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生死未卜

----是不是他生怕自己和一个人有了感情?

----因为要做杀人的剑客,就必定要无情。

这些话漕仲诚也没有说出来,他知道铁大少也一定会了解的。

他们沉默了很久。

漕仲诚忽然道:“金蛇七剑中的第八剑,并不是你创造出的。”

铁大少道:“是他!”

漕仲诚点了点头,道:“他早已知道第八剑,而且也早已知道你剑法中的一处破绽。”

铁大少道:“可是他没有传授给你?”

漕仲诚:“他没有。”

铁大少道:“你认为他在藏私?”

漕仲诚道:“我知道他不是。”

铁大少道:“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漕仲诚道:“因为他害怕我学会这一剑之后,会去找你。”

铁大少道:“因为他自己对这一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漕仲诚道:“可是你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破了他这一剑。”

铁大少没有回答他。

漕仲诚盯着他,道:“我知道你没有把握,因为刚才我使出那已剑的时候,你如果有把握,早已出手,也就不会遭到别人的暗算了。”

铁大少还是没有回答他。

漕仲诚道:“我劝你不要去找他,就是因为你们都没有把握,我不想看见你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铁大少还是沉默,又过了很久,忽然问道:“一个人在临死前的一瞬间,想的是什么事?”

漕仲诚道:“应该会想起他这一生中所有的亲人和往事?”

铁大少道:“不是。”

铁大少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以为应该也是的,可是我自知必死的那一瞬间,想到的却不是这些事情。”

漕仲诚道:“你想到的是什么?”

铁大少道:“是那一剑,第八剑。”

漕仲诚沉默着,终于也长长的叹息。在那一瞬间,其实他想到的也是那一剑。

一个人如果将一生的全部都为剑牺牲了。临死前他怎么会去想其他的事情!

铁大少道:“我本来的确也没有把握破那已剑,可是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却好像忽然有灵光一闪而过。那一剑本来的确是无坚不摧无懈可击了,可是这道灵光一闪,立刻就变了。”

漕仲诚道:“变得怎么样?”

铁大少道:“变得很可笑。”

本来很可怕的杀人剑法,突然变得很可笑,这种变化才真的可怕。

漕仲诚又开始什么都不说了,又开始喝酒。

铁大少喝得更快、更多。

漕仲诚道:“好酒。”

铁大少道:“偷来的酒,通常都是好酒。”

漕仲诚道:“今日一别,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再醉。”

铁大少道:“只要你想醉,何愁什么时候不能再醉!”

漕仲诚哈哈大笑。

大笑声中,站了起来,一句话都不再说,大步的走了。

铁大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大笑。看着他走。

----漕赢虽然不是他亲生的父亲,可是为了保全漕赢的一世英名,漕仲诚宁愿死、宁愿承当一切罪过,因为他们已有了父子的感情。

铁大少没有笑。

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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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他怎么能笑得出来?他已喝完了最后的酒,却已分辨不出酒的滋味是苦?是甜?

无论是苦是甜,总是酒,既不是水,也不是血,这是没有人可以反驳的。

这正是像他们的父子间的感情一样。

天亮了。

马车还在,契弟也在。

铁大少走过去的时候,虽然已快要醉了,可身上的血腥味却比酒味更重。

契弟看着他上车,看着他倒下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铁大少却忽然道:“可惜你没有跟我们一起去喝酒,那真是好酒。”

契弟道:“偷来的酒,通常都是好酒。”

这正是铁大少刚刚说过的话。

铁大少哈哈大笑。

契弟道:“只可惜,不管多好的酒,也治不好你的伤。”

不管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都治不了。

铁大少却还在笑,道:“幸好有些伤是根本就不必去治的。”

契弟道:“什么伤?”

铁大少道:“根本就治不好的伤。”

契弟转过去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道:“你醉了。”

铁大少道:“你也醉了。”

契弟道:“哦?”

铁大少道:“你应该知道,天底下最容易摆脱的是那种人?”

契弟道:“当然是死人。”

铁大少道:“你如果没有醉,那么你一心要摆脱我,为什么偏偏要来救我?”

