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修为不够
“天云师弟，去船首清理妖尸！”眼见船首沉重，船尾高翘，虎愤方感受到倾斜的船身，好容易打架忘记的晕船的恶心瞬间又回来了……
“哇——！”
实在忍不住吐出时恰巧抵住一双妖爪，虎愤一张嘴吐了那东西一脸。身旁熊不壮划着船手上不停，循声望去，忽觉得那妖物的脸上似乎也有一瞬错愕的表情，紧接着两眼一翻噗通掉回海里了。
……
又不知战了多久，众人陷入苦战各自受了轻伤，虎愤渐渐感到气力不及，即便拿出丹药也无法弥补流逝的体力，感应到阵枢的逐渐暗淡，他再次抬头望去——
船首，万剑一依旧在那里挥剑，浑身浴血，动作不曾停，仿佛如上一次望去时毫无差别……只是他的衣衫却已破碎了多处，连鬓发都黏着血迹贴在脸颊上。
妖物杀之不尽，护阵需灵力维持，若再出不去这片区域，万剑一只怕会第一个坚持不住。
此时却也渐渐察觉周围不对——
“水月林初霜去来右侧，商正梁守船尾，万师弟，我来援你……”虎愤急切的话音未落，却被万剑一略微暗哑的声音打断：“且慢挪位，师兄……我要撤阵！”
——一旦护阵撤去，船底岂非不保？若落水中，焉有命在？
只是虎愤却了然的点头，毫不犹豫地吩咐一声：“商师弟，准备堵船。”
万剑一并指收回阵枢，待分散出去的灵力回归时，虎愤的灵力却也被阵枢引领，源源不断的汇入万剑一体内！虎愤替熊不壮挡开妖物的剑锋的力气猛地一挫，身形一慢时被一只妖物的指甲刺入小腿，忙闪身挥剑。虎愤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与此同时，万剑一将一瓶丹药倒入口中，空瓶掷出将一个妖物砸回海里。
天地间，原本灰蒙蒙的雾气外忽然显见风云涌动，每一次激涌之下，都极快却又极慢，仿佛积蓄着巨大的力量……
随着那天地失色风云变幻，万剑一嘴里低缓的轻吐出三个字：“斩！”，“鬼！”，“神！”
——“斩鬼神”，青云的四大绝学中最难参悟的一门，正因那招式积蓄时灵力的节奏微妙到难以划分，故神剑御雷真诀的成招口诀有整整四句，而斩鬼神只有这三个字。
三个字，包含了招式的所有。控制灵力复杂流转节奏的口诀本就极难参悟，而若将这一切压缩在短短三个字内成招，该是何等逆天！
然而就是这一刻，之前几乎灯枯油尽的万剑一，积蓄虎愤的助力，奋力向着这片雾气斩下去！
虎愤的眸中闪过一抹激动和激赏，隐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的异样……
而苍松则不由得动作一顿，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招式，满目崇敬的近乎痴迷般注目着船头这惊天碧芒笼罩中一身血袍的万剑一。
“轰！”天地间的虚无被这样的力量震颤了一下，雾气被劈在两边，现出通道，船便顺着这时机冲出雾气。顿时阳光重现，妖物消失，灵气涌入！
众人几乎空耗干涸的经脉顿时运转起来……犹如即将溺毙的人再次得以呼吸。
“哈……”天地间，传来万剑一释然的轻笑，随即他蓦地向后倒去。
傍晚的戒律堂显得十分阴暗，青衣的年轻弟子望着前方苍松道长半明半暗的脸，心下一凛，继续禀报着今日青云山的事情：“守山的弟子汇报说，今日长门有一个弟子下山去了，奇怪的是他拈了一篮子香烛，没有御剑，而是走了天梯到山门出去的，问他话也不回，只是拿了符令，弟子们没有多问。我猜，就是师父您让我留意的那个张小凡。外事堂也有回报，说常箭师兄领着一个少年弟子去拜会过如希长老，那少年弟子面生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天色的缘故，苍松道长的脸似乎更黑了一分，青衣弟子打了一个寒颤，续道：“今日，齐师兄和林师弟从大竹峰回来，面色有些不好，尤其是林师弟，垂头丧气……”
“好了，你下去吧！”苍松道人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生硬地吩咐。
青衣弟子恭敬地告退，直到出了戒律堂的院门，才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他感觉到了——杀气！
却说苍松道人，待那弟子退下，浑身腾起浓浓的杀气，令周边烛火尽灭，昏暗的光线里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咒骂：“好本事！果真好本事！”
月华如水，流泄满草庙村，蛙声虫鸣，好个喧闹的夏夜！
突兀地，天地消声，一道滚滚黑气降临到荒村中，从村头到村尾游荡了一圈，又回到了村中间，一个高瘦黑影落下地来，黑袍紧紧地裹住了他的全身，只留下一双湛若寒星的眼睛，在月下闪亮。
黑衣人又扫视了一圈，这荒村里没有一丝人气，良久，他低咒了一声：“算你运气好，嘿嘿！”
听他语气，竟是多了几分不屑，想来是以为张小凡也不过是个数典忘祖之辈，下山竟没回到草庙村来，虽是这样想，他心中的郁气却是难消，本以为今日定能解决后患，却又失算了！没想到这个当日目睹他和普智斗法的小童不仅没死。
还修炼到了玉清四层，更难以置信的是，那等资质低劣的人修行之快竟直追林惊羽，今日不能除之，他日必成祸患！这样想着，他竟然沉下心来，又在村中仔细搜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发现，怒气腾腾的他拔剑狂舞。
一座座破败的草屋在剑气中分崩离析、轰然倒塌，待他化着黑气消失，草庙荒村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在夏夜里垂死呻吟。
隔天下午，面色苍白的少年回到这里一看，脸色又白了几分，虽然修为不够，但他的见识何等丰富，又岂会认不出那些青云剑气留下的痕迹？
苍松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人，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生前相见不相识，只蹩着一口气复仇，等那个人真的死了，却又不肯相信，几次偷回青云都无果而终，几近疯癫。前生他一面恨着他，一面又敬佩着他，能为了一个人初心不改十年已是不易，更枉论一辈子？
他没有做到的事，这个人却以他的一生来诠释了。可是现如今，两人是敌非友，既使他现在不想找苍松报仇，苍松也不会放过他。他修行不够，不想过早碰见苍松，忙匆匆挖出废墟里的包袱，连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