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谭家的故事(一)

邹龙又抽口烟,点头笑着说:“屎壳郎,本名叫史克良,猥琐、狡猾、世故、嘴巴臭,被人给起了这么个外号。这人以前是赵瘸子的小弟,靠着一张巧嘴儿哄得赵瘸子都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高兴之余随手转给他一个废矿。

没想到就是这个他以为的废矿,到了屎壳郎手里却成了肥矿,组织人往地下深挖五百米后,黑灿灿的金子便出现在屎壳郎眼前,这货一下就发起来了。

当年这事儿还引得赵瘸子拍着大腿骂人,说手底下养着的那帮勘探队都是傻逼操的,一个个眼珠子都特么瘸了,愣是没勘探出这是个存储量惊人的好矿,白白让屎壳郎那狗操的捡了个大便宜。

屎壳郎是个有心思的,知道自个儿白捡了这么大一便宜肯定会引起赵瘸子的不满来,弄不好还会惹上杀身之祸,很快想明白了,这钱呐,不能有命挣没命花。

于是主动找上赵瘸子,跟他说,愿意让出一半的利润来跟赵瘸子平分,并且不让他出一个人工,一台机器,自个儿一力承担了,就一点,求庇护。

赵瘸子一看,这货这么上道,很爽快就答应下来,跟他说,之前老子能罩你,今后老子照样罩着你。

这几年,靠着赵瘸子的庇护,屎壳郎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在这个三方利益团体里,仍旧是势力最弱的那一方,这货向来以赵瘸子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夏晨呵呵一笑,说道:“也就是说,赵瘸子指东,他不敢往西,赵瘸子撵狗,他不敢追鸡。”

邹龙一挑眉毛,开玩笑道:“赵瘸子可撵不上狗,毕竟瘸着一条腿呢,速度跟不上。”

“真是个瘸子啊?”

“嗯,前些年跟一个叫赵德发的矿主争夺一条矿脉时发生了大规模械斗,被赵德发一镐头把腿砸折了,怕引起上面的注意,不敢去大医院治疗,就让乡下土郎中给他接上了,土郎中那接骨的手法,啧……没把波凌盖儿给他接到后面去就算他运气不错的了。”

夏晨乐得都不行了,真把波凌盖儿给他接后面去,他就真成狗了,没想到这位邹龙大哥还挺幽默。

“也就是说,我们要想从他们内部打开局面的话,从屎壳郎那边先入手是最快速的,是这个情况吧?”夏晨笑着问道。

邹龙摇摇头,把烟头摁灭,又续了一根,说道:“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前些日子赵瘸子和杨乃武都对一条矿脉感兴趣,本来已经达成协议要联手开发,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杨乃武反悔了,两人正僵持着呢,闹得不是很愉快。

我觉得,您想要给那两个兄弟报仇,与其找一个势力不大,但却一直追随赵瘸子的狗奴才的麻烦,不如想办法从勉强能够跟赵瘸子抗衡的杨乃武身上打开缺口的好。”

夏晨斟酌一下后说道:“既然邹哥都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我也不妨跟您实话实说,这三方势力,联手把我那两位兄弟

的家人埋到了矿坑中,无论我跟谁合作,早晚都会露馅儿,我的最终目的是,将他们一起铲除掉。”

邹龙是个老矿场了,对这些为了争夺煤矿所有权的争斗见得太多了。

听了夏晨的话,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就逐个击破,若是站在您的角度上去考虑的话,我听牛总说,您现在家大业大,方方面面需要顾忌的也多。我建议您还是不要亲自出手的好,如果能挑动的三方自个儿斗起来,然后找人出面收拾残局,那就非常完美了。”

夏晨笑了,“我也是这个意思。”

说着,他端起茶杯喝口水,“邹哥,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我的人到了后,麻烦您多关照一下。”

夏晨考虑最多的还是三爷和六郎的人身安全。

虽说这俩人一个是曾经的江湖大佬,一个是莽出名的双花红棍,武力值都不弱。

但晋西北毕竟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儿,真出点儿什么事儿,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有个当地土著暗中帮衬着,夏晨才能放心。

邹龙笑了笑,说道:“这您放心就是了,来之前牛总让我给您带个话,他安排我进驻朔州,随时给您的人提供支援。”

“那就多谢了。”

“您客气。”

