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对峙

第38章对峙

那姓郝的弟子一听,气生心头,好不容易解释半天,他却口气甚硬,听起来倒是格外刺耳,但他面对着是大师叔,又不敢发火,于是吞了一口气,说道:“嘴硬是因为要吃饭,如果我们不出去捞取赚头,恐怕用不了几日,这里就要改为会客堂了。”说着他扫目环顾四周,意在这座后庭。

胡志皱着眉头,“哼”得一声,呵斥道:“放屁,你在胡说什么啊!难道我们八卦门没有你们几个人出去打野,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不成?你小子说话口无遮拦得,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也不想想跟官府勾结的下场是什么,只会耍嘴皮子。”

那姓魏的弟子“吧啦”着眼睛,说道:“大师叔,这话说得我不同意,我们并未与官府勾结,只是彼此都有文契,谈不上串通一气吧,更何况未必是官府,就是一般的人要是托镖,我们也能够接手啊,尽管我们不是镖局子。”quwo.org 橙子小说网

那两名弟子若要再说,被李目拉了拉衣襟,示意他们少一言,别再和胡志大师叔斗嘴下去了。那两名弟子由于年少气盛,一时没能领悟到这一层,张嘴若言,被李目这么一提醒,当即若言又止,刹住了嘴巴。只坐在那里,装上了好人。胡志本想借此教训他们一顿,不料他们两人跟他理论了一番,心里自是不好受,今看他们二人均都闭口不言,松缓了口气,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便没再作声,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依旧坐下。那两名弟子见状,连忙草草地扒拉了几口饭,一推碗筷,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了。

桌子上只剩下李目在细斟慢酌。他也不搭理大师兄,依然稳坐钓鱼台,一边吃着饭,一边嘴边“哼哼”小调。

屋外刚才还是郎朗晴空,突又下起了一阵小雨,由于这是秋冬季节,有点阴冷,李目打了个冷颤,似是衣物穿得不够暖和一样,其实他也没少穿。这阵细雨,淅淅沥沥地直下了整个下午,映衬着八卦门里的一草一木,显得格外及时。绿叶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打在青石地板上,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花草树木被这场雨水浇灌得甚是滋润,万物更新,就像是场久旱逢甘霖的春雨,来得那么痛快急促。这一切的到来,都把八卦门上上下下打扮得很彻底,焕然一新。但是雨很快停了,天空中又露出明媚的阳光。

次日上午,也是一个清日,八卦门教武场上人头攒动,杨震和几名弟子正在讨教武学,大伙都很认真出神,杨震也一丝不苟。突然远处跑来一个人影,杨震抬头瞥见,仔细一瞧,见是易帆。只倒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匆匆跑来,喘着气,勾着腰,很吃力的样子,显然有什么特别的事惊动了,才使得他成了这副模样。他气喘吁吁地朝着杨震奔来,嘴里不时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六合门的人闯进门里来了。”

杨震一惊,忙止住他,说道:“易老弟不用着急,有话慢慢说,六合门的人在哪?”

易帆徐缓了口气,抢着说道:“六合门的人正在前院,杨八侠赶快前去,我去唤方掌门他们去。”说着易帆扭头,撒腿就跑,直奔而去。

教武场上的胡志、肖飞等人闻言,立即收起了身段,提剑朝着前院赶去。杨震驱散了几名儿子,慌张中对他们说道:“八卦门恐有大事发生,大伙都散了吧,不如你们也跟着赶去前院,瞧上一瞧,长长见识也好。”说完便大步朝着前院奔来。其他的几名弟子一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觉得甚为不解,忙举步紧随。

大伙听闻易帆的呼喊,陆陆续续地齐集到前院。这儿有一位个头不高,奇瘦无比的小老头正笑眯眯地瞧着来众,心里倒是坦然,身边聚集着约莫五十余名好手,威风凛然,瞧他们得模样,个个跃跃欲试。此刻,严学志也到了,抬头一窥,看见领头的赫然是青城派掌门刘正秀,现在倒要称呼他一声刘舵主了。原来那刘正秀个头虽矮,体型瘦弱,可有双双目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起来精神抖擞。身边站着四名中年侠士,不是别人,正是江南五老。

起先刘正秀还双目带笑,当少林空云大师、武当郑掌门、泰山林掌门等人出现时,他脸色逐渐阴暗了下来,脸上敛住笑容,双手一作揖,说道:“敢问哪位是八卦门的掌门,可否出来一见?”

