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神医

第34章神医

郑掌门起先还哈哈大笑,听到‘梅花桩’三字时突然敛住笑容,脸上瑟瑟不安,抽搐得肌肉一颤一颤得,支吾其词道:“阁下好没大丈夫的气派,斗人不过,难道要凭借些古灵精怪的歹毒之器来大展威风吗?这是何道理?”

今日不知梅仁杰是怎地了,若论平时他根本不和别人多废一句口舌,当即拔出梅花桩来伤人,哪管得这么多。兴许梅仁杰今日大发慈悲了吧,瞧得郑瑞桥也是憨厚之辈,动了恻隐之心。也兴许他此刻受到正道人士感化,觉得梅花桩确实残忍了点,本就不该存于世上,但一切都抵不上他要用,而且要用它来打败他的对手。

梅仁杰并没有回答他,只冷冷地扬起了手臂,瞬间“噗嗤”一声,桩针已飞出。一道寒光向郑瑞桥袭去。

严学志大吼一声道:“且慢!住手!”但一切太迟了,郑瑞桥应声倒下,双手捂着胸口。严学志一个箭步跨了过去,将郑瑞桥紧紧抱在怀里。他没能躲得过,还是无情地被梅花桩击中了胸膛。quwo.org 橙子小说网

严学志将他扶起,盘坐在地上,双掌运功替他疗伤。刹那间,他的额头上大汗淋漓,斗大的汗珠往下不断流淌,清晰可见,他前胸的伤口处突然裂开,一枚银针瞬间射出,掉落在一尺远的地方。一团紫黑色血污流淌出来,染红了衣衫,此时,郑瑞桥醒了一醒,眨着眼睛,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多亏严学志运功逼出伤者体内银针,否则后果如何,难以预料。

严学志舒缓了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了,由于本能的驱使,让他用眼睛盯着立在一侧的梅家三兄弟,大声说道:“拿得解药来,替伤者疗伤,否则今日你们兄弟三人休得离开少林。”他不顾一切怒吼起来,似是被那三个可恶的家伙惹得气不可言。

梅仁杰突然被严学志这样一吼,身子往回缩了一缩,眼看当今的武林盟主说话,他只得无赖。可他又不想给解药,带着一副忐忑不安的神色,狞笑道:“今日在下不给解药,又有何妨?难道你要出手不成?”

严学志只冷眼旁看着梅仁杰,没有说肯定,也没有否认。梅仁杰慌了一会神,他深知严盟主的武功,并非自己所能敌,那不可一世的梅花桩对于他来说,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本能地向令掌门那头缩卷了一下身子。

卓一飞看见武当掌门郑瑞桥中了梅花桩的道,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场上众人都在磨磨唧唧的,互相交头接耳,有的人佩服梅花桩百发百中,十分了得,有的人则瞠目结舌,暗自不语。此刻,他也慢慢撤回招术,准备与对手罢手,于是一边提剑挡到,一边说道:“姓梅的,今日你我二人到此为止,来日若有机会,咱们再行决斗,正可谓师仇不可不报,如何?”梅仁迪巴不得他就此住手,听他一言,忙撤剑回招,飞身赶到大哥那里。

就在此刻,远处走来两人,一男一女,虽然行动不快,可他们的步伐急促。一看便知,他们二人身负武功。那男的走在前头领路,似是来寻人,当他们走近一看,窥见一大帮人围着另一群人,似是猜出几分,嘴里说道:“呵,原来全在这儿呢,难怪寺里没人。”严学志遁声望去,心中先是一惊,忽又一喜,那男的不正是自家的师弟马伍德吗?

马伍德瞥眼窥见严学志,兴冲冲地奔了过来,一把拉着严学志的手,说道:“师兄,别来无恙啊,我在蝴蝶谷待到现在,心里好生惦记着你们啊,看来老天有眼,师哥如今坐上了武林盟主一位,好不威风八面,今日却又为何出在少林?”

