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聆秘

令飞燕向后排几位坐客俯首耳语了几句,只见几人立起身来,让座于安淮生,安淮生就此坐了下去。跟随来得众人立在他的身后,他们正对着严学志,由于梅家三兄弟与严学志谋过面,几目共对,分外眼红,但由于各怀主意,彼此未动。

安淮生凑近身子,对令飞燕说道:“上次的事并非本公子所为,还望令岛主明见。”令飞燕闻后,缓了缓神情,答道:“以安公子之见,会是谁呢?”安淮生说道:“无论是谁,此事已过,事成定局,请令岛主不必恼心。”令飞燕说道:“公子,此话差异,他人神出鬼没,叫我等如何能够安眠啊?”安淮生答道:“据闻他们也属江湖人士,这江湖人做江湖事,符合阁下做人做事规则,又有何不可呢?”令飞燕说道:“他乃一外域武林,出手干涉中原武林事务,让中原武林人士丢尽了脸面,今后我等何以立足啊?”

安淮生顿了一顿,说道:“有人代劳总比没有人去做要好,更何况事已至此,再生悲叹也是无济于事。”令飞燕说道:“中原武林人士有能力解决自身问题,不是每件事都要依赖旁人来解决,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恩怨分明。我等自身的恩怨,一个突厥人能搞得清楚吗?”一个“突厥人”出口,严学志自当明白他们指得是何事,多半在谈有人突袭了上次的武林英雄大会。quwo.org 橙子小说网

严学志没料到令飞燕此人挺有骨骼,言语间充斥着对突厥人的谴责与谩骂。他心中在想如果令飞燕私底下与朝廷暗有勾结,与其联手想夺得盟主之位,最大的障碍便是神剑王宗伟。据这次令飞燕的口气,那突厥人自不是由他派来的人,更非是神剑了,而安公子似乎一口否认是他们所为,那又会是谁呢?严学志百思不得其解。

安淮生听令飞燕语气中的“旁人”,自知说得多半指朝廷人马,心下对令飞燕倒生出几分敬意,于是说道:“本公子只期望令岛主一举夺魁,成为万人拥戴的武林盟主。”令飞燕咧嘴笑道:“呵呵,安公子夸赞了,多谢公子。”当下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不提。

众人复回了平静,只见一人跳出圈来,跻身到了台上,向场上人一拱手,说道:“在下华山掌门江炳辰,向林掌门讨教讨教。”林子韬向其一抱拳,道:“在下早有耳闻,你们华山派流星剑法乃当世无双,今日想见识见识。”江炳辰还礼道:“请了。”

说话间,江炳辰一剑袭来,林子韬举剑来挡,二人斗在一处,始终未见真章,十几回合以后,不分上下。江炳辰突然撤剑回身,立在那里不动弹,而林子韬也跳出圈外,长身立稳,右手提剑静候。这江炳辰号称“花间一点红”,长剑挥舞犹如灵蛇出动,轻盈点缀,宛如群花起舞,灵巧、精致、刚劲、奔放,他自然不放过此次机会,在更多武林人士面前表现华山“流星剑”的精到之处。

江炳辰忽然进剑,一招“苍松迎客”,他身为华山掌门,此次又在华山论剑,自然要表达他热情好客的一面,此招也是流星剑的起手式,剑尖直指对方的胸膛。林子韬自不知此招的用途,右手提起长剑,化开五行剑法,自然是拼力一搏,使出浑身解数,拿出最精要的剑招来认真以对。

林子韬的长剑撞上江炳辰的来剑,二剑相对,只闻“砰”得一声响,擦出火花。江炳辰没料对方会如此莽撞,而林子韬没想到他会不变剑招。江炳辰忙撤剑换招,使出“如意一剑”,扫向对方的臂膀,剑法中暗含着你不忍,我就不客气的意思,林子韬哪管他这些,急忙回剑躲刺,接着五行剑影“唰唰”齐到。江炳辰一瞅,如此的不讲义气,不等对方停手,连发三招,全是劲道霸气的剑术。