方少强此刻自然也到了,听那领头的发话,他上前移了几步,说道:“在下便是,不知阁下是从哪里而来,有何要事?”

刘正秀回道:“在下是六合门的刘正秀,青城分舵舵主,领着众人前来八卦门特向掌门人讨教讨教。”

方掌门双眉紧锁,不解地说道:“刘舵主说话未免有些好笑,我们八卦门向来不与六合门往来,何来得讨教二字?”

刘正秀本是青城派掌门人,自他率领整派投靠了令飞燕以后,江湖人士对其颇有议论,都道他为人不济,放下威威一派不尊,反而甘愿自贬身价,屈服在六合门的臂膀下,苟且偷生,自毁前程。也有的道他为人狡猾,一看江湖风云变幻,风向有转,立即调转船头,一溜烟似的逃跑,表面上是一派之尊,其实是个十足的小人。这些他都知道,但他依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或许对于刘正秀而言,那叫审时度势,委曲求全,乃是曲线生存的道理吧。

他见对方说话,猛然一愣,似是醒悟了几分,张口说道:“咱们都是武林人士,讲究得都是武林规矩,虽然八卦门与六合门从无往来,但凡事总得有第一次,不如掌门就答应了在下,今日我们两人就此按照武林规矩办事,切磋一下拳脚,如何?”

方掌门也很颓然,不料这位小老儿今日到来倒是来切磋武艺得,也不好就此发怒,说道:“刘舵主不远千里迢迢赶来,带了如此多得英雄侠士,特意来本门就是为了你我二人切磋一下拳脚?这未免也小题大作了。你我二人切磋武艺,随时静候,何必必须得今日呢?”

刘正秀闻此,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抱拳说道:“掌门人若是瞧不起在下,在下自当罢手,但若是掌门人不敢,出于胆怯,我劝掌门人大可不必,切磋武艺乃点到为止,在下保证绝不伤阁下分毫,如何?”

一旁的郑瑞桥听到这里,粗声粗气地说道:“刘老儿,休得放肆,掌门人怎会怕了你呢?只是今日你领着六合门的众人私闯八卦门,当属无理取闹,我郑某人怀疑你此次前来图谋不轨,可有此事?”

刘正秀向郑瑞桥一拱手,说道:“好说,八卦门今日聚集江湖各路豪杰,让我刘某人大开眼界,少林空云大师、空智大师、枯荣大师,武当郑掌门、泰山派林掌门,还有华山门徒,自那日一别后,不料几位豪客统统都聚集八卦门,真是少见。我此次前来,就算是有所图谋不轨,见到这么多的英雄豪杰在此,也不敢造次,郑掌门何须怕呢?”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其实他的来意,不言自明。

郑瑞桥抬高了嗓门道:“少废话,八卦门即使没有我等在此,凭你的能力还奈何不了八卦门,江湖人士都知道,你刘老儿就是脑子转的快,见风使舵,舵主、舵主,你果然是一个‘舵’手罗。如果我等不在此,你便怎样?还有武林规矩吗?我告诉你刘老儿,今日任凭你人多,还是势强,老子还真不怕你!”

林子韬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口水,说道:“刘舵主,按照武林规矩,你一个小小的舵主,芝麻粒大的小官,哪配与八卦门的掌门人过招呢?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刘正秀一时语塞,但他的脸色仍然笑眯眯得,此时那高老伯扬了扬头,高声说道:“这是八卦门与六合门之间的交流,跟旁门旁派没有半点关系,何劳几位大侠群起攻之?我江南五老不服。”他话虽如此,但心里已经默许了刘正秀的主张,只能按照武林规矩去办,否则要是火拼起来,这次六合门决计占不了便宜,只因自身实力不济,又能怪谁?

