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都没有发觉。
“没什么，”问题还有很多，现在我也想不通，想多了也烦，“可来了，我快饿死了。为了等你这顿饭，早上之后就没吃过东西。”
我听着老妈拿起矮柜上的物件，听着打开的声音果然是个饭盒，“起来晚了，紧赶慢赶的才给你做完。来，张嘴。”
我咬了一口，这和我想象中的最爱大相径庭。“这是什么？”不得不承认老妈的手艺确实不错，即使这东西吃起来像包子。
“烧麦啊，你不是最爱吃的这个嘛。”
突然嘴里的东西没了味道，烧麦？我的记忆里从来没在家里吃过烧麦，也没见过老妈做过这东西。一股寒意传遍全身，我现在蒙着眼睛看不到东西，面前的人确实有着老妈的声音，有着老妈的生活习惯，可她真的是她吗？
“怎么了？不好吃？”我听见她吃了一口，“嗯，味道有点淡了。”
“你记不记得我上小学时一次丢了不敢回家的时候？”我还是咽下了烧麦，刚才的念头一经升起就无法熄灭。
“臭小子你还记得这事啊，”老妈把饭盒放到一边，“当时给我急死了，你爸在医院给人开刀做急诊，我也没敢告诉他，也忘了报警就傻乎乎的自己找，当时都快疯了。”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我记得那时候天好像都黑了。”我等着她的回答。
“都八点多了，学校你同学家哪我都去了，”老妈似乎陷入了回忆，“最后你在家门口那个公园的秋千上坐着，看见我你就哭了，说把丢了。”
“然后我就被陈老头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说着说着我就笑了起来，小时候确实挺傻的。
老妈坐在我的床边，“对啊，你还找我给你求情来着，我看着你爸拎着他的裤腰带抽在你身上给我心疼的，但你确实该打。”
“哈哈哈，”我笑出声来，这确实像是老妈能说出来的话，“干嘛啊，我还饿着呢，怎么还唠起旧事了。”
“还不是你先说的。”老妈又牵起一只喂到我的嘴边，“赶紧吃，堵上你的嘴。”
不得不说确实蛮好吃的。饭后老妈想要留在这陪我，我极力反对，希望她回家休息。她也没和我说太多，只是找来了小李，让她陪着我。
“我怎么感觉我现在回家也没什么问题呢。”老妈走后我躺在床上，想摸下眼睛却被小李制止了。
“想家了？”小李问到。
“还行。”话题似乎有些偏，我转了个方向，尽量不去触及家庭身世之类的，“自从我被蒙上眼睛之后，我总感觉你们好像都变了。”
“噗呲——”我听见小李笑了出来，“你可够矫情的，陈少。”
“是吗。”要真是如此就好了，心里的不安自始至终就没有消减。
一个半月，时间说快也快，尤其在你几乎丧失了时间感的时候。后脑的伤早就好了，我摸着脑袋上跟狗啃过一样的头发觉得很是无奈。后来小李倒是给我找了一点乐子让我不至于那么无聊，她给了我一个mp3，一个贼有年代感的东西，但是里面却录了满满的相声。她说那是她上学时候用的，操作也方便，闭着眼睛也能开关。
这倒是让我挺意外的。我把那个老物什放到矮柜的一个抽屉里，只有在极度无聊的时候才会翻出来听上两遍，毕竟小李和孟瑶基本上会换着班来陪我，老妈也经常来。至于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到现在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本来我以为事情很简单，没想到来来回回又到了原点，问题就出在九点钟到后半夜这段时间我做了什么，让那个黑影缠上了我。说道黑影我也是想了一番，如果说是幻觉的话那为什么我在视频上能看得到，巧合？可是我倒下之前明明却看向那个黑影的方向，绝对不是巧合。那就说明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这段时间以来那东西仍然在我身边，“嘎吱嘎吱——”的声音从没停过。
但是换个想法，除了那个黑影所有都一切正常，没有人变得血肉模糊，也没有人从我的记忆里消失。终于到了可以解下束缚的时候，陈老头和秃头王还有那个姓谷的医生在快下班的时候才准备给我卸下头上的纱布。我知道他们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已经没有那么刺眼的光了。这一天的时间感觉比这一个月来说都要难熬，说是度日如年毫不为过。
他们拉上了我这件房间的窗帘，然后揭开了纱布。
“眼睛有点肿，得过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这是那个姓谷的医生说的，“睁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就等这句话了，我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眼皮有些不听使唤。所有东西在我眼里都是模糊的一片，我只是能看到一群人站在我的床边。