中午,夏晨在自家餐厅包厢里宴请邹龙。

行长、三爷、六郎、青松和志远相陪。

嘉悦实业的自有餐厅占据了整整半层楼,一千多平米。

外面大厅是员工就餐的公共区域,每名总裁都有一间用来招待客人的专属包厢。

公司每月给员工们补助两百块餐费,在餐厅用餐,中午这顿十块钱就能吃得特别好,一份米饭,一荤一素一个汤,大家都说伙食特别棒。

当然棒了,大厨是梁非凡从北京饭店高薪聘请过来的。

据说是郑秀生的徒弟。

夏晨把几位介绍给邹龙认识后,就跟邹龙喝了起来。

谭志远和陈青松心定了,望向夏晨的目光也愈发感激。

兄弟俩频频向邹龙敬酒。

自从了解到发生在志远和青松身上的事情后,邹龙就非常感慨,这俩孩子命也太苦了。

虽然处在深山沟里的各家矿场主,为了争夺矿脉的所有权干架、械斗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像谭家这种遭遇到灭门惨案的事情却很少发生。

除非两家是死仇。

“谭家和赵瘸子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吗?”

邹龙连喝三杯酒后问谭志远道。

大家也都望着他。

一提到这事儿谭志远的脸就阴沉下来,他攥着拳头,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槽牙也咬得咯嘣咯嘣响。

见状,夏晨忙拍了拍他的拳头,意思是让他冷静下来。

谭志远吐出口气,勉力一笑,先冲夏晨点点头,接着对邹龙说道:“谭家和赵家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切都是因为争夺矿脉引起来的……”

随着谭志远的讲述,大家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六年前,谭家的勘探人员发现了一

条存储量不小的矿脉,就把这事儿跟志远的父亲汇报了。

谭父亲自带人去勘察了一番,一镐头撅下去就能看到浅煤层,以他多年的经验很快就判断出,这条矿脉底下必定是个富矿。

谭父很激动,立马找人上机器设备进行开采。

晋西北矿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找到矿脉了,只要机器进了场,这条矿脉就属于谁的。

当然,在当今这个煤炭市场并不景气的时代,国家对煤炭挖掘管控得也并不那么严格。

这就造成了晋西北地界上黑煤窑遍地都是。

但还是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谭家发现一处富矿的消息很快就被散布了出去。

于是,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了争斗。

自认为实力在矿区里数一数二的赵瘸子率先坐不住了,挟刚把宗族最大势力赵德发干趴下的余威,赵瘸子发出江湖号令,跟谭家进行谈判。

没错儿,这时候他还真没有产生明抢的念头。

因为谭家也是矿区里的老牌煤炭开采户了,手底下也养了不少死士。

赵瘸子的意思是,能在不伤和气的前提下联合开采、利益共享是最好的。

但谭父是个很倔的人,怎么可能把一个预估年产量能达到5——60万吨的煤窑跟其他人分享?

结果,一场谈判下来两家不欢而散。

赵瘸子觉得老谭是给脸不要脸,老子都瘸巴个腿亲自找你去商量了,你特么居然不给面子。

飘了的赵瘸子立马找来杨乃武和屎壳郎商议,用什么办法能把谭家的矿弄到手?

“杨乃武世故精明,一开始根本不肯出声。阴险狡诈的屎壳郎出主意说,这个好办,他们家既然死扛着,咱就给他添堵呗,找人去他矿上捣乱,打他的矿工砸他家设备,天跟天的不让他消停,没办法正常施工,我看他能扛几天!”

谭志远抽口烟后继续说道:“赵瘸子采纳了屎壳郎的建议,从第二天起,这三家的护矿队的队员们就开始轮番去我家的矿场里闹事,但我家矿场也不是没有人,矿工们也很齐心,反正就是打呗,谁怕谁?

我小叔是个有头脑的,干了几架后他发现这样打下去不行,我家人再多也干不过三家的联手进攻,就跟我爸商量,今后再上来人,就专挑赵瘸子的人下手,只要把他干趴下了,以杨乃武的精明市侩和屎壳郎的外强中干,俩人一定不会再找麻烦了。

我爸一听是这么个理儿,就吩咐下去,他们若是再到山上来找麻烦,挑赵瘸子的护矿队下家伙。琇書蛧

当天晚上他们果然又来了,我们一百多工人专门朝着赵瘸子的人下了狠手,把赵瘸子的亲弟弟赵学武打了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这货干的。”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陈青松。

拍拍陈青松的肩膀,夏晨笑道:“好样的。”

青松咧嘴一笑,说道:“一般一般。”

夏晨忍俊不禁,看一眼志远,说道:“继续说啊,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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