郑瑞桥“嘿嘿”地笑道:“你六合门肆意攻击少林、武当、华山、泰山与青龙帮,歹心已露,今又袭扰八卦门,意若一举吞并江湖,这份恶账老子还没有跟你算清,你倒是出言不逊,好大的胆子!”

高老庄听闻郑瑞桥呵斥,本能地缩了缩头颅,朝着刘正秀瞟去,刘正秀仍旧挂着笑容,一副泰然处之的姿态,高老庄大了大胆子,说道:“要怪就怪那少林的空云大师了,和我们家令掌门作对,公然在整个江湖上罢黜我家主人武林盟主一位,否则哪有这等闲事,只怪你们不聪明了。从武林联盟到各派相并,哪一步不符合天下英雄的志气?当日武林联盟大会择选武林盟主时,千人响应,万人呼号,恰合天下英杰的心身。而武林并派大势所趋,势在必行,从此结束一直以来各门各派自持门户的格局,实现万人一统,对于整个江湖武林来说,乃是佳话一篇,何以以死相抗,公开反对,在下不知那些反对者是何居心?今日六合门大开门户,广纳天下英才,分设六大分舵,均都来自各门各派,从没有强拉硬合,个个都是自愿入门,然而如此大一统的局面正是江湖人士的需要,难道各门各派偏要等到弟子都散尽了方自罢休吗?以小老儿看,不如你们都拆散了门户,从此跟随我们六合门,岂不快哉?”

空云大师此时合掌为十,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施主慷慨激昂,但却没有一句实言,真叫人痛心。阁下是否记得那武林英雄大会?那名城城主神剑是何等的英武,在他的苦心召集下,天下英杰齐集一堂,共话江湖,都是反对武林联盟的佼佼者,何曾是他令飞燕的一己之私符合天下英杰之心?而武林并派根本就是令飞燕一己私欲,跟那旁人恐怕关系不大。但你们六合门又是什么?以老衲看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成不得气候,像刘掌门这等见风使舵之人恐怕是少之甚少,还不如一个三岁娃娃。”

刘正秀见空云大师说话,言及了自己,颇有微词,心里很不舒服,敛住笑容,说道:“天下的英雄自然有天下人说话,神剑固然了得,但一个神剑怎能比得上天下英雄?在天下英雄的眼里,武林联盟自然是一件好事,可以免除武林内斗,让各派同气连枝,堪称一家。而武林并派虽然值得大家商讨,但少林与武当无不为此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分别都在暗中积储力量等待时机,争取兼容其他各派,又谈什么光明正大?”

空云大师低头不语,手里默默地数念着持珠。刘正秀无疑说到了空云大师的痛处,作为任何一派都有自身难处,少林乃至武当并不例外。当初无论空云大师如何说服,但都不能力排众议,一举扭转本派势头,让少林从此步入到无休止的争论不休中去,最后不得不做出妥协,与武当抗衡,争取时机兼并其余门派。如今算来,这些都随风而逝,离他们已经远了,摆在面前便是六合门。

林子韬闻得刘正秀侃侃而谈,暗骂了一声“不知羞耻”,又伸口吐了口唾沫,嚷道:“刘老儿,你在泰山派造的孽,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清算呢!别在那里高谈阔论,说些没用的,今日你们主动来到八卦门,休走,我要好好地跟你算算。”说着,他挺身而出,手里提着长剑,来到场中央。

刘正秀仔细瞪眼一眼,突然“啊哟”一声叫出,迷眼笑道:“原来是泰山派掌门林子韬啊,我当是谁,自那日不见跑到这里来了,想必是躲起来了吧,哈哈。我说林掌门,你也怪不得别人了,与人相斗,还没几个回合,便夹剑逃走,叫别人怎生奈何?今日那鲍雪来舵主没有来,否则让你的徒儿跟你斗斗,说不定他会让你三招呢!你林掌门可以回忆回忆,那日相斗,我们六合门的人可曾害你等性命了?只是你等不敌,弃派而逃,何谈英雄?又何怪他人?”