江炳辰三剑齐发,逼得对手连连招架,不存还手之力,连忙一招“仙人之路”,意思是要想赢你何其难哉,咱们还是比点味道给众人瞧瞧来,剑尖直指林子韬小腹。林子韬不管他这层含义,他也未能领悟透彻,连忙提剑稳住,一剑“有凤来仪”,这招是五行剑法的起手式,长剑挥出,劈向面门。

二招交汇,两人连忙各躲其招,门户顿开。江炳辰又进一招“晴天霹雳”,长剑向对方眉心点击,哪知林子韬左手以掌对之,右手长剑指向其外,却在这刻,突然他右手翻飞,将长剑掷到左手,左手抓住长剑,向对方的臂膀斩来,害得江炳辰当即回剑闭招,撤身防守。

底下众人瞧之一惊,复又不由得一阵唏嘘,均叹道:“眼见就要着了,却还是功亏一篑。”林子韬一招“猴子跳梁”得势,喜不自胜。当下松弛了回神经,复又将左手长剑收回到右手里,再行出击。

江炳辰一看,今日定是要没意思透顶,方能赢他了。心下主意已定,握紧长剑,当喝一声,当下使出“流星剑”的绝顶要义,逼退林子韬,剑如雨点,势同飞雪,点点而落,楞将林子韬逼到一角。林子韬的五行剑法已七零八落、残破不堪,突然江炳辰的长剑划破了他的左肩,于是当即一掌击来。林子韬防无胜防,侧身一闪,只见对方的左掌打中了他的肩头,林子韬一个踉踉跄,没能立稳,迎面摔倒于地。当下林子韬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身来,对江炳辰一抱拳,说道:“江掌门,好剑法,在下甘拜下风。”江炳辰回礼道:“承让了。”泰山派来了一人将林子韬扶下。

底下人众无不佩服华山的“流星剑”当世无双,对泰山派“五行剑法”也很仰慕。此时,天色不早了,已近傍晚时分,只见华山的卓一飞走了过来,对大伙说道:“诸路英雄,今日到此为止,请明日务必到访。”这刻,但见江炳辰高高地举起双臂,向场下众人纷纷抱拳道:“今日江某小获全胜,全承兄弟们相让,多有得罪。”说完便振臂挥舞。

只因梅家三兄弟立在那里未动,严学志便也坐着不动,杜月娘扭过头来,对他说道:“赶快下山,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肚子快饿坏了,还坐在这儿做什么呢?”严学志经杜月娘这么一拉扯,当即回过神来,说道:“杜公子说得是,也罢,我们下山去吧。”严学志遂起身匆匆而去,杜月娘紧随其后。

严、杜二人约莫行了一顿饭的功夫,下得山来,又行了一会,方来到城里,二人朝着客栈步去。一路之上,严学志对杜月娘说道:“杜公子,今日可曾见到了梅家三兄弟了吗?”杜月娘说道:“瞧见了,还有那位常去杜庄的公子。”严学志咳嗽了一声,润了润喉咙,说道:“今日在武林好汉中想来有不少人,杜公子都认得,平日里于这些人中存在不少数都曾到过杜庄。”杜月娘答道:“那么多人,我哪里能一一认得出来,想必他们能瞧出我来。”严学志笑道:“瞧是瞧得的,只不过杜公子忘了自己女扮男装了吗?否则定当认得出来。”杜月娘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我差点都忘了,对了,如此他们也不认得本公子了。”严学志道:“我都辨认不出,他们能认得吗?”