契弟闭上了嘴巴。

却突然出手,点了铁大少身上是十二处穴道。

铁大少最后看见的,是契弟的一双眼睛,眼睛里面充满了一种他无法了解的表情。

这个时候,阳光正从窗外面照进来,照着他的眼睛。

铁大少醒来的时候,最先看见的也是眼睛,却不是契弟的眼睛。

有几十双眼睛盯着他。

这是间很大的屋子,气派也好像很大,他正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

十几个人正围着床,看着他。有的人高、有的瘦、有的老、有的年轻,穿的衣服都很讲究,脸色都很好,显得一种生活富裕、营养充足的样子。

十几双眼睛大的大、小的小,目光都很精神。每个人眼睛里面都带有着一种奇奇怪怪的表情,就好像一群屠夫正在大量他们将要宰杀的猪羊一样,又好像拿不定注意,应该在什么地方下手。

铁大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力气已完全消失了,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就算站了起来,这十几个人只要每个人随随便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他就又要躺下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为什么都用这种眼光看自己?

十几个人突然又全部散开来。

远远的退到了屋子的一个角落里去了,又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

铁大少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看到出来他们一定在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且这件事一定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因为那些人一边说话,一边还时不时的回头转过来看他,用眼睛打量着他。

他们是不是在商量,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他?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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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弟呢?

契弟终于出现了。前些日子来,他一直显得很憔悴和很疲累、显得落魄潦倒。

可是现在的他,却已换上了一身鲜艳华丽的绫罗绸缎,连发髻都整理得很光鲜又整齐。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什么事情让他忽然振作奋发起来?

----是不是是他突然想通了其中的什么厉害关系?

----还是他终于将铁大少出卖给了黑龙,立了大功?

看见他走进来,十几个立刻围了起来,显得巴结又卑微。

契弟的神情却很严肃,他道:“怎么样?”

“不行!”

十几个人同时回答,有的还摇头。

契弟道:“没有办法?”

十几个人道:“没有!”

契弟的脸忽然沉了下去。

他的眼中有了怒火,忽然出手,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衣服。

这个人年纪最小,气派却最大,手里还拿着一个玉做的鼻烟壶,这个最少已价值千两。

可是他在契弟的面前,就好像是只被猫抓住的老鼠一样。

契弟问:“你就是华三服?”

这个人回答:“是。”

契弟道:“听说别人都叫你三服就“起死复生”的华先生?”

华三服道:“那是别人胡言乱语的吹嘘,小人实在不敢当。”

他的花虽然不敢当,但他的语气却敢当得很。

契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他,忽然笑了笑,道:“你的这个鼻烟壶很不错阿!”

华三服虽然还是很害怕,眼睛里面却已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得意之色。

这个鼻烟壶是整块玉石雕刻而成,他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要压在枕头底下。

华三服听见别人称赞他的鼻烟壶,简直比听见别人称赞他的医术还要高兴。

契弟微笑的道:“这个好像是整块古玉雕刻出来的,只怕最少也价值上千两银子吧。”

华三服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大少爷也是个识货之人。”

契弟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华三服道:“都是病人送的诊金。”

契弟道:“看来你收的诊金可真不少呵!”

华三服已慢慢的听出来话风不对,已开始笑不出来了。

契弟道:“你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华三服虽然心里不愿意,却还是勉强的笑着递了过去。

契弟拿着鼻烟壶,好像真的在欣赏的样子,呐呐的道:“好,真是个好东西!只可惜像你这样子的人,还不配用这样子的好东西。”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就随随便便的往地上一甩。

“啪。”

一声响,这个价值千金的鼻烟壶居然就被摔在了地上,摔得个稀巴烂。

华三服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变得很难看,变得比刚刚死了爹娘的孝子还难看,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契弟冷冷的道:“虽然你年纪不大,但是你既然顶着个名医的号子,收的诊金比谁都高,却连这样子的一点轻伤都治不了,你究竟是个什么垃圾东西?”

华三服全身都在发抖,满身冷汗直下,嘴里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在叨着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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