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澎湃
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胡文钧喜欢爬到村里最高的树上，坐在高高的树杈上往下看，从这里看下去，天地阔荡，行人渺小，他羡慕着天空的飞鸟，他想如果自己能飞到天上去就好了，就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吧，就能更加自由吧。
“咦！”他好像看到一道流光从天际划过，落到山的那一边去了，他揉了揉眼睛，几乎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时，又一道红光划过他的眼前，他立即肯定了自己的发现。是什么呢？会不会是村口说书人说的仙家宝物呢？还是就是神仙？
他激动极了，以致于从树上滑下来时手没有抓稳，就这样掉下去了，他骇然惊叫，以为会摔得很惨，实际却并没有，有人接住了他。一个蓝衫少年稳稳地托着他站了起来，这个人他并不陌生，是个哑巴，半个月前才来到村里，借住在村头的灵官庙里，听说和庙祝有亲戚关系。
“啊！谢谢你！”
胡文钧惊魂甫定，连忙道谢，见少年微笑回应，心中又升起了好奇，问道：“哥哥是侯道士的亲戚吗？侯道士最小气了，上次我们不过拿了他一把花生，他追着我们撵了半个村，你居然能住到他庙里去，你们很亲吗？”
胡文钧口中的侯道士，就是灵官庙里的庙祝侯子诚，这老道士平时帮十里八乡的人看风水度日，是个死要钱的风水先生，一般人还真请不起他，不过有钱有势的人建房造墓还都愿意找他，大抵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侯子诚好酒。
每天不喝两杯，心情就变得很坏，但他喝完酒，遭殃的就是别人了，他酒量不好，酒品更差，喝醉了会骂人，村子里的很多大人都被他挂在嘴上骂过，也不是没有人想找他的麻烦，不过最后都灰溜溜地败走了。那老道士消息灵通。
村里没有人的隐私是他不知道的，以致于没人不怕他胡乱嚷嚷的，久而久之，这村子里竟然风气为之一清，恶人恶事少之又少，人们又开始感谢起这个人来。
虎愤不置可否，说起来也是缘分，别的修土炼气到他这等境界，正是御剑飞行，逍遥天地的时侯，哪里会像他一样，灵力只剩两层，又损心血，只能老老实实走路了。
那天他来到附近镇外，正碰上了侯子诚贪杯喝醉，背着一床厚棉被，一边拍打酒葫芦，一边骂：“喊你别喝，喊你别喝，你还喝！喊你不要喝醉，不要喝醉，你还喝！”
他走路摇摇晃晃，见到虎愤从后面走来，醉眼朦胧，喝道：“小子，来，给我背着！”竟是不由分说，就把背上的棉被甩给了虎愤。虎愤就这样跟着侯子诚来到了灵官村，后来侯道士一再挽留，他也正需要修养一阵，便留了下来。
虎愤拍了拍胡文钧的肩膀，指了指村里，示意小孩快回家去。那小孩依依不舍地去了，他转头望着剑光划落的那方沉吟良久，终是回转庙里去了。
这个夜晚却颇不宁静，村长带着胡百川夫妇二人敲开了灵官庙的门，询问胡文钧有没有来灵官庙，却是今日胡文钧没有回家，村里村外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侯道士提了灯笼也跟着村里人去帮忙找人了，虎愤听到楼下的喧闹声逐渐远去。
心中长叹，摸出怀中的烧火棍，连人带棍化作一道玄青光芒，向着日间看到剑光落下的方向而去。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白天他不愿理会的事情，没想到夜里还是找上来了。
山的那一边，是一片泽国，烟波浩渺，一望无际，即便是以打渔为生的渔民也会被长辈们耳提面命，不要去往那片水域，无数血的教训告诫后人这里的危险，许多接近这里的人和船只都莫名失踪了，后来有人在水边屿上立了九龙庙。
以告诫后人莫跨过九龙庙的界线，自此方少了许多牺牲。八百里梦泽，生机无穷，不知从何时起，每一年祭祀龙神、祈求风调雨顺便也成为了水上求生存的渔夫船家必做的一件事了，九龙庙虽然偏僻，每年年初亦能热闹几日，不过平时泛人问津，显得十分冷清。
胡文钧偷偷地掩藏在礁石之后，张望着前方的庙宇，黑夜给古老的庙宇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夜风鼓荡起汹涌的波涛打在岸边的礁石上，一股阴冷的感觉仿佛从脚底窜了上来，他忍不住抱紧了双臂瑟瑟发抖，上下牙齿打起战来。
他已经害怕了，心里不断地后悔着白日的冲动，他怎么就偷偷地跑到这里来了呢？现在的他本应该和父母兄妹一起围坐在饭桌前，就着温暖的灯光，快快乐乐地吃着美味的晚饭，也许会和妹妹争抢喜欢的菜肴……可是现在他又冷又累又害怕，他忍不往地低声哭泣起来。
暗弱的红光一闪，一道人影从九龙庙旁闪过，阴暗的黑影顷刻间遮蔽了微弱的月光，一个张狂的声音带着点儿喜意响了起来：“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今日正好拿你祭我这血魂叉！”
黑影一闪，一柄血色小叉向骇异至极的小孩飞去……
玄青色的幽光从天空落下，恰好落在小孩身前，气劲交错，血色小叉倒飞而回，余波震荡中，胡文钧就此晕倒过去。蓝衫的少年从礁石上现出身影，紧紧地盯着那矮小的黑衣人，剑决一引，合身而上，尽管转换了时光。
他依然认出了这个面目不清的人，前生第一个死在他噬魂棒下的倒霉鬼，这姜老三道行不低，如今他灵力不足，也不知还剩几番胜算，唯抢占先机，拖得几时是几时了，但愿侯子诚能快点儿找上来！
虎愤招招夺命，得势不饶人，竟一时将姜老三逼退，二人叉来棒往，一时难分轩致，战场渐渐被引到了水上。然而人力有时而穷，他虽然凭借着远超寻常修士的经验见识，将有限的力量使用到了极致，借力打力，奇正相合，但敌人又岂是好相与的？
姜老三虽一向被吸血老鬼溺爱有加，在魔教之中亦是后起之秀，此时见虎愤招式老练，亦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久攻不下，忽而呼唤起帮手来，又一道白光从庙中升起，从侧翼攻来，势若惊雷厉电，竟似乎修为比之姜老三有过之而无不及。
虎愤勉力支撑了几招，又不断后退卸力，竟是引着二人更加深入到了水泽中，然而此时亦是气力不及，眼见二人攻势更厉，竟是虚幻一招，借力坠向水下，一股强大的吸摄之力猛然探出，裹着空中二人直坠入汹涌浪涛之下。
冷月凄风，只剩下涛涛白浪打在九龙庙前，回荡声声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