严学志两眼噙满了泪水,终于没能忍得住,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师弟,看你走路的样子,箭步如飞,伤势显然痊愈,我这师哥的心里真替你高兴,不仅如此,如今体魄不比从前魁梧,这样一番景象实在让人不可思议啊。我在少林,说来话长,等眼前的纷争了却之后,我定当细细说来,与师弟分享。”

马伍德忙起身走到那女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向严学志奔来,说道:“来,师哥,我给你们引见一下,这位便是胡神医的独门弟子贺思燕了,她这次一同与我来到少林,有要事寻你呢。”说着那女的对严学志躬身行礼。

严学志还了一礼。立在一侧,对马伍德说道:“对了,师弟,最近你可对梅花桩有所钻研吗?现下这武当掌门人中了梅家兄弟的梅花桩,我运功已将他体内的毒针逼出,可没有解药,这不眼睁睁地看着他病入骨髓吗?”说着他指了指坐在地上于一旁盘膝而坐,正在疗养的郑瑞桥。

马伍德接口道:“正有,师傅此时命我俩下山,就是为此事而来,师傅说如今天下风云又起,江湖多有歹毒之士用毒害人,武林中六合门对江湖几大门派动手,前些日子那梅花桩射杀了华山派掌门,涂炭武林,如若此次烽烟不平,恐怕日后还有祸害,因此师傅命我二人此次前来拯救一片,针对暗器、用毒等配有药方,虽然不能杀身成仁,但亦可为武林和平出一份力量。而梅花桩的毒性与毒理,师傅已经钻研通晓,现下我这里正配带着几许解药,让他服下,即可。”说着,自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右手小心翼翼地抓住它,倒在左手掌上,俯下身子,托起郑瑞桥的嘴巴,把两颗药丸喂了下去。少顷,郑瑞桥的面色略微好转,嘴唇有些红润光泽。

严学志终于放下一颗心,眼见郑瑞桥渐渐好转起来,知道药力发作,心里不禁佩服起师弟来了,随口说道:“师弟,这是好药啊,如此的功效倒是少见,比那解药不差毫几。”

马伍德说道:“师哥说得对极,这次梅花桩的解药是师傅专门配炼出来的,从洪师傅身上提炼出梅花桩的毒性,经过一番精密的调配与选方,慢慢地锤炼出的解药。不但能解那梅花桩的毒性,还能滋补身体呢,正是一举多得之功用。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其他的一些摔打、扭伤的药物,极为灵验,这次师哥不妨多拿点带在身上,以防备用。”

严学志诧异地看着马伍德,带着疑惑的眼神,向马伍德问道:“那胡鹤神医此次怎么如此大度,尽然广施普善,莫非你是背着师傅做出了这些事情来?”

马伍德呵呵一笑道:“我背着师傅叫你师哥是真,他一向不许我提起八卦门,更不许我说是八卦门的弟子,在谷中他竟不允许我称呼洪师傅为师傅,偏要改口叫他老先生,才能放过我,否则他定当责罚,哪里是因为这些药物的问题呢。此次我们俩人下山,是奉了师傅的谕令,前来搭救众人。此次师傅他老人家大发慈悲,破例伸手解救与蝴蝶谷毫无干系的病人。只因天下风云变幻莫测,如今江湖诸派突受灭顶之灾,在此之际,师傅希望蝴蝶谷能够敬上自己的一份力量。”

严学志依稀记得当时的情景来,那胡鹤神医拿丹去解救自己的徒儿却不顾一旁的邵东阳来,好生古怪的脾气,如今他一改从前,大赦人间,不愧为一位当值有名的神医,虽然这个消息有些让人茫然失措,然而却是真的,难免一时半刻让人接受不了。

严学志听他左一声师傅右一声师傅地唤个不停,知他现在情得意满,虽不能算作风光无限,然而却得到了胡鹤神医的眷顾,收他为徒,以他天性热爱医术,能够得到胡神医的招纳可算是一种天赐的良缘。自马伍德来得那刻起,他总是一副笑眯眯地神色,大不同于从前了,无论严学志怎么瞧都瞧不出他以前的几份样子来,他总是用一种迷恋的眼神呆呆地看着身边的贺思燕,严学志似乎懂了些,但他也明白此时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贺思燕很美,美得让人能够停住呼吸,高高得鼻梁,玲珑十分,一双明亮的眼睛极为清澈,像是明月的光辉,两弯细眉宛如粉黛,一张瓜子脸静如明镜。这样的女子不多见,严学志跑遍了大江南北,至今也只见了她一个,而且还是头次。说实话,若把她与杜月娘拉在一起,两人比较起来,严学志还是喜欢杜月娘的模样,但即便如此,严学志也不得不对贺思燕的美貌给折服了,他承认马伍德若要追求于她,有点困难。可看到他们两人俩情愉悦的样子,像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一样,不得不佩服马伍德的本事过人。

