶尽杀绝的,毕竟他也是个和尚,往根子上说,他还是少林弟子呢,何愁要真对少林一网打尽。”杜月娘只怕严学志不愿意离开杜庄似的,一个劲地鼓吹楚长风的厉害,却没想过严学志此趟真要去少林,她顿了一顿,说道:“虽然楚长风那和尚是少林弟子,但他未必能放过那帮和尚,所谓佛家无恨、道家有仇,就怕他一时冲动,起了歹心,动了杀念,对少林大开杀戒,据说那楚长风可不是正儿八经念佛吃斋的人。”

严学志扫了一眼杜庄辉煌的灯火,神色凝重,忧心忡忡,此时他想温暖一下杜月娘,若要拉起杜月娘的手,也不管旁边有人没人。杜月娘站在那里未动,只是“啐”了他一口,忙缩回手,格格地一笑。严学志下意识地回过神来,略一摆头,瞧向周围的陆小迁、柳青青等人,羞涩地垂下头颅。其实,在他们的眼里,严学志与杜月娘无不是一对非常般配的可人儿,都是大年男女,也没什么好闪避的,只是眼中装作没瞧见。严学志沉吟了片刻,对杜月娘柔声说道:“这次前来,我忘了告诉你一声,说心里话,我可不想就这样离开,多想留下来陪陪你说说话,可眼下事务缠身,又不得不离开,你看,我该怎么办才好?”说起来,严学志算不上事经沧桑的江湖人士,不论从他的年轮,还是从他的经历上看,他都正值年盛,本该处在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大好时刻,然而他却像一个饱经风霜的世故老人一样,感慨万千。他低垂着头颅,一副惺眼朦胧地神情,寻求着杜月娘的回应。

杜月娘抬起头,缓缓说道:“公子身为武林盟主,自然对武林各派不可弃之于不顾,眼下少林有难,公子岂能坐视不理?你我之事,来日方长,公子又何须急于一时呢。”听杜月娘如此一说,严学志好生感激,她当然是一位深明大义的女人,否则怎好说出这等话来。严学志痴痴地看着杜月娘,目中放光,呆了半晌,不愿意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等着杜月娘改口,即使他心里明白,此情此景,杜月娘万万不会答应下来,但在这刻,他只盼得一线希望的存在。

陆小迁回意二人,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于是磨过脸,对着柳青青,似是要和她说上话。只见柳青青一副乖乖的神情,眨着眼睛,双手合拢,垂立在前身,放缓了脚步,与严学志与杜月娘渐渐地拉开距离,好像有意在等着陆小迁一样,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直勾得陆小迁心猿意马。陆小迁终于安奈不住了,说道:“这杜庄还合姑娘的心意吗?”柳青青嘟囔着嘴,答道:“这庄上再好又不是咱家,陆大哥说此,难道是称心想气我吗?”陆小迁会心一笑,说道:“等我有钱了,我也想开一家客栈,比杜庄还大,名字我都起好了。”柳青青扭过头来,问道:“叫什么?”陆小迁说道:“叫青青客栈,可好?”陆小迁想逗乐柳青青,所以他故意在他的名姓里取了两个字,哪知柳青青听了之后,向他伸了伸舌头,综着鼻子,说道:“为何不叫小迁客栈呢?别忘了,那可是你拿钱开得哟。”陆小迁见她已回意过来,红着脖子,说道:“只要姑娘喜欢,叫什么都无所谓了。”柳青青知道陆小迁的心意,忙拿话岔开,说道:“开一家客栈需要很多银两,我哪能开得起呢?”陆小迁柔声说道:“银子不是问题,不如姑娘入伙人份,我想办法出银子,如此可好?”柳青青望了一眼陆小迁,轻声细语地说道:“到那时,咱们要把杜庄给比下去,让整个江湖人都知道咱们的名头。”

说完,柳青青笑了,她笑得如此灿烂,好像春天里的花朵一样鲜艳,陆小迁此时甚为开心,见她的笑容如此美丽,不由得整个人都痴了。不知是如何鬼使神差,今夜严学志与陆小迁均被迷倒,不知几时才能醒来,或许他们沉醉时更加可爱,毕竟都是血性方刚。突然,一阵匆匆得脚步声传来,那巡院子的伙计提着灯笼急急地走了过来,向杜月娘辞别,其中一位汉子说道:“老板娘,如果院子里相安无事,我们几个就退出去了。”杜月娘轻声回道:“你们去吧。”转眼之间,那几个伙计提着灯笼匆匆而去。