杜月娘问道:“你跟梅家三兄弟有仇恨吗?”严学志当即反问道:“怎么,你怕我们有仇怨吗?”杜月娘答道:“我怕你会闹出事来。”严学志说道:“他们可是我八卦门灭门的凶手,只不过…”杜月娘说道:“只不过怎样?”严学志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这事似乎另有真凶,他们是杀手无疑。”杜月娘现在才明白上次严学志寻找梅家三兄弟的原因,当下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何必急于一时?”严学志喃喃地说道:“当初我是何等的气氛,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现在倒冷静下来了,报仇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但此种恶徒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恨!”杜月娘安慰他道:“我相信好人自有好报,恶人自有恶报。”严学志嫣然一笑,道:“但愿每个人都如你这般,甜美可爱。”

杜月娘笑而不语。严学志也明白,这天下间的女人总得有个安全感,才能使她们安心。他自喜欢上杜月娘后,便整天活在复仇的梦魇中,再行这样下去,他担心杜月娘会离他而去,因此严学志说道:“眼下没有什么比你杜姑娘在我心里更重要的了,请你放心,没有你答应我,我绝不找他们。”杜月娘听了这话,心里甜滋滋的,脸却红赤赤的。

杜月娘柔声说道:“是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严学志立即答道:“我如果说得有半句假话,愿天打雷劈。”他当即举起手来发誓,便又被杜月娘劝住了,杜月娘道:“只要你说得真话就好,何必又起毒誓呢!”

二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客栈里,严学志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小二走了过来,说道:“二位公子,要点什么?”严学志答道:“一盘牛肉、一盘烧鸡,再来一碟花生米,外加一壶酒。”小二说道:“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给您备来。”说完小二便离开了。严学志拿眼不住地打量着四周,今日店里坐着全是持刀拿棒的客人,想必都是赴联盟大会的好汉。他们坐在那里,有说有笑,吃着、喝着,津津有味。

彼此高谈阔论,只闻一人说道:“青城派刘掌门那一双手奇妙无比,空手夺兵刃,可谓他奶奶的真行,一下子就将李帮主给制服了。”另一人接口道:“我看那林掌门也悬,如果不是依仗他那口宝剑,未必斗得过刘掌门。”那人又道:“话虽如此,但败了毕竟是败了,输了就无话可说。”另一人道:“今日我就奇怪,为什么不论个德才兼备者为盟主呢?”那人接口道:“去他奶奶的娘,那还不如以德服人呢!”

那人又道:“当选武林盟主乃百年大计,岂可马虎,武功卓绝,这是第一要义,这第二嘛…应当论个德义方为分寸。”另一人说道:“一个好汉三个帮,武林盟主的择选自然以大伙说了算为主,倘若在一技半长上有所闪失,那岂不丢人。”那人说道:“此话对极,天下英豪的意见自然是以比武说了算。”另一人答道:“对极,最后只有比武了。”

严学志听到这里,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这说明华山派成为主持此次大会帮派,还是拿了众人之意作为开场白。这时,只闻一位和尚合掌为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莫要争讨不休,吃完饭要好好休息,明日还有比试要待呢!”两人听那和尚如此一说,那人放声哈哈大笑道:“啊哟,这和尚也来店里喝酒啊,吃点荤腥吗?不如多吃点,那样明日才有力气。”且不知这和尚听二人争论不停,听了心里烦躁,才出口说话,却没料被人打趣了一番。只见那和尚摇了摇头,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施主莫扰!”那两人闻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严学志也不禁摇了摇头,正待此时,店小二端来了酒菜,严学志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杜月娘也拿起筷子用起。两人正待吃饭之间,突闻一阵脚步声碎碎,渐行渐近,忽然停住,严学志抬头瞧去,只见一人领着帮众行到店里来,那人恰是安淮生。

严学志拿眼盯着他,小二奔了过去,对他说道:“这位公子,还有座位,请公子这边请。”店小二把安淮生等一众领到右侧一张空桌子旁坐下,遂后说道:“公子,要点什么?”安淮生说道:“跟昨儿一样,不过再来两坛女儿红。”严学志一听,立即明白过来,他也住在这间客栈里,不由得心下一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店小二点头哈腰地应道:“好嘞,您稍等。”