严学志晃了晃神,说道:“今日多亏师弟与贺姑娘前来相助,否则今日可要废一番周折了,且不说那梅家兄弟是否肯交出解药,至少免不了有一战。你师傅如此大义济世,让多少恶毒之徒从此成了一丘之貉,就说那梅花桩,如此这样,它也只不过抵挡个不寻常的普通暗器,算不上什么,让多少血泪之躯从此可以伸张正义。”

说话间,几刻钟已过,郑瑞桥服下的解药有了药力,于这刻他好转了过来,既能开口说话,行动又很便利。他缓缓地站起身子,吸了口气,试着用手甩了甩,看看力气是否像当初一样,他瞧并无差别,便大着胆子开口说话道:“老夫今日受此一劫,索无大碍,心下自然高兴,首先当感谢恩人解救,只不知舍下是哪位英雄好汉搭救了老夫?”

适才,郑瑞桥一时浅度昏迷,不知是谁救了他一命,现下正在垂询。

严学志指了指身边的马伍德与贺姑娘,对他说道:“你要感谢的人便是这两位,一位是在下的师弟马伍德,另一位是蝴蝶谷里的贺姑娘,刚才是他们二位施给我们解药,方能解你身上的毒物,否则只怕那梅家兄弟不愿意拿出解药,郑掌门九死一生啊,虽然性命无碍,可后半生拖着残疾身体过活,亦是确定无疑了。”

郑瑞桥虽然现已平安无事,可他毕竟身受疮口,躬着身,勾着腰,双手一抱拳,说道:“马兄弟与贺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言谢,方有来日,大恩大德当以涌泉相报,只要马兄弟与贺姑娘一声吩咐,我郑某人粉身碎骨,定当在所不辞。”

马伍德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说老实话,他看郑瑞桥既能行动自如,又能开口说话,便转身说道:“郑掌门的功力不弱,既得到一刻钟解药的药力作用,现下让郑掌门活动犹如常人一般无二,一来是依仗着自身淳厚的内力所致,二来是药力解到的作用。否则只怕见效不可能如此之迅速。”

梅仁杰见新来的两位就此化解了梅花桩的毒性,当真吃惊不小,这不是说从此让他捂在怀里的宝贝解药成了没人吃得炒豆,而是有本事调配出梅花桩的毒性解药的方子,倒真是难事一件,非得要百年的功力不可,心里奇怪至此,嘴里却说道:“蝴蝶谷里的胡神医果然非同一般,名不虚传,这两位徒儿都是如此了得,如果胡神医本人前来,那我的梅花桩岂不是破铜烂铁吗?不是,又差几许呢?如今连蝴蝶谷里过着闲云野鹤般生活的胡神医都来眷恋着江湖,我们这帮众人就是死,也该瞑目了。”

令飞燕把脸一横,说道:“哼!蝴蝶谷?胡神医一向不问世事,这次一改从前,恐怕跟江湖几大门派遭难有关联,虽然他声称一番大道理,那不还是为用去沾染血腥味讨得一点理由,依我看胡鹤神医除了有门不错的手艺活之外,他的为人值得考究。”

梅仁杰自知出手突兀一点,担心令掌门就此生气,于是小心翼翼地拿眼窥探了令掌门几眼,说道:“蝴蝶谷胡神医恐怕他的本领再好,也是和我们作对,反正肯定没有我们的便宜要占。江湖传闻,他为人古怪,不通情理,要是不愿做的事,就是送他千金万金也是无济于事,反过来,倘若他愿意做,就是让他赔上一座金山银山,他也毫不顾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人,拿来又有何用?如今,他大赦人间又有何用?大不了能拯救几个将死之人,除此之外,我看没有什么意义。”