严学志猛然惊醒,定了回神,对杜月娘说道:“杜姑娘说得是,我明儿就启程,去少林一趟,不能再陪杜姑娘了,不知哪天我们再能相见,只请姑娘保重。”杜月娘收住笑容,满脸严肃地说道:“公子请放心,我就在杜庄等你回来,难道公子怕我飞了不成?”严学志心里“突”地一下,不料杜月娘的一番话说中了他的心思,他真怕她有朝一日离他远去,真有那么一天来临,恐怕严学志不知该如何是好,活着对于他而言,如同行尸走肉,倘若是死了,又怕永远也见不到她了。他只默默地瞧着杜月娘,目不转睛,痴痴地又发起呆来。

杜月娘情知严学志如此得发愣,满面红赤赤的,转念一动,不如多陪她说会话,于是略一沉吟,说道:“严公子,你明儿个几人一同前往?”严学志下意识地答道:“我一个人去少林就够了,恐防明儿个有一战,带着柳师妹与陆兄前往,多有不便。”杜月娘说道:“你怕他们二人拖了公子的后腿?”严学志听杜月娘言岔了,一定是自己刚刚走神,没把话说清楚的缘故,当下略一沉定,说道:“凭陆兄弟的伸手,哪是给我拖了后腿呢,只怕一百个人也及不上他一个,但陆兄弟是事外之人,本可以不掺和此事,何必又去。至于柳师妹虽然平日调皮了一点,但手上功夫也不弱,若是打起来,别人也占不得便宜,可柳师妹也是身外之人,不必趟这池浑水。更何况楚长风挑战少林,本就是少林派内部事端,外人不好干涉其中。”

柳青青一听,面露兴奋之色,随师哥出门可有几日了,盼星星盼月亮只盼得一日能独身一人,自由自在地,这天终于到来了,于是她笑着道:“师哥不必为我担忧,明日我一个人在杜庄小住几日,就回门里。”没等严学志回话,陆小迁伸口说道:“姑娘无需担心,在下陪同姑娘,直到把你送回门里为止,如此可好?”柳青青见陆小迁主动来陪伴自己,羞红了脸蛋,低垂着头颅,小声地嘟囔道:“如此也好,反正有人给我付房费和饭钱了,呵呵。”陆小迁展颜一笑,忽又摇了摇头,答道:“好啊,这个指定没有问题,银子我这里多得是了。”严学志见他们一来一往,甚是欢喜,师妹也有了自己的安排,陆兄弟愿意随往,自己便放下心来,虽说出门在外,但应该处处小心。

当晚,严学志一行三人拜别了杜月娘,各自朝着房间步去,趁早歇下不提。次日清晨,严学志辞别了柳青青,一人牵了马来,翻身上马,得得而去。一路之上,他无心领略沿途的风景,忽而勒马缓行,忽而快马加鞭,风驰电掣。中午他没来得及休憩,草草地吃了些干粮,喝了些随身携带的水,就此赶路。直到日头偏斜时分,严学志来到了少林。

他四下里一打探,这里静悄悄地一片,没见有僧人出没,也没见有来人接应,与平日不同,正在疑惑间,突然从禅房后面行来两人,每人身着灰衣锦袍,手里提着长剑,心想少林寺哪来得俗人,该不会这里有变,瞧他们的打扮乃是哪门哪派的衣着,他猜测定是六合门的人,当下一拱手,说道:“敢问两位施主,空云大师可在寺内?”那两人立下脚步,暴喝一声,说道:“大胆狂徒,你即不是和尚,为何见了我等称为施主?难道你是俗家弟子不成?”严学志一听,心道我即不是和尚,乍来宝寺,就以僧人的称谓相呼,此乃一来尊重少林,二来尊重两位,却不料被他一语道破,然而两位亦非和尚,倒来呵斥我,又是为何?忐忑之间,唐口说道:“我是严学志,特此前来寻寺里空云大师,你又是何人?在此大呼小叫。”