严学志低下头来,生怕梅仁杰等人认出自己来,小声地对杜月娘说道:“杜公子,待会你先回房,我有点小事,去去就回。”杜月娘应声答道。不一会儿功夫,杜月娘吃完了晚饭,独自一人朝着她的客房步去。桌上只剩严学志一人,他将右手托着下巴与脸,尽量将自己的脸给撑出形状来,避免梅仁杰等人辨认出自己,侧面以对,一边斟着酒,一边在等。过了好一会儿,安淮生等人吃完了晚饭,结了一次银两回房休息。严学志忙叫来伙计,付了账钱,也瞧瞧地跟了上去。

一行众人上了楼梯,转过了几道弯,便朝着一间客房行去,最后一个人闭上了房门。此时天色渐黑,房里掌起了灯,严学志远远地跟来,脚步很轻。慢慢地摸到窗口一侧,侧身躲在梁柱背面,注耳倾听,只闻一个声音道:“此次前来,我们大张旗鼓,只恐不利。”另一声音跟着道:“这算什么大张旗鼓呢?我们一不干涉,二不阻扰,只是凑凑热闹而已。”那声音继续道:“安公子,我们应当考虑令飞燕的感受,这次似乎他不怎么热情于我们。”另一声音道:“这倒未必,如果没有我们给他支持,他恐怕难走到今日,更何况当时每个人都在算计场上的输赢,谁也难顾上谁。”严学志听到此处,只恨不能相窥。

正在此时,有脚步声远远传来,严学志立即转身离开,躲在一个角落里观看,只见一个人影缓缓而致,等到达门口时,借着房内光亮一看,他赫然是那名虬髯大汉,远远地闻得敲门声,少顷,“吱呀”一声门开了,虬髯大汉行了进去。严学志闪出,蹑步走了过来,只闻一个声音传来道:“少爷,我去看马去了,没料少爷这么晚才回来。”说着话,有人关上了门。严学志伸出右手,沾了口水,在窗纸上戳了一个窟窿,他拿眼透过窟窿,纵目瞧去,但见屋里坐着安淮生、梅家三兄弟、江南四老和那名虬髯大汉,桌上点着台烛。

只闻梅仁杰说道:“在下倒有一事想说,不知当不当讲?”安淮生说道:“有话不妨直说。”梅仁杰说道:“今日我又见到了那个少年人,我担心他会来挑事。”安淮生淡淡地说道:“我们是怕事的人吗?只不过眼下武林联盟在即,也不便生出一些事端,闹出不愉快。”他顿了一顿,复又说道:“怎么,难道你堂堂地一个江湖‘三枝梅’会怕了他不成,吃一堑,长一智了吗?”梅仁杰低下头,答道:“倒不是我怕了他,如果公子这么一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安淮生复又淡淡地说道:“咱们小心点就是,别让他来破坏我们的好事,我决不允许让任何人来触碰。”高老伯说道:“今日我看到武当七子中的三人,二弟子丁勉、三弟子秦驰、五弟子叶盛,没看到其余的几位,倘若让我碰见我定不轻饶。”安淮生答道:“只请高老伯不要义气用事,把我们的事多挂心头。”高老伯说道:“请公子放心,我绝不破坏您的事务。”安淮生叹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高老伯当即解下腰间软鞭,向桌上重重地一摔,双膝跪地,发誓道:“我高某如若破坏联盟大会,愿受千刀万剐。”安淮生连忙搀扶起高老伯,说道:“本公子也只是说说而已,高老没必要如此毒誓。”严学志听到此间,不由得乐了起来,原来他们是怕别人破坏联盟大会,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看来这武林联盟朝廷都有人马在关注,如今觊觎它的人不少。高老伯听安淮生如此一说,不免缓和了不少,当下一旁的高老仲、高老叔和高老季无不答言附随。