令飞燕也听说过胡鹤为人如此,不免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人说道:“今日之事不如到此为止,我六合门他日必将重来,荡平少林。”

江南五老中的高老伯谄媚地笑道:“今日一役还没有最后断绝,令掌门何以就此告退?未免让人心有不甘啦。”

令飞燕哈哈大笑道:“对少林用人,当兵贵神速,如今这泄露天机,难免有所不灵验,我们无须共讨,快快带人就此回门吧。”令飞燕也装作卜卦的老道先生模样,故作神秘,意在把六合门带回。

此间的玄机也只有楚长风可领略其一二来,旁人怎可知晓。眼下六合门中没有谁能战胜得了严学志,除了令飞燕与楚长风的武功高点以外,其余人等均是平庸之辈。无论是令飞燕还是楚长风的实力还是比不过严学志,以他一人之力战退十余名高手不成问题,照此算下去,这一仗无须再打了。

虽然梅家兄弟及江南五老等人不能理解,但掌门的命令不能不遵。六合门的人来时汹涌,去时也快,随着掌门人的一声喝令,四面的人犹如潮水一般,“唰”一下子退了出去。他们终而不舍地离开了少林,向鹿门镇的方向进发。

空云大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免觉得欣慰极了,就连空智大师与枯荣大师脸上也露出喜悦之色,连忙合掌为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六合门这一去,要到什么时候再来,谁都说不准,至少说明少林暂时平安无恙。六合门成立刚刚不久,若要按照资历,它万万不可胡作非为,然而它的领头人令飞燕可是个老江湖,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他不仅要带领大伙光福六合门,更要让六合门成为江湖中第一大帮会,早早实现一统天下。他的步伐略显急促,可是对于他们自身而言,这步伐不仅迟缓了些,而且不够坚定、稳实。

令飞燕碰到了一个坚硬无比的人,他便是严学志。此人不仅武功盖世,而且还是天下武林中的盟主。早前在八卦门的时候,严学志与师兄弟们持剑比武,有时一时半会儿赢了得,他总是划剑支开,从不露出胜败二字。有时他会输,除了憨厚地“嘿嘿”笑两声之外,也不和其他的师兄弟争论那一时的得与失。直到他学会了智善法师秘授的《阴阳散》,他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神情。

空云大师见六合门的门众退去宛如一场大海之畔的潮水,汹涌滚流,心头终于放下一块石头,开了笑颜,对严学志等人说道:“先让郑掌门下去歇下,好生养伤,以免动了怒气。”说着话,他命慧明与慧岸二人扶下郑瑞桥,让他早做歇息。

马伍德连忙上前向空云大师说道:“大师,这次我与师姐前来少林,想拜会当今的武林盟主,身负急事一件,早前我们探得严盟主在少林,所以此次前身赶来,碰巧令飞燕这厮也在,今见他人多势众,叫人不得不防啦。”空云大师叹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似乎要说些什么,可又不能就此待客,于是当下向他们一伸手,把他们请到了南院中。

少林,这个让江湖人士称赞不已的地方,原来安静起来令人莫名得担忧,若在平日这里该有僧人三三两两地川流不息,流淌着肆处与世隔绝的烙印,谁都没有想象得到它刚才的一副人声鼎沸的画面,竟是江湖很少见得一次恶斗。就在一瞬间,它又和好如初,回归了那份宁静,远处仿佛该有几声钟声响起,在原本安静的面目下咆哮几声,然后告诉江湖豪客,这里仍旧与俗世不同。

南院中有一袭人在说话,他们便是刚刚与六合门叫嚣过的江湖各路英雄们。郑瑞桥活动起来多有不便,然而他还是对刚才的两位陌生客人感激不尽,他没有顾上休息,坐在南院中的椅子上,对那女的一拱手,说道:“久有耳闻蝴蝶谷是人间仙境,那里即使在秋冬季节,也是百树长青,万花盛开,像南方的春季一样叫人心醉,没料生活在那里的人也像花草一样鲜美可爱,今日一见,当真不凡。”郑瑞桥一个五十岁开外的老人家说出这种话,不算过分,甚得分寸,否则在一个姑娘面前直言夸赞她的长得漂亮,有失礼貌。