林子韬大气,但想了一想,刘正秀的话句句属实,也无言以对,便冷哼一声,说道:“休得猖狂,今日你我之间有一个生,另一个死。”

刘正秀一皱眉,说道:“堂堂一派掌门不战自败,夹着尾巴逃跑,还说我们六合门欺占你派,也不知廉耻。今日你再怎生气恼也是无济于事,就是把肚子鼓起来,像个圆球一样,也换不回你们泰山派成百上千的弃逃弟子,留下一副空壳,何以立派?如今仅剩下你一人,还要跳出来与老夫一展雄威,老夫是那么好欺骗得吗?”

方掌门听刘正秀恼怒,道出了泰山派与六合门开战的实景,令林子韬不堪自目,接口说道:“刘舵主,我们八卦门不是少林、武当,更不是泰山派,用不着去吃你那一套,我派自开山立派以来,数十载,从没有出现过门人弟子叛逃,在江湖上尚存威威几十年,也没有落下话柄,今日你率众前来,我们本当开门迎接,但你们不守门规,擅自闯入,却口若悬河,直到现在也是东倒西歪,念在你们初次触犯份上,不再追究,我派不欢迎尔等,你们请回吧。”

刘正秀见掌门人下了逐客令,本来心头一愣,眼珠子却又转了一转,说道:“且慢!今日我们不远千里来到八卦门,怎说也得见上一见贵派武学,方让我们一睹风采,领略一下八卦门的不传之秘,不料贵掌门就这样打发我等,岂不遗憾十分?何况我们六合门虽然势力不可小觑,已今非昔比,但也是名门正派,教中之人个个都是英雄豪杰,掌门人不须畏惧我等,那又何必急着请客出门呢?”

严学志冷哼一声,笑道:“刘舵主言下之意要和我们比试拳脚方肯罢休?要不然你们今日还要赖在八卦门不愿意离开吗?哼,今日六合门众人来到本派,其意不明,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等没安好心,存心不良,想寻找时机对本派动手,势在一举侵占本派,我问你一问,可有此事?”

刘正秀呵呵一笑,向其一抱拳,说道:“阁下又是何人?为何出言不逊?是不是想借此机会挑拨两派关系?”

郑瑞桥用手一指刘正秀,喝道:“休得无理,这位少侠乃是当今的武林盟主,你等见到了盟主还不施以礼节,在等什么?”

刘正秀也是个机灵之人,听郑瑞桥如此一说,立刻露出一副庄重神态,恭恭敬敬地站立在那里,向其一拱手,作了一礼。果然是见风使舵之人,说道:“我记得当今的武林盟主是我们六合门的掌门人令宗主,尽管受到一些外人的抵抗与排挤,但是能说服天下英雄的也只有那日的武林联盟大会了,至于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密会争选的盟主,只怕众人不服,还望这位少侠好自为之。但有这样一位盟主总比没有要好。无论如何,你们也算是天下武林豪杰中的一员,既然对我家令盟主颇有成见,一致反感,不如就不要这个盟主之位。不过,我家的令掌门也不差这点虚名,总有一天,一样能率领着六合门领导天下群雄。”

他算计着场上群雄,以少林空云大师、空智大师、枯荣大师去看,还有武当掌门郑瑞桥,加上泰山派林子韬掌门等人,倘若今日就此一拼,恐讨不得便宜,眼下若以武林规矩,恐怕八卦门不那么容易上当,但他总得试上一试,斗胆挺前一步,向方掌门一拱手,续道:“今日我刘某人正有兴致,不妨向八卦门讨教一下拳脚,倘若我们输了,我即刻领着六合门的众人离开这里,绝不贪图,若是我在一招半式中胜了对方,还请多多指教。”

胡志与肖飞互望了一眼,胡志磨过头去,不看肖飞。周超见大师兄不闻不问,若要想说几句,却又止住,眼巴巴地看着大师兄,希望大师兄能出言相对。胡志回意,悄生生地说道:“今日有他方掌门在此,自然能够应对,周师弟如此看我,又有何用?难道你希望我提剑去斗吗?别说他一个刘某人,就是十个,我何曾怕他一下。”

周超听大师兄如此一说,又不动身,连忙提高嗓门说道:“刘舵主,要想比试也可,只是你一个小小的舵主,与我们八卦门掌门人的身份不等,怎可一比?”