其中一人厉声说道:“本寺只有楚大师,不曾有什么空云。恐怕你是寻错了地方了!”严学志暗呼不好,恐怕少林已经沦陷,成了那楚长风的地头。方稳了一稳情绪,问道:“寺内既没有空云,总有个能说话的人,只请他来见见我,我方有话要说。”那人仍然粗着喉咙说道:“你一个区区小辈,说话怎就如此放肆,堂堂一派少林岂能容你撒野?”话音一落,那人一剑袭向严学志,赫然是一招“行云流水”。严学志心下大惊,诧色间侧身一闪,身子立在一侧,心道,“这小子怎会我派剑法,难道他曾学过,自我派拳谱丢失以来,已有时日,三天两头就有人使出本派剑法,当真奇怪。”那人见严学志轻而易举地避过,怒气上涌,二剑又致。这一剑比上一剑更快,右手一翻飞,陡然一转,横剑扫过,向对方喉咙划去,迅疾无比。严学志哪管他什么厉害的剑招,挥手一夹,轻轻地捏住剑尖,五指一弹,只闻“嘣”得一声,那人长剑脱手,掉在地上,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那人的傲气随着长剑的掉落而消失,顿时面容突变,唐突地说道:“我虽不敌你,但你也休得猖狂,本寺只有楚大师,不曾有空云。”那人虽然鲁莽,但他也认输,不比一般人。严学志遂道:“在下想见见楚大师,有望阁下指引一下,如何?”那人好没声气地回道:“你等就在这儿等着,休要在寺里走动,我去去就回。”那人撂下一句话,躬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插入鞘中,转身就去了。

不多时,那人去又复回,后面跟着一人,严学志定睛一瞧,果然是那楚长风。楚长风大摇大摆地行来,一眼瞅见严学志,便道:“这位小施主,为何单身一人私闯少林?”严学志一听,知是刚才那人在背后添油加醋,误传他私闯少林,其实他只不过是来寻人的,哪有私闯之理,当下又不好开口解释,于是答道:“敢问这位大师可是那楚前辈?”楚长风一合掌,说道:“正是老衲,不知这位小施主为何前来?”严学志说道:“我是严学志,此次前来少林,特寻空云大师。”楚长风不紧不慢地说道:“那空云小老儿已经是手下败将,没有什么好寻的,还请小施主回去吧。”严学志心里立下明白了几分,少林现在一定是掌握在楚长风的手里,他顿了一顿,说道:“在下找空云大师有要事相商,关系到少林的前途和命运,还望前辈通融通融。”

楚长风缓缓说道:“你区区一个晚辈,却要寻那空云小老儿,坚称有要事相商,难道你就不曾想过你与那空云根本就不配吗?”严学志一愣,立即说道:“于前不久,由于机缘巧合,武林各派掌门和前辈推举晚辈为武林盟主,今蒙受垂爱,以盟主的身份来寻空云大师,确有要事相商。”楚长风闻此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当我是笨蛋呢,那武林盟主明明是六合门的令掌门,何曾是你一个晚辈,你是不是在做白日梦。”楚长风说起话来,没有半点僧人的仪态,让严学志大感惊诧。严学志沉吟了一会,说道:“令掌门的确是武林盟主,这没错,然而六合门的一举一动得罪了六大门派,背信弃义,不得人心,在一怒之下六大门派合力罢黜了令掌门的盟主一位,重新推举了新盟主,这事属实,在下前前后后看得很清楚。”楚长风说道:“武林盟主是天下众英雄共同推举出来的,六大门派虽然实力庞大,但六大门派还不能等同于天下英雄。”楚长风的话意很清楚,虽然你严学志是六大门派推举的盟主,但那还不足数。严学志几若哑口无言,当即回了会神,立道:“晚辈自知资历浅薄,但为了江湖各门各派自当尽力而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楚长风嘿嘿冷笑道:“恐怕小施主牛皮吹的大了,你拿什么去赴汤蹈火?”