贺思燕抿着嘴一乐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呢,仙家真是少见多怪,在我们那里人活到四十不多,五十不老,六十、七十方近不惑之年,宛如长仙。仙家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我那师弟便知。”

郑瑞桥闻后两眼放光,瞪大了双目,咂着舌头叹道:“真乃世间罕有。你的师傅胡鹤神医的仙踪无处可弥,平日都在谷里潜心修行炼丹还是肆处闲云野鹤呢?”

贺思燕展颜笑道:“我师傅平日不大出门,除非外出有事,否则都在谷中修行炼丹。”

严学志娇滴滴地瞅着贺思燕,就算是杜月娘他也未曾用如此的眼神垂涎过,不过他打心眼里还是觉得杜姑娘要比她更耐人寻味,只不过他的眼神有点专注,冷不丁让贺思燕抬头瞧见,她立即垂下头,红着脖子,不吭声。严学志倒没有那般难为情,不知是哪根神经错乱,让他呆看了一会,当贺思燕猛然察觉时,他低首轻声问道:“贺姑娘,家师洪师傅现下可在蝴蝶谷内,只不知他如今如何了?还望姑娘相告,就此先行谢过了。”

贺思燕遁声望去,笑吟吟地瞧着他,无声地犯嘀咕。

马伍德一瞅,连忙解释道:“师姐,这位是我原来的师哥,人称武林盟主严学志。”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严学志。

贺思燕一听,见严学志问得是八卦门的前任掌门洪七官,立即答道:“洪仙家初到蝴蝶谷时有点不太适应,身中暗器梅花桩,只因那暗器银针上涂有毒物,中毒极深,幸亏解救及时,方能阻止毒性越近越深,但由于缺乏解毒的药物辅助,未有根除毒物,致使错过了最好的疗伤时机。但是可保暂时性命无忧,可那只是一时的忧患,洪仙家毕竟年事已高,经不起这等伤势折磨,如果不能够彻底地替他洗清毒物,长久去看,会大大地缩短他的寿命。经过我师傅的一番精心调治,帮助他滤去了梅花桩的毒性,才得以慢慢康复。现下洪师傅已经完全复原了,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严学志听她一口气说完,得知自己的师傅有这等经历实在是命运多舛,却又迎来了崭新的一面,无不为之动容十分。他知蝴蝶谷的胡鹤神医不随便伸手救人,从没有例外,这次他命两个徒儿下山,大发恩施,其中定有因由。从他们的言语中,但凡带着几分大义而一改从前,实在不易,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原因,还不得而知。当下,严学志细细听得,便开口说道:“多谢胡神医的大恩大德,我在这里替我师傅感到由衷的欣慰,也感谢姑娘向我坦诚相告。”

贺思燕用仰慕的眼神瞧着严学志,由于他身材高大,而贺姑娘比他矮一节,所以贺思燕侧头仰望着他,半晌不吱声,听他说完后,略一沉吟,说道:“阁下就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吗?恕小女有眼不识泰山,这里得罪了。”

严学志会心一笑,立即答道:“贺姑娘不必客气,在下正是严学志,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贺思燕说道:“严盟主,如今的江湖人怨肆起,到处受到六合门的进攻,残毒无比,人心尔虞我诈,不待几日江湖上便滥杀无辜,相互肆意报复。留下疾病与残徒越来越多,我师傅突此命我二人前来,携带一批药物与病方拯救世人,现在正在我处,今下我把它带来,特意呈交给你,望你就此收下,以防备用。”说着,他示意马伍德解下背部的包袱,想当面清点给严学志。马伍德会意,卸下了一个包裹,交给了严学志。严学志接过,口里连连道谢不已,甚为夸赞他师傅胡鹤神医的为人。

马伍德特意交待了严学志,说道:“严盟主,这包裹里就有梅花桩的解药,虽然为数不多,但已够足用,是我师傅胡神医特意交待的,专门用作解除中了梅花桩的人身体内的毒性,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任凭它如何嚣张残忍,我们自有方法解除,以防不测。八卦门里几个中了毒的师兄弟恐怕正需要他们,还希望严盟主能够带到,给他们服用一些。”

严学志喜上眉梢,不过他立即说道:“请师弟放心,门内几个师兄弟已经服过解药了,现下平安无事,身体正在康复中,一日好似一日,如果所料不错,他们身中的毒性已经完全剔除了,不出一些时日他们就能犹如原初。”

马伍德突然屏住呼吸,将信将疑地问道:“门内师兄弟是从哪里获得的解药?”

