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铁链锁少年

南越国西南部,陈家堡一间装饰堂皇的大厅里,一名身穿黑红相间长袍,额上挂着一缕白丝的青年男子面若苦瓜地在厅中来回踱步。

他边跺足边用焦急的目光投向屋内另一个房间的门。此刻,这扇门紧紧地闭着,门上微微闪耀着缕缕波动不停地紫光,像是一道将其中整个房间与外界完全隔开的禁制。房间内隐隐传出一名少年生不如死的叫声,男子此时的内心像是一根麻绳般紧紧地扭在一起。

“殇儿,殇儿……!”

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他顿足向大厅口看去。只见一名身着彩服,头戴玉钗,样貌美艳的妇女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急匆匆地从他处赶来。

妇女进入大厅未来得及看他一眼便直奔向传出少年哀嚎的房间,口中不停喊着房间内少年的名字。

“殇儿,我的殇儿,为娘来了,殇儿……!”

“娘亲,娘亲救我……!”屋内少年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凄惨的呼救声从屋内传出,清晰可闻。

“殇儿,坚持住,娘来救你了!”房间内少年的声音让妇女心急如焚,担心之下欲一头撞开房门直奔房内。

青年男子见状,阴沉的脸色一绷,呼声命令道:“快拉住她,别让她进去!”

“夫人,夫人!”两名侍女反应过来,双手全力拉住妇人的衣袖,阻止其撞上去。

妇女左右挣扎,涂抹着红粉的脸颊上梨花带雨,含着一股硬要冲进房间内的气势。

可两名侍女拉的紧,妇女无法摆脱之下身上骤然间有道道红光泛起,挣扎的力量随红光的逐渐明艳不断增大,顷刻间增大了数倍。

仅是普通人的两名侍女瞬间感觉如在阻挡一股势猛的洪水,毫无抵挡之力。妇女的双手轻而易举地脱出,气势如虹地欲冲门而入。

“放肆!”

眼见妇女将撞到门上的禁制,一声威吼咆哮而出,威压如山崩地裂。一股强劲的无形之力以男子为中心迅速向四周席卷,硬生生钳制住了妇女。

“休要冲动,殇儿正在接受各位长老的救治,你如此这般只会害了殇儿!”

妇女听此身子一颤,原本激动的情绪心如电转般稳定下来,头脑稍微恢复了些许理智,扭头望向男子又出声抽泣道:“老爷,殇儿他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会不会……”

“屋外休要喧哗!”屋内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传出。

男子双眸凝视着她,欲言又止,当即转首看向其身旁那道门,拱手恭敬地道:“大长老,殇儿他怎么样了?”

“还未脱离危险,已经昏死过去了,我等还在尽全力救治,最少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你且看好门,休要让人来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男子听此心中一凛,回应,“是!”

说完,男子全身不由地有些颤抖,面部微微抽搐,漆黑有神的双目由一道巨力渐渐推合。他忍不住暗道,难道上天真要让我陈家绝后吗!

门边的妇女听到屋内老者的话瘫坐在了地上,脸上一时间反而没有了开始匆忙进来时的担忧之色,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狠恶模样。

她双手缓缓合捏成拳,修长的指甲在地面石板上划出道道痕印,嘴里咬牙切齿地细声狠道:“小杂碎,我的殇儿若是有什么不测,我定让你赔命!”

妇女的声音虽小,但哪能逃得过修为比她高出一大层的男子的双耳。只不过男子听到后除了叹口气外表面上几乎毫无反应,接着只能看向那两名侍女,出声道:“你们两个,扶夫人回房休息。”

“是,堡主”两名侍女回应,并将地上的妇女搀扶而起。

妇女在二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地向门外走去,而当靠近男子的位置时,妇女忽然停下脚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道:“老爷,这一次你还要继续维护他吗!”

说完,未等男子反应过来,妇女便转身向门外走去,不到一个呼吸间身影便消失在了大厅门口。

男子望着妇女离去的身影,脸上仿佛有诉不尽的苦衷,确定妇女已经走远后无奈地低声说了句:“唐儿,这一次阿爹只能对不起你了,希望你能原谅阿爹。”

“来人!”低声说罢,男子又是高声一呼。

忽然,原本仿佛毫无人影的厅外七八道身影以各种奇怪的身法飞跃进入大厅内。

每道身影皆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贴身战甲,面戴一张凶目獠牙、犹如地狱饿鬼般的面具。一进入大厅,道道身影均向男子拱手半跪于地。

男子面如常色,吩咐道:“你等守在这里,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屋半步!”

“是!”八名身影一同回应。

吩咐罢,男子大步朝厅外走去,直奔某一个方向,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在陈家堡的某一个偏僻院落中,生长着一颗参天巨树,此树的体型几乎占据了整个院落的一半面积。

这是一颗槐树,此槐树生得枝繁叶茂,几乎将整个院落都笼罩在其身下,在其荫蔽之下,此院以及附近一带阴凉无比。

在拥有十余万人内的陈家堡中,此处与他处院子十分不同,仿佛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可说此地无人却又不对,因为此院中一直拴着一个人,一个年约十四岁的少年。

此少年蓬头垢面,细看之下面容竟与陈家堡堡主陈元忠有几分相似。少年身上一席褴褛之衣披挂在身,双脚被一套由不知名玄铁打造的铁链拴住,而铁链的另一端则系在院中的参天槐树上。

他已经被拴在此处八年,在大多数时间里始终保持着一动不动与双目无神的姿势。在终年不见天日的环境下他原本乌黑的头发泛黄不已,而本该枯瘦的身体却又黑又胖,全身还隐约泛着道道绿纹,就连鼻腔中呼出的气吸也仿佛丝丝绿霞。

但凡是个平常之人瞧见他这副模样都能看出他身中剧毒,且神志已受侵蚀严重,多半已经成了一个痴人。

他如一具傀儡般呆呆地坐在地上,背靠槐树,发着白眼,头部扬起,目光所至之处为头顶交错遮盖密无缝隙的槐树枝叶。

少年这样发呆着,周围的一切安静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一个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他猛然地从地上跳起,本能地咧着嘴,露出野兽般警惕的神情。

“唐哥哥别怕,是我,小莺儿。”一个稚气熟悉的声音让他稍微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扭头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院子中的一面隔墙边上,一个身穿粉色连裙,扎着两只小辫子,小脸白嫩,大约十岁的小丫头从隔墙后探出头来。

“莺,莺儿…”少年结巴地喊了一句。

“唐哥哥,我偷到钥匙了,你等一下,我这就来把你放了。”小莺儿伸出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金黄色的钥匙朝他摆动,紧接着啪嗒啪嗒地朝他跑过来,对他骇人的模样丝毫不惧的样子。

跑到他面前,小莺儿二话不说弯下腰去,一把抓起束缚住他的铁链捋了捋,顺出上面一把漆黑的锁,准备将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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