安淮生对虬髯大汉说道:“今日老爷那边可有信息?”那虬髯大汉答道:“有,老爷带着一干人马到了城里,住在咸丰酒楼,离这儿不是很远。”安淮生当下说道:“邱德武,既然老爷来了,看来事已不小,你和我一起去趟老爷那里,现在就动身,其余人等各自回房歇息去吧。”说完立起身来,虬髯大汉也站了起来。严学志当下明白,原来那虬髯大汉叫邱德武,立即回身撤走,躲到了一个角落里。少顷,只闻“吱呀”一声,开门声响,虬髯大汉迈出屋门,随后安淮生也行了出来。

严学志小心翼翼地跻身而随,远远地跟着,不一会儿功夫,虬髯大汉与邱德武来到客栈门口。邱德武转身对安淮生说道:“少爷稍等,我去备马车来。”说着他便转身离去。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前来,邱德武驱马赶车,停在客栈门口,邱德武下车,掀开帘子,安淮生钻身进了马车。邱德武复又坐上车鞍,催马奔路。严学志纵身跃下,提气凝劲,蹑手蹑步,远远地紧随。

马车转了几个弯道,朝着前方一家客栈奔去,停驻下来,邱德武下了马车,掀开帘门,安淮生走了出来,向酒楼里步去。酒楼的大门依然敞开,门楼上两个烛红的灯笼高高照亮,灯火璀璨,远远地严学志便能窥见门楼上挂着“咸丰酒楼”四字。严学志纵身掠上墙头,翻越而下,一个箭步跟了上去,只见邱德武领着安淮生左转一道弯,来到一处上厅处驻下,邱德武扣动房门,不一会儿,里面人开了屋门,安淮生与邱德武走了进去。

邱德武最后一个闭了屋门,严学志蹑步行了过来,来到屋檐处,纵身而上,双腿勾住梁顶,长身倒垂,用右手在窗格栅上戳了一个窟窿,仰头拿眼透过窟窿,凝目瞧去,但见一位大腹翩翩的官爷立在厅上,满面容光,小眼细眉,背负双手。安淮生走上前去,向他恭身施礼道:“老爷,孩儿前来拜望老爷。”那老爷答道:“我儿快快起身,不必多礼。”邱德武只是垂身立在一侧,并不吱声。

严学志心下一思,想来这老爷必是安淮生的父亲安塞山,听他们彼此道称窥见一斑。那老爷缓缓说道:“这次我带了两位朋友,引见给你们二位认识一番。”说着便朝着里屋一挥手致意,只见里屋走出两人来,一高一矮。严学志注目细细一瞧,不由得心下一惊,那两人赫然是于那日与英雄大会的众豪杰出手相斗的那两位,一位是暾欲谷,另一个是暾欲达。严学志心念电转,他们乃与朝廷有瓜葛,极有可能那次是朝廷派他们前去,但他想不明白朝廷为何要如此做,于是此种思绪一闪即过。且不知这次他们出现在朝廷面前会说些什么。

那老爷却对安淮生说道:“孩儿,这两位来自突厥,一位是法师,一位是大师,皆是出家人,多亏上次出手打发了武林英雄大会人等,你我才迎来了今日,否则只怕武林联盟没那么容易开得如此顺利。”安淮生连忙上前作了揖,那二人还了礼。严学志听得心下一凛,朝廷一向不干涉武林同道,他的话外之音莫非朝廷也想干涉此次武林联盟。倘若是真,就不知会给武林联盟带来什么。安淮生闻讯如此,面露惊异之色,答道:“爹爹,原来如此,我倒是谁有那等能耐呢!”