刘正秀一乐,笑眯眯地说道:“贵派若派谁前来,我刘某人都欢迎,但是我却不服。规矩得改一改,要是八卦门由其他人上前,我们六合门今天人也不少,从中任意挑选一人与之对敌,如何?”

肖飞怒道:“规矩凭什么在你们那边,你说一改规矩就得改,那你岂不成了土霸王了吗?如此,我们八卦门也不服。”

刘正秀依旧不动怒色,笑道:“阁下不必惊慌,听我慢慢道来,如果阁下觉得有理,不妨就答允,如果觉得没有道理,那就请阁下自便,我们不勉强。在下以为八卦门的掌门人瞧上去,年芳不出三十,如此年轻轻就做得了一派掌门,的确少见,倘若是有真才实学,我们也自当奉应,倘若是徒有虚名,我看这个掌门不做也罢,免得招来口舌。我们武林人士,这第一件要紧事自然是以拳脚论高下,至于这智慧二字,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严学志越听越气,终于忍耐不住,嘴里突然喷发出来,道:“刘舵主,休得来到八卦门猖狂,他人是做得与做不得,自有定数,容不得你一个六合门的人来插嘴其间,识相的,你还是带着你的人滚出八卦门。”

刘正秀一点也不恼怒,脸色平静如水,依然慢条斯理地说道:“武林盟主是天下人的武林盟主,凡是武林人士,人人得而共计之,如此着急替八卦门开脱,难道盟主是八卦门的人?再说,今日这只是六合门与八卦门两派之间的交流,未到最后关头,盟主为何出此高论,倒让人觉得感到意外。”

他一番挣脱之辞,然而恰恰却说中了,严学志的确是八卦门的人,尽管刘正秀不识,但无可厚非,所料不错。八卦门大师兄心里不快方掌门,在此也不插言,不争执,可谓不顾是非,自然让人意想不到,而肖飞与周超即使聊表几句,如果硬让他替八卦门就此出战,未必如愿。对于方掌门而言,可谓真是心寒。

此刻林子韬立在那里已经安奈不住了,嚷着对刘正秀说道:“刘老儿,休得露出那副嘴脸来,今日武林各路英雄俱在,谅你也不敢对八卦门怎样,也别再花言巧语,欺弄是非,不如我来和你们这帮泼货较量较量,以泄我心头之恨。哪位来接招?”

高老伯跳出,跻身上前,叫道:“欺我无人,在此叫嚷,我来领教你一番。”说着抽出腰间长鞭,一抖手,软鞭笔直,赫似一条长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就让人生怕。刘正秀一迷眼,奸笑挂在脸上,不阻不拦,瞧此,身子向后缩了缩,退后几步,示意高老伯去一拼。

林子韬并不畏惧,长剑一横,低眉瞪着对方,突然人像离弦之箭,向高老伯袭去。高老伯右手一抖,长鞭离地而起,鞭的末梢向对手剑尖滚去,突然挥手一带,抽回长鞭,鞭身一卷,缠住了林子韬长剑,林子韬右手一翻,当下一跺脚,气沉丹田,全身提劲,右手运力,立下使用内力握住剑柄,只见长鞭与长剑停在空中戛然而止。高老伯身为江南五老之首,历经大小战无数,经验老道,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他手抓长鞭紧紧不放松,但由于自身的力道不及对手,慢慢地长鞭被对方拉了过去,就在此时,高老伯运气一沉,双脚离地,飞身而起,两脚来踢。林子韬眼看不好,忙右手一送,一抽,将手中长剑拔出,挥舞右手,剑尖圈圆,宛如剑花,击向长鞭,势在将对方软鞭斩断。但高老庄这根长鞭是由金丝织成,坚韧无比,刀剑不入。只见剑尖与软鞭相碰,“噼里啪啦”响个不断,长鞭巍然不动。

