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经回到别院。
微风吹来,是墨兰的香气,我缓缓睁开眼睛。
是他,他在看着我,一脸温和的笑。
他怎么来了?还以来他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醒了,就好了”,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他的神态有些疲惫。
他这个样子做在床前,倍觉温馨,内心安宁、温暖、踏实。
“子然”他为何叫子然?
子然应声进来,端着小米粥,看见我醒了,喜极而泣。
子然今天格外好看,浅蓝格子上衣,身上萦绕着一股浅浅淡淡的香气,是兰花的香气,是我喜欢的墨兰。
他接过小米粥,看样子要喂我,我哪有哪样娇气,可是想起身,却发现身体软软的,起不来,怎么回事,我心里一惊。
他把小米粥放在矮木桌上,起身把我扶起来,让我靠着枕头坐好。
小米粥里加了咸蛋黄和子然腌的萝卜丝,好吃。
吃饱了,冲着他嫣然一笑,算是对喂饭的谢意和前几天不欢而散的歉意。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睡了三天,总算醒了。”
三天?怎么会睡那么长时间?
我试着想动,还是没无法起身下床,我这是怎么了,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大夫说了,再过两天就能下床了”,他用手擦去我的眼泪。
这样坐了一会儿,有人来叫他,他便走了,没说何时再来,心里怅然若失。
我吴晓路,我不喜欢国公爷,可是原先的碽若雪喜欢吗?为何愿意看见他,愿意他守在身边。
他走后,子然进屋,陪我坐着。
“子然,我为什么动不了?”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她。
“过两天就好了,没事的”子然安慰我,“你前两天晕倒,把我吓坏了”
“我怎么回来的?”文英驾车回来的。
文英?文英是谁?
“文英是国公爷的义子,你别看他年龄不大,办事稳重,驾车又快又稳”子然接着说。
“常夫人没事吧?孩子也没事吧?”
“放心吧,母子平安”,子然一脸轻松。
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万幸,没给人添乱。
子然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和我闲聊,没一会儿便困得睁不开眼,睡着了。
再次醒来,没看见他,子然在院子里忙碌着,我能自己坐起来了,子然说我睡了一天一夜。
又是一碗小米粥,里面加了肉糜,伴着子然腌制的嫩黄瓜,不过今天不用喂,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矮桌上放着一本书,翻到《曹刿论战》这一页,他来过?
以前学过这篇课文,依稀有些印象。
这样病一场,原先的焦虑、担心全都暂且放到一边,等病好了,是否继续发愁呢?
若雪喜欢国公爷吗?
国公爷有多喜欢若雪?
我拿起镜子看自己,十八岁的样子,当真是一个女孩最好看的时候,不施粉黛,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吴晓路喜欢凌瑞,曾经很喜欢,可是终究是无疾而终,走着走着便散了。
整整年轻了十二岁,重新再活一次?
拿起一张纸,试着勾勒出一些线条,小时候被爸爸逼着学过几天绘画,竟然画出的是国公爷,这双眼睛,不怒自威,霸气侧漏。和凌瑞分手多年,或许已经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
或许,应试着不急于逃离这里。
或许因为他已有一妻一妾,自己不想陷入后宅争斗,所以才无法接受。
或许不是不喜欢他,是无法想象嫁给他的生活,将是怎样的失控,将怎样滑入深渊。
他如果想,必然不难找到一位出众的女子愿意做他的如夫人,不必非得是我。比如子然,她肯定愿意。
晚饭后,他来了,我主动斜靠在他身上,不是有什么特别想法,总是一个姿势坐在床上很累。
他总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
生病后,动不了,特别想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依靠。
他继续读书,屋子里静得出奇,只是时而听见他翻书的声音。
子然今天没走,她住在西厢房,离这边比较远。
过了一会儿,他拿住我的手,放在后背上,“摸到了吗?”他问
“什么?”我诧异。
“那块伤疤”他平静地说。
没有摸到,我摇了摇头。
什么疤?我的伤疤,他怎么知道?
“伸到衣服里面能摸到”他说。
我调整了坐姿,正对着坐,然后手伸到后背,突然停住了,看着他,想从他眼里找到答案。
“去年,我们刚到太平府,我们从你住的宅子出来,快走到陈迪家的时候,一支流矢飞过来,你挡在我前面,”他说着说着,眼睛湿润了。
“从那时起,你就是我的,永远都是”,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若雪和他之间还有段这样的故事。
“我等你,等你想起以前的事,多久都等”他接着说,我快被他感动了。
“找了很多大夫,喂你吃了很多药,昏睡了将近一年,所有人都认为救不活了,我不信,我肯定能将你救活”,他接着说,我已经潸然泪下。
我试着把手放进他的手里,慢慢体会那段故事。
他轻轻握住。
“以后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害怕吗?“他轻声问。
“没事儿,有子然陪我”怎么会是一个人?还有子然呢。
“子然要搬出去了”他眼带笑意,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里直接找到答案。
“子然去哪里?”听说子然要走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她在城里开了家医馆。”去追求自己的事业,这倒是好事儿。
“自己住,怕不怕?”他接着问
“不怕”我直截了当、斩钉截铁地说,怕什么呢?
他突然笑起来,笑得很轻松,很开心,伸手揽我入怀,在我耳边低语,“在这儿等我”。
他身上的气息,脸红心跳,等他?
他恍惚看见几年前,第一次看见她的情景,瘦瘦、高高的小女儿,问她:“你今年十几了?”
”我十岁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止住,不再说。
一年前,第二次看见他,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鲜艳明媚,站在陶先生身后。
她把佛珠放到他手里,现在佛珠已经成为一套钥匙。
“你做的?”他问。
“嗯”她忽闪着大眼睛肯定的回答,“你看,好不好”眼睛里充满期待。
他笑了,开心地笑了,“好,你怎么这么聪明,怎么想到的?”
“母亲教的,外公是木匠,母亲从小学了很多手艺”,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