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真道人血战摄魂妖

见状,徐青平师徒提气猛追,一前一后,越过几十亩长势喜人的麦地,踏进了茂密阴森的树林里,接着,那摄魂钉逃蹿到了一个山谷之中,并滴溜溜在一棵大树上方盘旋起来。这时,他们注意到,树下有一条澄澈的山涧流过,而一旁的巨石上盘膝坐着一个红衣女子,身姿丰美,模样娇媚,她抬手一招,摄魂钉顿时好似归巢的鸟儿飞入了她宽大的袖子里,消失不见了。

徐青平一个跳跃,落在溪水的一侧,手握玉笛,瞪视着那个妖娆的女人,怒斥道:“邪魔歪道,还不束手就擒?!”

那女人却咯咯笑了起来,秋波连连地说:“真讨厌,干嘛这么粗暴哦?人家不喜欢了啦!”

那声音娇媚入骨,摄人心魄,简直让人不可抗拒,徐青平怒目圆睁,厉声叱骂道:“妖妇,你这套迷魂术对我可没用,看招!”说着,他纵身一跃,横起玉笛,漫天剑气也呼啸而来。

见状,那女子面色微变,一挥长袖,飞身而起,飘然落在了大树上,朗声说道:“想不到,在这个人心不古,肉欲横流的年代,竟然还有先生这样坐怀不乱的真君子!我华青竹由衷仰慕先生的高义,愿以身相许,今夜有青山为证,绿水为媒,不如,就让妹妹我帮先生开启人生快活之旅吧!”

徐青平充耳不闻,身如幻影似的穿过大树,眨眼之间,就蹿到了华青竹面前,手中玉笛连点,一股股闪电剑芒凭空生成。

见状,华青竹面色微变,信手拈来一柄三尺剑影,左右激荡之间,破去了周身剑气,同时,一手掐动灵诀,掌间竟然升腾起一根细蒙蒙的金针,在黑漆漆的夜色里竟然熠熠生辉。

她一手驾驭剑影与徐青平纠缠,一手操控金针,显得游刃有余,正当金针极速旋转,即将出击之时,她忽然一阵犹豫,劝阻着说道:“婢子生平最恨那些淫邪卑鄙之徒,看先生一身侠气,胸怀坦荡,乃是清正之人,不愿出手相伤,不如就此离去吧……”

她话还没有说完,徐青平冷哼一声,道:“贫道生平最恨的,就是你这样滥杀无辜的妖妇!”

华青竹闻言大怒,正要催动金针,却还是一连呼吸数口,尽量平复情绪,咬着牙道:“今夜相识就是缘分,拼则两败俱伤,让则相安无事,先生又何必苦苦相逼,拼个你死我活?!”

只听徐青平笑了起来,挥舞玉笛,道:“正邪不两立,生死随天定!”

听得这话,华青竹怒不可遏,道:“狂妄自大的臭男人,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说着,她嘴里低声默念了什么,接着怒斥道,“去吧,把这个臭男人的魂儿给我勾来!”

眼见金针射来,徐青平凝神定气,改用体内的剑灵来视物,就在那金针堪堪扎入胸口的瞬间,他用折柳笛迎面一挡,只震得他连连倒退,只在地上踩出十余个深深的脚印。但经得此,金针的气势也稍稍放缓,可就在徐青平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金针里头忽而又飞出一根更细的金针,见状,他大惊失色,左手上急忙运起喷薄的剑气,徒手捏住了那致命的金针,心有余悸地道:“子母摄魂针?!”

熟料,徐青平的话还在嘴边,左手上抓着的金针猛然一颤,又从里头分化出一根细若游丝的金针!

此刻,他右手中的玉笛抵御着母金针,左手与子金针僵持着,已经再也腾不出第三只手来对付,电光石火间,金针攒射而来,他只觉得胸口一闷,心口痒痒的,好似有一只虫子在爬,浑身骤然没有了半点力气,顿时轰然倒了下来。

冷风瑟瑟,黑云渐散,天边露出了一轮明月,华青竹面色苍白,踉踉跄跄地从溪水边走了过来,招手收回外头的子母摄魂针,蹲下身子,望着奄奄一息的徐青平,冷笑道:“怎么样,死的滋味不太好受吧?狂妄自大的苦果也不好吃吧?”