二人就此缠斗在一起,五十余招过后,难分上下,可谓高老伯手下功夫不一般。林子韬贵为一派掌门,手中的五行剑法已然纯属,怎惧对手?但一时半刻却占不得上风,心下亦是着急。突然他荡剑一化,一招“倒转乾坤”,阵法一变,使出了五行剑最得意的剑招来,高老伯不敌,连连倒退,已露出败迹。此刻,林子韬长剑一挥,刺向对方喉咙,势在取对方性命,一招得手,怎肯丢弃,长剑紧随不舍,眼看对手就要中招,危在旦夕。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而来,手提长剑,猛然将剑身斩向林子韬的臂膀,此手迅疾无比,令他不得不闪躲。林子韬斜目一瞅,立即撤剑抽身躲避,身子于瞬间落在一侧,离他们二人有丈余距离。

众人举目一看,来人正是江南五老中高老仲,在江南五老中排行老二。

林子韬举剑立在那里,吼道:“按照武林规矩,我们是一个对一个,你却以多欺少,卑鄙无耻。”

那高老伯也不搭理他,刚刚那一剑让他吃惊不小,现下似是整个人还没有惊醒过来,仍然浸入在那一剑的余威中受怕。当下他喘了几口气,镇定了一下。高老仲“呵呵”地笑道:“林掌门不必惊慌,要不了你的命,把心放坦了。在下还用不着以多欺少,就一个对一个,你对我,怎样?”说完他扭头瞧了眼高老伯,示意他歇息一下,高老伯不语。

林子韬斜眼瞟着高老仲,翘着嘴巴说道:“你又是谁?敢挺身而出,接我一剑。”

高老仲一横手中的长剑,说道:“小老儿是江南五老中的高老仲,排名老二,林掌门不必紧张,本想我大哥跟阁下切磋一下武艺,以论长短,不料你存心想害我家大哥性命,谈什么英雄好汉。不过也罢,就由我来跟林掌门较量较量。”

林子韬不慌不忙地提着性子说道:“早闻江南五老是久居江南一带的五大兄弟,虽然谈不上如雷贯耳,但也熟知。只是从没有跟你们展示脚下功夫,且不论伸手高低,就看为人处事这江南五老是不是正派人士,尚且不得而知,今日一见,果然狠毒,看来你们江南五老从此也要改名了,就叫江南五毒,怎样?”说完,他一挑眉,瞟着对方。

高老仲哈哈笑道:“这使剑的未必就是名门正派,使鞭的也未必是歪门邪道,阁下把话说得如此可笑,岂不叫人汗颜?既然林掌门如此狗眼看人低,不如今日我就来试演几招名门正派的剑招给你瞧瞧。”说完,挺剑击去。

林子韬也不跟他客气,他心知照此种打法斗下去,他这次非得躺下去不可,一人不敌,另一人又来。但高老仲剑已出,林子韬无赖,来不及辩下去,便举剑去挡。二十几个回合,突然高老仲一抽身,横剑就是一招“倒转乾坤”,剑尖直指对方喉管,迅疾如雷。

林子韬心下一惊,呼道,“他怎会我泰山派五行剑法?”不等他细想,高老仲一口气施展了十几招,招招在林子韬的眼里都是五行剑法,慌得他连连倒退。每当林子韬使出一招时,对手就跟着使出一招,招招相对,不差毫分。林子韬愕然,惊吓之余,突然纵身跃起,身子向后一掠,存有丈余,立下不动。

林子韬在诧异之时,瞪大了双眼,瞅着对方良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神情,说道:“阁下怎会我泰山派的五行剑法?难道阁下曾学过?”