严学志回道:“跟前辈相比,晚辈自知不如,可晚辈天生就有一身蛮力,遇事纵然不能首当其冲,但晚辈自当竭尽全力。”楚长风“哦”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你定当为少林谋取而后生了?”严学志点了点头,说道:“少林的事便是在下的事,晚辈不敢有半句欺世之言。”楚长风叹了口气,说道:“少林眼下风平浪静,好得很呢,无须要一个外人插足其中,我代少林上下谢过小施主了,请小施主自便吧。”

这句外人一说出口,严学志就楞在那里,他心思我身为武林各派的盟主,关心少林事务本是份内之职,何为外人?情知那楚长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当下一拱手,说道:“前辈,晚辈千里迢迢地赶来少林,势必一见空云大师,有望前辈指点迷津。”楚长风有点不耐烦了,瞪着眼睛,“嗨”得一声叫出口,说道:“你这小施主,好生无理,老衲既已出口,怎好又来收回?还请小施主回去吧。”严学志此刻担心空云大师有难,可他细细一想,依照情势,眼下若要寻他恐怕亦非易事,思念一闪而过,立下说道:“不急,今日晚辈既来之,自然非要见一见空云大师不可,还请前辈行个方便。”楚长风“哼”得一声,怒气上涌,身子向后移了一移,合掌为十,厉声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既然坚持如此,就休怪老衲无情了。”

说完,他一甩衣袖,露出了一副凶悍的模样,两眼圆瞪,两眉横竖,十分可怕,严学志从来也没有见过一个和尚如此动怒,心里自是忐忑,徘徊不定。但他也无赖,只得硬着头皮,撑上一撑,立在那里动也未动一下。楚长风虽然怒不可遏,口称势要动手,可他以一个前辈的身份又不好出手,否则他的掌力早已到了严学志的面门。严学志哪会怕他,拱了拱手说道:“前辈是识不得晚辈,但晚辈却识得前辈,前辈号称混元霹雳手,堪称江湖一绝,晚辈久有耳闻,如今得以一见前辈风采,当真不凡,让晚辈好生敬仰。”俗话说,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马屁得人心。一点也不假,楚长风听闻严学志如此一说,怒气消融了大半,缓了缓神情,鼻子里“哼”得一声,一语不发。

严学志见楚长风怒气渐消,嘘了口气,要知道他可不想就此与楚长风动手,倘若对手不敌,以楚长风的脾气,自己未必有利,那样不仅帮不到少林,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倒是不妙。他揣摩楚长风情绪渐已平稳,续道:“前辈虽厉害,但前辈是六合门的人,屈尊于令掌门,前辈再怎了不起,也不能代替少林,怎可前来少林,与那空云大师相提并论呢!”楚长风憋着一肚子气,说道:“空云大师、空云大师,你满口的空云大师,是不是中邪了,区区一个空云小老儿,成为老衲的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严学志说道:“空云大师虽不及前辈,但他是少林的方丈,而前辈终究属六合门的人,六合门再生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门派,少林也是门派,一个门派怎能凌驾于另一门派之上?又如何能和他相比呢?”楚长风正色道:“我与少林的事不关系到门派,乃是属于少林派内部事务,小施主何以口口声声地说及门派?”严学志见他坚持得紧,不免摇了摇头,说道:“前辈与少林的事自然属于少林内部事务,但今日所来少林的有六合门的帮众,前辈又怎么解释呢?”说完,他指了指在场的那两人。

楚长风听他如此一说,显然来气,不怀好意地说道:“他们都是跟随老衲的,都属老衲的属下,又有什么不可?”听楚长风的话意,明显是强词夺理,自然是失去了分寸,严学志见此,不紧不慢地说道:“前辈与少林派之间的私怨,若以一人之力得到解决,没有人有话要说,众人皆可服,但若以众人之力,得到结果,不论怎样,那叫虚张声势,恐怕就不得人心了。”楚长风哈哈大笑起来,顿时来气,说道:“哦?如此,所以小施主今日是一人只身前来,想以一己之力对抗少林吗?好,也罢,各凭本事吃饭,这很对老衲的胃口,不如就请小施主施展一下伸手,看看你等究竟有何本领前来叫嚣。”