就在这时,只见徐青平一个翻身,忽然朝着她横笛猛刺,华青竹躲闪不及,被击飞出丈远,重重地撞在了溪水旁的大石头上,顿时口吐鲜血,一蹶不振。

徐青平面色如土,惨然笑了起来,用尽浑身力气大吼道:“就算死,贫道也要先除了你这个杀人狂魔!”

陈欢一路追赶,却终究跟不上徐青平的脚步,此刻听得师父震啸山谷的怒吼,他不禁惊喜交加,当即寻声而去,一看见萎靡在地的师父,他立刻将其搀扶在树下,紧张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你……你没事吧?”

徐青平紧咬牙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先看看那个妖女,倘若还有气的话,你就再加一剑!”

闻言,陈欢扫了一眼巨石上的女人,当即抽出龙骁剑,一步步警惕地走上前去,见那女人一动也不动,他试着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已经了无生气,便说:“已经死了!”

听得这话,徐青平面色黯然,脸上颇有感伤,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要再三劝我放手?直接出手……岂不利索?”

他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华青竹,长叹一声,吩咐陈欢说,“你把那个女修士埋了吧,莫让野狗饿狼啃噬,牌位上就刻写:华青竹之墓!”

闻言,陈欢不由得一愣,心想,师父平日里不是最恨这魔道妖人么,今夜怎么还要给人立碑?侧眼偷看了一下师父,见他盘膝闭目,正在打坐,陈欢也不敢多嘴,只得在地势稍稍平坦的地方挖掘起来。

由于手中没有锄具,直到东方泛白,陈欢才挖了一个大坑,最后又用龙骁剑刻了墓碑,这才满头大汗地休憩了一会儿。

这时,徐青平也恢复了些许元气,他俯身将华青竹抱了起来,徐徐走到了墓旁,摇头叹息道:“不远处立着满山新坟,坟中埋葬的都是惨死你手的无辜少年,今日你葬身于此,也算是为那些无辜的冤魂赔罪了!”说着,他把尸体抛了下去,哪知,就在这时,华青竹的尸身忽然飞腾而起,飘然落在树梢,似笑非笑,随即幽然遁去!

见状,徐青平这才知道自己着了道,顿时勃然大怒道:“妖妇,你给我站住!”说着,也不顾身上的创伤,提气追逐而去。

陈欢愣了愣神,看着眼前的空坟,只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无奈地说道:“得,算我白忙活一夜!”说着,一脚踢倒那墓碑,然后抬脚就追了上来。

追出数里地时,眼见就要被追上,华青竹便双手掐动灵诀,默默操控起徐青平体内的金针,只把他疼得大汗淋淋,脚步迟滞,而华青竹一经动用法术,引动了创伤,顿时也面色煞白,一连咳出几口血来……

徐青平二人均身负重伤,一路遥相追逐,停停走走,却谁也奈何不了。

然而,这可苦了后头寻迹而来的陈欢,他原本就根基浅薄,修为恢复缓慢,如此马不停蹄的奔驰只让他饥饿交加,精疲力竭……

也就在脚步沉重,气血虚弱,快要支撑不住之时,陈欢忽然想起了师兄曾经的训诲:每每困乏之际,便是激发潜能之时!

因此,陈欢不禁心头一动,脚下继续狂奔,心神却默默修炼起了《正气歌》,初练之时,因为担心途中被树枝绊倒,被陷阱坑到,甚至被毒虫咬伤,总也心神不宁,无法入境。

然而,许多时候,困难其实就是通往成功的阶梯。

当陈欢不得不咬牙坚持,拖着倦怠无力的身躯,捉襟见肘地默运《正气歌》法门,去追逐师父的脚步时,突然在某一刻,他讶异地发现自己正敏捷地奔走在山林间,而又平稳地驾驭着体内的真气,内外兼行,阴阳交替……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体悟!

与此同时,陈欢惊喜交加地发现,丹田之中莹莹运转着一颗米粒似的珠子,光芒璀璨,真气氤氲!

这一刻,陈欢只觉得身体轻盈,健步如飞,尽管不能像师父一样飞檐走壁,但穿越沟壑、迈过坎坷却是如履平地,显然是修为有了进境,这让他欣喜欲狂。

这一天,云淡风轻,陈欢稍显狼狈地跟在师父后头,他们走进了一座古朴的小镇,此间百姓身材小巧,衣饰别致,别有一番韵味。

这时,街边有人笑了起来,说:“恭喜啊,徐道长,你的高足进境了!”

