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麻烦重重

王闵坐在签押房里,望着面前堆着的一堆案卷沉牍发愁。

他很想马上投入工作,可是就像是一个都市白领,你突然叫他去晒网打鱼,千头万绪,根本无从下手。

如果你想想县太爷平日里的工作就知道了,可不仅仅是电视里那没事坐在七品正堂上,威武的拍拍惊堂木,一县的财政呀、税收呀、交通呀、律法呀、所有这一切都要县太爷来拍定丁。

另外,归信县本来除了县丞、主簿,还有一大堆刑名师爷、钱粮师爷、刀笔师爷,但现任县令却是把这一股脑的全部丢给了王闵,再加上原本师爷就是空缺了一段时间,因此,可想而知,现在堆在王闵身前的工作量是有多么的大。

签押房是一连三间的平房组成的,通常县令的师爷,幕僚们就在这里阅览公文、处理政务。

签押房前面就是县令平日里问案断绝的七品正堂,后面便是后衙,也就是县令及其家眷的生活,居住的地方。

自从那日县令同意王闵做这师爷,待得王闵将家事终于安顿下来时,这才是来到了这里,县令带着他见过众人后,王闵便是开始办公,说是办公,其实也就是看着一堆账本,愁眉苦脸的发呆。

倒不是那些下官存心刁难他,虽然心中有一些的嫉妒,但是有着县令的照顾,再看到王闵竟是县令亲自带着见过众人的,所以,深知其有着县令撑腰的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最终也倒是并没有难为他。

开玩笑,看着前者的那副样子,明显是深受县令的亲昧,也许过不久,就是会时来运转,飞黄腾达。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般想,在这个有人就是存在斗争的社会,还是有着一些对王闵明显存在敌意的,当然,大半分还是存在观望态度,他们只是混吃混喝,凑合着领一份俸禄养家的人,神仙打架,只要不是殃及到自己,哪还管他风吹地摇。

鬼信县处于大宋朝最北方,处于宋辽接壤的地方,虽说近些年来,两国关系不错,可是那也只是官方的态度,私下里,这里的斗争也是蛮激烈的,时常有着一些山匪马贼来此掠夺一些。

再加上,此时已是政和年间,已经是宋朝末期,而官员的繁冗在这时也是达到了最甚。

因此,虽然归信是一个小城镇,城口人口更是不满千户,但还是有着县丞,县令,县令是七品官,而县丞是却是八品,明着来说,后者应该是对着前者惟命是从的,可是,在鬼信,现实情况却是着实有些复杂。

县丞是掌管司法的部门,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长,相当于是一武官,平日里负责捉拿一些枭小之徒,及协助县令办案,但是,王闵却是知道,这个县丞却是不太好相处,别的不说,单看那天自己进城时,从着前者那般嚣张态度就是可见一斑。

“唉!看来这个师爷也是不太好当啊!”联想到那日所见,王闵哀愁的低声苦叹道。

之前陪着芸娘街上游玩花了二两多,购置房屋花费了十两,找人略微修葺了一下又花了二两,再加上,王二临走时,王闵也是对这个淳朴善良的小青年产生了一丝好感,再说了,人家这么远费心费力的一路矜矜业业把你完全无缺的送到这里,如果再让人家就这么回去,那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因此,在征得了秦芸娘的同意后,王闵也是从着城里为其买了一些东西,这倒是让的后者感激涕零。

王闵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识,不过,从着秦芸娘那像护崽小鸡一样紧紧守着并且一再告诫王闵接下来要精打细算,即便王闵这个不知柴米油盐的人也是清楚知道自家所剩的钱恐怕就不是那么多了。

他直了直身子,捶着后腰愁眉苦脸的看着那一堆案卷,冬季刚解,递运处有一大批大内采办的特产需要运送到汴梁,大车和骡马不敷使用,因此,请求县衙帮着解决。

接承处接到公函,近期可能有大军调动,要经过归信,所以,一些必备的接应物资也是要准备充足,到时候,以免引起不满,丢职去位倒是小事,万一上官一个不高兴,给自己随便安一个罪名,那么,王闵可真是要比窦娥还冤了。