严学志忙把手一拦,说道:“前辈言大了,晚辈哪有那等能耐,只不过晚辈从来不惧任何人的挑衅。”楚长风一抖擞精神,说道:“难不成小施主还让老衲来挑战你吗?我从来不以大压小,怎能让我一个前辈去欺辱你等一个小辈呢。”严学志说道:“如果前辈真想与晚辈过招,晚辈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几招,但晚辈有一请求,还请前辈答应下来方可。”楚长风皱着眉头,说道:“小施主不妨说来听听。”严学志说道:“如果晚辈输了,晚辈自当从便,立即离开这少林,不来打搅前辈。如果让晚辈侥幸赢了一招半式,晚辈只想求见那空云大师一面,前辈意下如何?”楚长风冷哼一声,一拂衣袖,说道:“如此甚好,老衲答应小施主便是,看你等有何本事接下老衲这一招半式,倘若小施主忒大了,老衲的拳脚伤着了小施主,还请小施主莫怪!”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楚长风几乎是咬牙切齿,话从牙缝间蹦出来的。

严学志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有把握,眼看目前的情势,连空云大师都是楚长风的手下败将,可见这混元霹雳手楚长风武功有多么高深,但他还是想试一试,说不定存有一丝希望。那楚长风的双掌冷然向严学志袭来,快如闪电,长身随风而致。严学志鼓足了劲头,暗运真力,提凝掌力,准备对这一掌,双手突然齐出,只闻“砰”得一声,掌掌相对,那楚长风连步后退,一运脚力,稳步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严学志下意识站在原地未动,他甚至不知道此掌是怎么发出的,惊讶地矗立着。

楚长风一惊,面色犹如白纸,顿时变了又变,像是条变色龙行进在五颜六色的地带,心里已凉了半截。他不相信眼前的年轻人使得是什么魔力,竟有如此伸手,在一招之间,胜负已定,事实摆在眼前,令他不得不承认。楚长风毕竟是前辈,饱经风霜,阅历过人,心理防线严实,即使不敌眼前的年轻人,也没有惊慌失措,他的面色改变的飞快,一晃而过,立时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小施主比老衲高明得多啦,以老衲所见,你我二人不用再斗,就请小施主前往南院去会那空云吧。”

他话刚一毕,顷刻间从四面八方涌来一队队少林棍僧,朝着他们小步奔来,把一行人围在中间,足有百余号僧众。严学志一瞅,顿时心下高兴起来,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心想少林终于派来救兵了,心里一乐,面挂喜色,正要跟那领头的僧人说话时,只见那僧人对楚长风一合掌,说道:“大师,听到此处有激斗声响,我等领着众人前来,看哪个狂徒敢在少林放肆,我等特此前来听大师调遣。”楚长风一摆手,说道:“你等在此守候,不可造次。”那人回道:“领命。”一瞬间,那帮僧众“唰”一下,分开两边而立,站在那里听候差遣。严学志心里“突”得一下,一落千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闻楚长风说道:“小施主看见没有,那空云小老儿已失去人心,少林上下百余僧众弃暗投明,甘愿跟随我楚某人,听我调遣,不像小施主,还要去见那空云大师,真是愚不可及。”严学志方如梦初醒,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既如此,严学志也管不得,只叹了口气,替少林感到可惜,也替那帮僧众感到可怜。转念一思,眼下急需找到空云大师一商为妥,也没管那些。由于他曾来过几次少林,虽然这里禅房、殿阁甚多,但依稀记得旧路,依照脑海中的映像朝着南院寻去。

不多时,他来到南院中,远远处他就瞧见有两位大汉手提长剑站在门口守护,严学志心里有数,定是看守的门人,他不想走过去与他们多费口舌,蹲在一侧,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院子里的一角抛去,由于他的指力惊人,只弹得那石块击打角落里灌木丛的声响颇大,“噼啪”一声,惊动了那两个大汉。那两个大汉听有声响,恐防有人来袭,跃身前去巡看,离开了屋门。严学志纵身几跳,跃到门边,推门而入,四下里一瞧,见空云大师伏地而坐,他身后围坐着一帮僧众,约有六七人,严学志俯身查探,空云大师一眼便认出严学志,强自起身尺余,低声说道:“原来是严盟主,老衲这厢有礼了,只可惜老衲现下无法起身施礼,有望严盟主莫怪。”恐他有伤在身,严学志连忙扶着空云大师坐下,低声说道:“大师不必多礼,还请坐下,不知大师现下身子有何不妥?”

