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妞

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也要人先活得下去才行。这谢氏的为人自己已经眼见为实,她扬言要卖孩子,保不准真能做出来。她先给老李爷孙两个安排好,再帮他们找生计也不迟。

本以为这个提议老李头能高兴的答应下来,没想到他只是思考了一下,紧跟着就苦笑着摇头。

“我不能走,我两个儿子身前的东西我都放在这,这有他们的魂儿,我得守着。”

佘美清还想开口再劝,可看老爷子提起两个儿子神情坚毅,她也实在再难张口。本以为这趟过来会徒劳无功,正准备提出告辞,老李头却忽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说到

“丫头,你若真心谢我能不能答应老头儿一件事?”

佘美清顿了一下就赶忙点头。

老李头伸手把一旁的孙女拉到身前,沉默了一会,终于说“这孩子叫大妞,是我现在唯一的念想了。她命苦,从小就没爹娘,要是一直呆在我身边,只能每天被她婶婶打骂,保不齐哪天我不行了,就直接卖进窑子里了……”

说到这,老李头心疼的抹了两把眼泪。大妞看爷爷流泪,也出声哭了起来,却一边自己哭一边伸手给老李头擦泪。

“我看你现下过的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求你把大妞带走,你们姐弟俩都是心善的,就留在身边做个使唤丫头,别让她走了歪路,我老头子就感激不尽了。”

佘美清看着两个哭在一处的泪人,一丝酸涩在心里蔓延。她本觉得自己在草庐的日子已经十分艰难,万没想到这世上总有人过的比你还惨。她看了看大妞脏兮兮的小脸和老李头眼神中的恳求,郑重的点了点头。

见佘美清同意,老李头露出了笑容,笑的发自肺腑,佘美清不知道他有多久没这么真心笑过了,就连把嘴角向上抬的动作都格外生疏。

笑了一会儿,老李头看向佘美清“丫头能不能让我爷孙两个说几句话?”

站在只有半个围墙的破院子里,佘美清一直在想老李头说的话。大妞自己既然答应带走就一定为她的一生负责,她和宝璐年纪相仿,就住在富贵斋每天读书写字好生教养。等到了及笄之年想要嫁人或者留下帮自己照看甜品店,都随她自己。

只是方才老李头的话让她有些担忧,大妞是他生活的全部,也是在面对谢氏的恶毒时唯一的心理安慰。如果自己把大妞带走,那老李头会不会……

“姐姐,我爷爷喊你进去。”

身后忽然传来大妞的声音,佘美清回头,大妞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但不知刚刚祖孙二人说了些什么,这会儿大妞对自己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畏惧,放开了许多。

道声谢谢,佘美清往屋内走去。在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妞,大妞还是看着自己,见她回头,还略带羞涩的笑了一下。

老李头依旧坐在炕沿上,见佘美清进来,笑着招呼她坐下。“丫头,我已经和大妞说过了,这孩子虽然胆小但很懂事也知道感恩,你愿意给她一口饱饭,她会好好报答你的。”

佘美清也为了让老人心安,说出了刚才在院子里考虑的对大妞的安排。老李头听完之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此时又有些波动。他连连点头,却讲不出一个字。老半天才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压了下去。

“大妞跟你走我是放心的,只是希望你费心给她个新名字。”老李头的眼神忽然飘向窗外,看向了正蹲在地上拿树枝画画的大妞。

“她婶那个人若是知道大妞被你带走,少不了要给你添麻烦,你给大妞换个名字,她就不再是我老李家的人了,以后你们也不要来看我。”

这怎么行?

佘美清知道谢氏的样子,她可以趁谢氏不在家中悄悄带大妞回来看老李头。可如今老李头这番话,说的倒像是诀别,难道自己想的是对的,送走了大妞,这老李头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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