这时,还是有着宵禁存在的,尤其是在这个与着邻国接壤的归信城池,对待这方面更是尤为的严格,所以,普通民户一般到达夜间也是开始关门闭窗,而现在他成为了师爷,虽说上面有着县丞,但多多少少即便是装样子,他王闵也是要对此关心一点。

县令临走前,那意味深刻的一瞥,更是让的王闵知道,县令同着县丞之间恐怕也是在互相戒备于防卫,弄不好,一方还在时时刻刻都在暗处潜伏着,等待给对方致命一击。

再说了,城里烽火台的烟讯、火讯有关的材料也是需要更换了,城东的李家的老李头的耕牛失踪了,城西刘家凹易家猪圈里养了三四年的大肥猪昨夜无故被盗了,张家新进门的新媳妇,被一伙整日无所事的地痞流氓调戏了,城北头儿贺家的孩子打碎了郝家老母鸡刚刚产下的热乎乎鸡蛋,导致被刚产崽的老母鸡啄伤了,郝家上门理论自家鸡蛋被打碎的事,贺家告郝家母鸡啄伤自家孩子。

更要命的是,通过账目,王闵竟然吃惊的发现,拖欠官府税赋的农户简直太多了,有的只是托了一两年,有的拖欠已达十年之久,陈芝麻烂谷子,让的王闵头大,纠结了好久也是没有个头绪。

一开始王闵还拍着桌子理直气壮地的要王班头带人去把拖欠最多,欠额最大的刁户千满仓拿来关入狱中,来一个杀一儆百,也给其他偷乐自己占了便宜的猴子看看,可是,待到王班头告诉他,曾经有一任上任的县太爷就曾用过这种办法,结果逼得千满仓的老婆上吊、千满仓也是变得疯疯癫癫,事情被一些文人举子知道后群情激奋,事情闹到上头,直到县官被罢官免职后这才罢休。

王闵更是直直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这般激烈,前世只有在电视上才会出现的示例竟然真的在现实中发生过。

还是王班头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加上王闵为人也是比较客气,办事认真,于是偷偷告诉他,之前刚刚退休此刻还在城中养老的老师爷在此位呆过不少时间,平日里更是帮着县令处理了不少事情,算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因此,王闵倒是不妨求助于他。

王闵听了这话,咬了咬牙,一口气买了十斤肥猪肉,用叶子包好,恭恭敬敬上门前去求教,谁料那老师爷却是一心在家中含饴弄孙,听闻王闵来意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尽扯些有的没的就是不肯帮他支招,不过那些包的肥猪肉,前者倒是满不客气的笑呵呵笑纳了,弄得王闵苦笑不得。

“唉!”

想起自己一上午办的这无比滑稽的事,王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直到此刻,他才是有所明白,貌似自己从此也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提起笔来,将自己算好的结果写在纸上需要呈交上官的公文上申报明年所需的钱粮:“归信县一众官员共计82人,驿卒170人,城内守军300人,长夫50人,驿马70匹,年支饷银8763两,马料60石。另一些战台出现裂痕,以及一些常用设备需要更换,计需银两300两。”

将公文贴子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小心的搁到一叠处理好的公文上,干完这些,王闵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帘一掀,一个锦衣胖子举步走了进来,屋里的其他几个负责抄录整理文书的小吏忙起身道:“张大人!”

王闵抬头一看,连忙也起身施礼。

那人正是县令,穿了身寻常衣裳,他随意摆摆手,和气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礼,眼瞅着时辰不早,便是对众人道:“天色不早了,大家……也散了吧!”

那几个小吏听从张大人的吩咐,唯唯诺诺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张县令这时却是来到王闵身旁,趁着别人不注意俯下身来:“晚上先不要回家,翠红楼来,我给你接接风!”

上级领导这般吩咐,王闵哪敢不从,当下便是点头将此事答应道,只不过,临行前,仿佛想到什么,迟疑道:“那……宵禁?”

“没事!”张大人无所谓摆摆手,示意此事不必担忧。

王闵听了不由踌躇道:“啊?这个……这个,大人是否先行一步,我得先回家一趟,和内人说一下,免得她在家牵挂!”

听得王闵这般话语,张县令大吃一惊,惊奇道:“男子汉,出门在外,哪还用和一个女子多说……”

王闵无奈,两手一摊,无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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