严学志答道:“师弟不必紧张,我从梅家兄弟那里要来的解药,早就给他们服下了,如果早知胡神医能够配制药方,何苦要去寻他们几位,多废一番口舌,还不如…”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带着十分复杂的情绪默不作声,只等马师弟能说出点什么。

严学志明知胡鹤神医不随便救人,就算早前他们去找那胡鹤神医医治,胡神医未必会伸手。这点令严学志想不明白,所以他只能说一半,留一半,期待马师弟能够补充点什么,看他有什么不同看法。不出他的所料,那马伍德接口说道:“我师傅胡神医不随便出手救人,那时如果师哥替中毒的师兄弟们去寻我师傅,未必就有结果,除非他们甘愿入身于谷中,从此成为蝴蝶谷成员,否则只怕难。但现在不同于以前了,我师傅突然改变主意,愿意对武林人士广施恩德,其中的原因我也摸不透,兴许是因为而今江湖有难吧。”

严学志略一抬头,望了眼马伍德,不动声色地说道:“请马师弟与贺姑娘放心,我替天下武林好汉收下这个药包,只要他们有朝一日若有需要,我严某人定当全力赴往,将胡神医的一片心意倾囊相授,绝不辜负胡神医的一番苦心。”

贺思燕见马伍德与严学志之间就像一对大朋友一样,两人自见面时起,彼此之间甚是亲切,又无话不谈,不愧为曾经是师兄弟。于是垂下了头颅,用手捋了捋满头的长发,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我入谷时间要比马师弟长得多,起先谷中只有我与胡神医,那时记得胡师傅常常跟我提起,谷中曾经有位很美的女子,常年与胡师傅住在一起,两人在谷子里相得益彰,无比得开心,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一日那女子与人独斗,身中残毒,无可救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离开了胡师傅。从此胡师傅茶不思,饭不想,终日沉迷在酒色中,那时胡师傅还是一个平凡的郎中,没甚名气,手上功夫也平平。从那以后,他从沉醉中警醒过来,发誓成为一名济世救人的好大夫,可后来不久,他渐渐地出名了,一怒之下,既没有济世,也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卖弄自己的手艺,立下谷中规矩,凡是跟自己无关的人绝不伸手搭救别人,不为任何人破例。”

贺思燕说到这里,语音有点柔和,充满着迷茫的眼神瞧着远处,声音渐渐微弱,好像蚊蝇的声息,需要仔细着耳朵,否则实在让人难以听见。严学志怅然一声叹息,说道:“难怪胡鹤神医从来不救跟自己无关的人,原来他心爱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他,真是令人痛惋。若要换成是我,恐怕我连他一半都不如。可知道那女子与谁动手的?”

贺思燕恍然回过神来,答道:“知道,红湖帮会的,身中天蚕丝奇毒。”

两只仇恨的眼神一亮,严学志皱着一双锁紧的眸子,说道:“江湖中都道红湖帮会是黑道会,果然不错,用毒无度,凡是死在他们麾下的人恐怕不在少数,那梅家三兄弟也是红湖帮会的人物,使得暗器梅花桩也涂有毒物,而且歹毒异常,所中之人不死即伤,武功尽废,全然是那毒药催断经脉所致,除非得到他们专门配制的解药,否则几乎无药可治。没想到胡神医洞悉了其中玄妙,配制出解药,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红湖帮会里还有天蚕丝,就不知这又是什么来路。”

贺思燕不以为然地动了动容,说道:“天蚕丝其实就是生长在极寒地带一种蜘蛛的毒液,提炼而成,俗称天蚕丝。此毒只有师傅一人可解,连我都不会。”