空云大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怪那楚长风行事鲁莽,制住了我等几人的穴道,动弹不得。”严学志仔细查看了几人,右掌缓缓运功,朝着空云大师等人的背部拍去,解开了他们的穴道,空云大师等几人缓缓地站起身来,向严学志道谢不尽。

严学志不解地问道:“少林究竟发生了什么了?”空云大师叹道:“那楚长风本是少林的前辈僧人,平日云游四方,肆处修行。当年他在少林时,我们少林存有南北之争,此事由来已久,说起无不惨淡十分,那时候北少林主张禅、武双修,而南少林则主张重修武轻修禅,双方就此争讨不休,互相恶斗。一日,南少林放火纵烧北少林僧众,一发不可收拾,经过一番苦斗,南少林败去,从此结下恶果,恰巧这混元霹雳手楚长风便是南少林中的一员,随同他的师傅一道逃亡福建一带隐居起来。若干年后的今日,他又复回,重提往事,责问我等少林究竟是禅武双修对,还是重武轻禅好?这叫我等如何不心惊!那场争论去已久日,不可重提,如今忆起,恍然如梦,如果少林再度踏入南北之争的旧路上去,后果不堪设想啊!楚长风为了证明南少林当年受得委屈,以它为好,不惜与我等再度比试拳脚,挑拨是非,出拳击败了我等,重整旗鼓,表面上他是来一争当年的意气,其实想霸占我少林,势将我等几人赶出这少林,灭我威风,期间出手制住我等几人穴道,使得我等几人动弹不得,囚禁在此,其意为端啊!幸亏严盟主赶到,释放了我等,否则今日叫我等从此成为少林的千古罪人了。”

严学志才知道一二,沉吟了片刻,说道:“少林遇此大难,我身为武林盟主岂能袖手旁观呢,所以特此赶来探个究竟,索性几位大师没有受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现下几位大师在此受困,以在下之见,不如找那楚前辈把此事说清,让他撤出少林,几位大师意下如何?”空云大师说道:“有盟主在,我们还怕什么?不如就按照盟主之意与他一商,看他怎说。”空云大师话刚一落音,听得屋外有脚步声传来,严学志只当作是刚才那守门的人,并未在意,过了一会,只见那楚长风领着一干人等迈入,气鼓鼓地样子,抬头便对他们说道:“哼!就当做是便宜了你等,否则今日休想逃脱我手。”空云大师合掌为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尊称你一声为前辈,没想到你却做出这等事来,真是我派的不幸。”

楚长风“哼”得一声,说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屁话,少林已有百余众僧皆归我等,只剩下你们几个老头儿们了,一句话,你降还是不降?”空云大师一听,心下一惊,瞧着这话的意思,少林已有僧人改投他的门下,犹豫之际,空云说道:“少林本就是我等修行之地,即使终有一天,门人散尽,只剩老衲一人,你也休想得逞!老衲恕难从命。”那楚长风哈哈大笑起来,缓缓说道:“恐怕空云小老儿言岔了吧,少林还是少林,只不过众僧不服你空云,如果你一意孤行,还请你挪一挪身子,让出这方丈一位。”空云大师面不改色,忍了一口气,说道:“前辈何曾如此着急呢,就算老衲不当这少林方丈一职,前辈也难如愿,只因你走火入魔了。”

楚长风“嘿”地一声,咧着嘴说道:“手下败将岂可枉谈,也不知羞耻。”空云大师缓缓说道:“武道重在修身养性,强身健体,我辈习武均是如此,从没有一个例外,不似前辈平日不重视参禅悟道,修炼得无非是搏击、杀人的伎俩,纵然高深莫测,不可一世,但也偏离了我们佛学的根本,无可救药,离魔道已然不远了。”楚长风自知参禅悟道不及空云,但此时他毫不示弱,表面上颔首低眉,然而嘴里却道:“笑话,我自视自己虽不在佛堂修禅问佛,然而从不曾落下功课,不像某些人口里说得满口仁义道德,心里却在汪洋大海,不着边际,我等纵使不能与佛同眠,却也不坏。”他口中称之得某些人,自然是指空云大师等几人,就此不怀好意地暗暗骂上空云。空云大师摇了摇头,不由得突然眼睛一亮,当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以佛对佛,论个高下,明见你我,免得日后让人非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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