侧头一看,陈欢才注意到,华青竹就坐在街那头,在一个小摊上吃着东西,一边吃,一边笑呵呵地朝这头打招呼。

徐青平却看也不看她,就近坐到街边的茶水摊前,正襟危坐,举杯慢酌,凛然注视着对面华青竹的一举一动。

陈欢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忙不迭坐到师父的身旁,饥渴难耐地连喝了几杯茶水,随后,他低声问道:“师父,我丹田之中有颗米粒似的东西,那是什么啊?”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声气鼎沸,不等徐青平开口,华青竹却好似早已经听见似的,大声说道:“内丹一脉,管那个东西叫还丹,也叫小丹,结出这东西,小弟弟你也就开始步入了修真之门啦!”

说完,她把该支付的银钱丢在桌子上,然后大咧咧走了过来,面无惧色地坐在陈欢师徒身旁,故作嗔怒的样子,责问道:“我说徐道长啊,你究竟是怎么教的?你徒弟竟然连这么粗浅的知识都不了解?!唉,你可真是枉为人师啊!”

听得这话,徐青平拍案而起,厉声怒喝道:“你闭嘴!”

哪知,听得这一声厉喝,华青竹却突然跪了下来,涕泪交加,哇哇大哭起来,一边颤抖地指着徐青平,一边哀痛地哭诉道:“你这个……这个薄情郎,想我把一生的青春都给了你,等到我这脸一黄,你就开始对我瞪眼睛,甩脸子……你这负心汉,想我与你共患难,吃尽苦,如今你腰缠万贯,就要休妻另娶,难道你忘了贫贱之时,你我夫妻相互扶持的情分了么……”

年关临近,或许又是赶集的时节,街上人头攒动,比肩接踵,听得这令人愤慨的哭调,人们顿时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个臃肿的妇女更是咬牙切齿地骂道:“又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臭男人!”

听得这话,徐青平百口莫辩,只气得浑身颤抖,手握玉笛,手背上的青筋也爆了起来,似乎就要动手,见状,华青竹更是浑身颤抖,大哭起来,楚楚可怜地说:“众位,你们看见了么?别看他文质彬彬,平日里,他就是这样打我的,你们看我这肩头,就是前日里……他打的!”

闻言,人群骚动,有一个汉子听到华青竹的哭诉之后,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推开人群,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徐青平面前,将手里的山鸡狠狠砸在地上,这好像是他昨夜从山上捕到的野货,今天拿来街上售卖的,但怒气上头之后,他已然不管不顾了,只一把揪住了徐青平的衣襟,愤而怒骂道:“你给我记住,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让她疼的!”说完,恨恨地把徐青平一撂,这才重新拾起被砸得快没气的山鸡,愤愤地离去。

见此情形,华青竹哭声虽大,却也低头偷笑了起来,陈欢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破解。

眼见人们指指点点,群情激愤,徐青平整理衣襟,指着自己的道袍,正色道:“大家莫要误会,贫道是个修行之人,怎么会娶妻?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近来白云浦连遭横祸,她就是罪魁祸首,大家切莫听信她的妖言!”

遇到这等不平之事,人们往往会全力支持弱势一方,而很少去思想事实的真相。此刻,看到华青竹区区一个弱女子,甚至满身伤痕,又哪里会相信徐青平的话?

见状,华青竹更是声情并茂,摇头晃脑地痛哭道:“是啊,我已经成了黄脸婆,你看我不惯也是理所当然,可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竟然要休妻……那……那你还不如打死我算了!”

听得这话,众人看了看陈欢,结果更是信以为真,纷纷对徐青平出言指责。

陈欢一愣,知道她所说的“孩子”就是自己,不由得羞恼难忍,更替师父感到不值,忍不住开口大骂道:“胡说八道,你这个妖妇快快闭嘴吧!”

闻言,华青竹指着他痛哭道:“大家看看这嫌贫爱富的儿子,我生他出来做什么?从小他就不爱娘,长大了,肯定和他爹一般,一定也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人!”说完,她哭天抢地,以头捣地,转身匍匐着窜进了人群,见状,徐青平师徒连忙追了上去。

哪知,人们以为徐青平又要打老婆,故而纷纷围了上来,不让他离去,没奈何,徐青平只得纵身一跃,跳出人墙。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