安淮生顿了一顿,复又道:“爹爹为何不早行告知孩儿一声,却又等现在才说,不免迟了一些。”那老爷说道:“甚事迟了一些,孩儿不妨说与爹爹听听。”安淮生说道:“今日下午孩儿与令飞燕说起此事,孩儿向他说道那日英雄大会事端并非我等所为,与我等无关。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明儿个叫我如何开口,日后他再生知晓,岂不怪责我等了。”那老爷沉思了一会,说道:“怎地?他们难道不快哉我等吗?”安淮生答道:“他们一直责怪我等出手干涉江湖事务,好不快哉!这事孩儿曾向爹爹提起过,难道爹爹忘了不成?”那老爷徐徐说道:“瞧你说得,我何曾忘记?江湖人解决江湖事,这不错,但要等他们,何时才能得以解决,岂不饭菜都等凉了。”安淮生说道:“这倒可好,日后叫他们如何听得我等劝慰?”那老爷说道:“他们解决也是解决,我们解决那也是解决,怎生解决不好,偏要等得他们去做,这叫什么道理?”安淮生劝道:“爹爹请息怒,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老爷平了平气,说道:“唉!真是气刹我也,如此说来,此事当不便相告于他。”安淮生答道:“爹爹说得对极。”

那老爷缓了缓神情,说道:“只怪当初我们瞧上了令飞燕,却放弃了神剑王宗伟,唉!其实这也不怪我们,只是那王宗伟刚愎自用,瞧不起咱们官门中人,否则今日哪是这等局面,让我操心不已。”安淮生说道:“爹爹,岂止于此,其实…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老爷伸口答道:“有话但说无妨。”安淮生说道:“其实爹爹一直对我有偏见,否则今日自当有许多事情皆是水到渠成。”那老爷说道:“生儿,爹爹一向对你不薄,何曾对你有偏见了?”安淮生答道:“爹爹一直不敢重用于我,怕有些事孩儿办得不让爹爹满意,倘若不是如此,爹爹怎生不愿告诉孩儿呢?”那老爷自是无话以对,不免磨过头去,沉默了良久,复又道:“生儿啊,爹爹看着你一天比一天懂事,自当高兴,总有一日,爹爹会放手让你一搏,爹爹向你保证。”安淮生说道:“孩儿知道。不过请爹爹放心,孩儿总有一天不会让爹爹失望。”

安淮生说完顿了一顿,复又问道:“爹爹此次前来,可有要事?”那老爷说道:“自然有要事在身,只是孩儿不便插手其中,所有的事爹爹都曾安排好了。”安淮生答道:“这…?也罢,免得我与那令飞燕不好交待,所谓不知者不罪。”那老爷笑道:“呵呵,如今孩儿确是长大了,对于这两位朋友,孩儿也不便知晓得太多。”安淮生回道:“是,爹爹。”那老爷随后说道:“如此,时候不早了,请孩儿一起回去吧。”

严学志当下屏住呼吸,调息凝气,生怕几人察知。整个人悬在梁顶上,纹丝不动。只见邱德武走向门边,开了门,门内安淮生向那老爷施了一礼,说道:“爹爹,孩儿先行告退。”说完便转身离开。邱德武与安淮生走出门内,到达廊檐时,严学志正在他们的上方,这时,他惊得心里“噗噗”地乱跳,少顷,里屋关了房门。等他们二人行了一段路程时,严学志纵身落下,双脚轻轻点地。朝着墙头奔去,纵身跃起,翻越墙头,向着来这的方向极速驰去。

过了几个拐弯,严学志便窥见自己住的那家客栈,快步地走了过去,几个箭步弹跳,便到了他的房门前,四下一张望,并无一人,推门闪进,复又关上房门,上好了闩,仰面倒头躺下了下去。

没料邱德武赶着马车一路颠簸,行将过来,比严学志晚到了半刻,此时他们才在客栈门口停下,眼见静悄悄的一片,不由得心下忐忑起来,于是放慢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别人,邱德武蹑手蹑脚地来到帘子前,掀开门帘,安淮生下了马车,朝着他的客房步去。邱德武叫来了店小二,安顿好了马车,紧随其后,走到了客房中,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严学志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来到杜月娘客房,此时杜月娘也已梳洗打扮完毕,仍然女扮男装,遂开了房门。严学志说道:“杜公子,我们一起去前堂吃饭吧。”杜月娘回道:“严公子,请。”严学志客气地道:“杜公子请。”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前堂行去。