严学志缓缓地摇了摇头,心下所思,黑道会竟然如此可恨,难道就没有人好好地治治他们吗?他想到这里,本能地直了直腰,略微磨过头去,立在一侧,若有所思的样子。忽又磨过头来,说道:“黑道会远在西川一代,离我们虽远,然而他们的毒害就在眼前,甚是可恶之极。要想彻底地铲除他们这帮罪恶势力,当真不易,我身为武林盟主也有罪责于此,眼前武林大难,我们不易过多牵攀,否则以我的脾气我倒要去碰碰这些黑道人士。”

马伍德瞧严学志一时听了贺师姐的话语,意气心起,说出一时的冲动话来,但看他眼下是武林盟主,又不为过,于是接口说道:“黑道会自是可恶,可更可恶的也是令飞燕,强性霸占几大门派,屠戮江湖,势在一统江湖。不如严盟主多想想如何度过此劫吧。”

此时空云大师听其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正欢,又闻得马伍德此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自是惭愧不堪,但却不无道理,合上心意,便插话进来,说道:“这位马施主所言甚妥,黑道会危害武林,自是要对付,但是我们眼下更要对付令飞燕,他此次前来,来势汹汹,颇有不怀好意,虽然此次他未能得逞,可以六合门眼前的局面,恐他心有不甘,我看马施主看得比较务实,我们还是要尽早想出万全之策,以保武林一方平安啦。”

严学志冷静了一下,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缓缓吐道:“眼下我们武林余下各派,分散四方,不易凝聚,倘若受到突然袭击,恐怕一拳不敌二手,难以抵挡,比如八卦门、少林及其聚集的残众、名城,还有青龙帮。除了八卦门与名城两地,其他各派可谓尽数已去,不可多言。如果要说做出防范,以我之见,我们应当把余下的各派聚集在一起,共同抵挡,这样一来,既避免了他们分头合击,我们仓促应对,只有不利,又能有利于我们力量的汇集,未尝不好。但看六合门,就看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做出改变了,如果他们行动迅速,我们应当立即动身,汇聚于一处,不可怠慢,以防不备。”

空云大师捋了一捋微须,面色淡定地肯定道:“严盟主所言极是,但名城地界偏北,地方平坦,加上城主王宗伟神功盖世,老衲以为那令飞燕未必敢对他对手,只怕他们会遇此而知难而退吧,严盟主以为呢?”

严学志略一沉吟,说道:“名城确实不好惹,名下弟子个个都是刚正不阿,不似投诚之辈,如果令飞燕涉足江湖各派,把名城排除在外,岂不让天下人从此笑话?但名城确实与众不同,即使在平时,他们也很少在江湖武林中出没,至于那是非的账竟然没有一个会落到他们的头上,说来也是奇怪,这恐怕离不开他们森严的门规,可越是如此越会有人逾越雷池,据说那名城大侠史一郎便是一个例外,他不仅暗里与令飞燕来往,而且还跟官府有挂钩,虽然史大侠已经魂归故里,一命呜呼,但至少说明名城不在例外之中。”

空云大师苦笑,尴尬地望着严学志,摆了摆头,说道:“严盟主说得不无道理,也罢,把名城算在内,我们是不是先发个讯息给他们,邀上他们一道奔赴于一处,再以求对策,严盟主看如此可好?”

严学志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事不宜迟,就按照大师所商,尽快传递信息过去,别让他们耽搁太久。”

空云大师匆忙中刚刚磨过身,听严盟主如此着急,忽又磨过身来,噶然问道:“那以严盟主的意思,我们这帮人汇聚在哪儿比较安全一点呢?”

严学志想了一想,几大门派面临六合门的威胁,最可怕也是最可气之处不是令飞燕有多么高深的武功,而是不论哪个门派都有逃走的门徒,这点不但令人一片哑然,而且让人极为尴尬,若说敌手来了,我可以去斗,如若斗不过,还可以去争。但如果连门徒都不战而自退,那叫谁能有办法呢?严学志深知几大门派的苦处,但放眼整个江湖,唯有一处没有出现此类怪事,那便是八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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