高老仲冷冷地说道:“林掌门既然知道,又为何要问,不是多此一举嘛。这便是你们泰山派的五行绝学?哈哈,在我们六合门里人人皆会,也没有什么独异之处,不过如此。”

在他的眼里他把泰山派的五行绝学瞧得一文不值,令林子韬甚为恼火,但刚刚对手使得明明就是五行剑法,一丝一毫都不差。到了那高老仲的手中,此种剑法之凌厉,不比林掌门使来。这让林子韬后背发凉,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林子韬是识相之辈,右手收起长剑,背在身后,“哼”得一声,说道:“你等着实是卑鄙龌龊之徒,在背后偷学别派剑法,却拿来施展,不足为数。今日老夫就此罢了,不再与你等斗下去,但毁帮灭派之仇,迟早要算下去的,老夫暂且饶你一回,等来日定当相报。”

此刻刘正秀正迷眼微笑,相视着众位,见时候已到,连忙一拱手,说道:“今日一战,算个平手,我派没赢,却也不输,各位,告辞了。”说完,他朝着六合门的众人一挥手,转身就走,扬长而去。

等他们出门走远了,易帆一见,连忙关起大门。

空云大师合掌为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严盟主对此等恶徒的到来,是怎么看待的呢?”

严学志深吸一口气,吐道:“以这等人马尚且还奈何不了我们,但想那刘正秀也没有预料到少林大师、武当掌门,以及泰山掌门等人会汇集在本门,否则今日偏要着了他们的道不可。此番前来他们兴师动众,然而此番前去则是招摇过市,这等狂徒,真是死性不改啊。看来令飞燕对江湖几大门派觊觎已久,对我等势难容忍。不瞒大师,此刻我很想听听大师高见。”

空云大师吐道:“令飞燕派他们前来,是打探我们的虚实,此番他们前去,必然会把这里的消息传递回去,好让令飞燕知晓,他这叫打草惊蛇。那青城派刘正秀是什么人啊?滑溜溜一副嘴脸,遇事从来不固执,不逞强斗狠,见风使舵,一看情势不对,立马掉头就跑。用他来对付八卦门,他倒是把八卦门当作泰山派了,好在大伙都在,凝聚在一起,才让他们畏惧,害怕,从而迟迟不敢下手,否则恐怕也难逃厄运。这说明我们此前的估计没有不妥之处,倘若今日大伙就此分散,一定不敌六合门的声东击西之术。”

严学志点了点头,说道:“那以大师之见我们是否要反击,如果他再来挑衅,一举挫败对方,让那帮恶徒无地可钻。”

空云大师说道:“真要是两派斗起来,自然是拳脚无眼,难免会有伤亡,倘若是一时大意,彼此造成难以弥补的敌对,那么大战便会一触即发。那时,孰对孰错,就难以估量了。但正义永远在我们这边,不怕他一个六合门。刚刚江南五老与林掌门比试拳脚时,林掌门识得对方学习了泰山派的五行绝学,若林掌门攻其一招,对方也以此招还击,令对手无所适从,胜负难决,此时只有放弃,此乃不可不妨。我揣测,泰山派所承五行剑法被别派偷学,跟泰山派丢失武学秘籍大有关联,说不定那剑谱就是六合门的人所为。从总体而言,少林、武当、华山与泰山等派已与令飞燕撕破了面皮,见面即恨,无可厚非。但就目前情势去看,六合门气焰正盛,不可轻易触碰,若是等到他们逐渐衰弱下去后,那时,方是我们反击的时刻。我一直认为,六合门是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想必离那一日的来临不会很远。”

此时,方掌门轻轻地走了过来,向空云大师深作一揖,说道:“大师高论,让我们大开眼界。但论今日,刘正秀决计没有胜算,所以才委曲求全,率领着人马兴兴而来,又匆匆而归。他决计没有料到江湖几大门派久已结为一体,视同生死了,否则我派今日恐怕讨不得好。令飞燕会不会倾巢而出,对付我派?”

空云大师说道:“决计不会。六合门已经攻下少林、武当、泰山、华山与青龙帮,最根本一统江湖的势力已除,眼下只等令飞燕论庆功奉赏得时候。只是我等残势仍存,令他有点放心不下。但他要对付我等,也不是件易事,恐怕也要废一番周折。另外还有名城一派,那神剑王宗伟更令令飞燕头痛不堪。老衲猜测,令飞燕不敢触碰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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