不一会儿功夫,二人饭毕,各自回到房中,提了长剑上山。一路之上雾气沉沉、青烟缭绕,山谷之中鸟语花香,清晨光霞万照,又是一个郎朗之日。

严学志饶有兴致地攀登着山峰,加快了脚下步伐,把其余的登山者远远地落在后面,约莫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严、杜二人来到了华山之顶,面临如此盛景,严学志多想呼号几声,然而转念一想,不如就此罢了。少时,他来到广场前坐定,不久之后,陆陆续续的人前来入座。

卓一飞来到场中央,向诸路英雄豪杰一拱手,说道:“昨日胜出者是我华山派江掌门,今日还有哪路英雄好汉前来助阵?”话音一落,但见一人跻身到了场中央,大伙抬头一看,那人一拱手,说道:“少林智通向江掌门请教了。”只见江炳辰一个箭步冲上去,也向他一抱拳,说道:“江某见过大师,在下正想领教阁下的高招,都闻少林的大悲手和大力金刚掌威震武林,今日小老儿倒想见识见识。”话到此间,卓一飞缓缓地走了下去,场上只剩下江炳辰与智通大师。

智通大师脱去了身上的袈裟,右手捻着持珠,合掌为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请了。”江炳辰一横剑,说道:“大师,请。”话一落音,江炳辰跻身而致,一招“虎鹤双形”,一改往日风范,初露锋芒,剑尖直指智通的面门而去。智通忙右手掷出持珠,用持珠去击来剑之袭,左手化掌,拍向对方持剑之手。逼得江炳辰回剑撤招,当喝一声,休得瞧我等不起,连忙使出“灵蛇出动”,剑尖圈圆,宛如剑花一般,虚虚实实,实中存虚,虚中有实。智通一瞧,心下当即有数,如果再用持珠去挡,虚实难清,势必会吃他一剑,随即侧身一闪,躲过一击,当下左手虚托对方握剑之手,倘若对手不理会,那么我便化掌实托、再扣,倘若对手撤招,右手掌力又致。

这正是大悲手的第三重境界,虚实化无,无相而行。江炳辰瞧得一惊,这和尚手上的功力实非小可。他的师兄空云大师也顶多第四重境界,想当年无尘和尚天赋异禀,把大悲手练到炉火纯青的境地,也只达到第五重境界,这千百年来少林门中从无人高过此境地的了。

江炳辰也非等闲之辈,当即使出流星剑最绝一招“万发再引”,右手将长剑抛给左手,别出心裁,左手化剑使招,既化解了大悲手的来击,又防止了他二掌又致。“万发再引”的剑招是将进招与收招并用,进也收,收亦进,总之,在进退有余之际。刚好对决上了对方大悲手的进攻,无独有偶。

当下二人又过了二十余招,不分上下,只见智通大师使出大悲手,每式必险,而江炳辰对流星剑已然纯熟无边,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再行斗下去,江炳辰已对智通大师的出手了如指掌,渐行渐优,智通大师眼看不好,当即收起攻势,非一招半式便能取胜。看来须得比拼掌力来激斗,方能在三四回合间分出你我。

智通大师合掌为十,收功立身,当即伸出右手摆开了大力金刚掌,江炳辰右手握剑,依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智通大师突然右脚一跺,立时大地灰尘四溅,扬尘便起,气势逼人,右手单掌挥出,左肩曲弓向着身前。江炳辰一看,对方调整攻路,当即横剑以对,当喝一声“走”字,只见他一招“万鹤起舞”,长剑陡然凝起,剑尖直指对方小腹扑来。

智通大师侧身一闪,躲过此剑,长身纵起,单腿踢向对方握剑之手,右手掌力袭来,快如闪电。单拼内力,智通大师要高于江炳辰,因此,江炳辰不敢硬接此掌,于是侧身一闪,躲过此击。却不料脚下一松,步伐未能拿稳,脚下一滑,连连向后退去。趁着江炳辰迷乱之际,智通大师连续进掌,虎虎生风,掌掌有威,逼得江炳辰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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