“怎么样。”这是老妈的声音。我机械般的转过头，老妈的脸离我很近，我勉强能认出她。
“看不清。”我如实的说。眼睛蒙了太长的时间，出现这种状况也是正常。
“估计还得要个十分二十分钟的才行。”那个谷医生应该算是我第二次看到他，他应该是拍了拍面前的陈老头和秃头王。
“嗯，这个我知道。”这应该是陈老头，“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嘉佳，你看着点业耀。”说着他推着另外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去。
“这是几。”这回又是孟瑶的声音，我看着面前竖着的两根指头，又看着手指的主人，“二吧。”
孟瑶低着头不知道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看来没什么问题。”
“诶诶，学姐，你也太不负责了吧。”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环境，天色很暗，勉强看得清在场的几个人的脸了。
眼皮不似刚才那般沉重了，我看向窗帘露出的缝隙，倒也不是很刺眼。
“都能看清吗，”老妈掰过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
“嗯，基本都能看清了。”我用力眨眨眼，“能把窗帘拉开吗，太暗了。”
小李站在窗边，她并没有照我说的做，只是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并不刺眼的光照在我的脸上，一副夕阳渐沉的景象映在我的眼上。我能看到亮光了，这说明我确实眼睛出现了问题。我之前问过那个谷医生，初步诊断就能判断我这是视网膜裂孔，但是我看不到光绝对不是这个毛病造成的，但是如今一起治好了倒是一个惊喜，现在我甚至怀疑这只是我的心理暗示。
“你现在不能见光的，”孟瑶拉过小李，“明天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没人拦着你。”孟瑶上前把没遮住的缝隙也给盖好，“给你的眼罩呢，带上。晚上关灯的时候你再摘了，后半夜摘也行，过一晚上你自己就适应了。”
一个月都过了也不差这一个晚上，“行，听你的咯。”我从矮柜的抽屉里翻出眼罩，带了上去。
“再忍一晚，明天就过了。”老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嗯，我明白。”我扶着老妈的手。
之后陈老头也回来了，跟我和老妈交待了一些我的情况，基本上和孟瑶说过的差不多，在晚上没有亮光的时候才能摘眼罩。
夜晚很漫长，尤其是今晚。老妈执意要留在这陪着我，陈老头也说今晚要值个班留在医院里。和老妈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以前的趣事，之前我从来没觉得听着她抱怨陈老头的种种是这么的有意思，说起她和陈老头的相识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聊了多久，听着老妈打起了哈欠。“差不多了，我关了灯，你把那东西摘了，多难受。”
“嗯。”在老妈关灯之后我摘下了眼罩，我先看向了墙上的钟，八点多，又看向老妈。
“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老妈理了理我有些油滑的头发。
“这一个月，快把我逼疯了。”我走到窗边，拉开帘，就着夜色打开窗，仍旧有些喧吵的街道和亮起灯的家家户户，让我恍若隔世。
老妈走到我的身边，“等明天跟你爸说，直接出院得了，好的也差不多了，这一个月憋的也难受，出去好好玩玩。”
“我想死这个感觉了。”我探着头向外望着，老妈就在旁边陪了我好久。
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却是接近于无尽的煎熬与压迫。每个与我接触的人我都在凭着感觉去描绘他的样貌，是不是全身肿胀或者干瘪，又或者浑身鲜血肉肠一地。我已经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但无奈之前的印象实在太过于深刻了。
后半夜，我躺在床上，一直都没合过眼。一方面是兴奋，但主要原因还是那个“嘎吱嘎吱——”的声音就没停过，而且频率比之前快上很多，几秒就响上一次。我不太想管的，可就算是蒙着脑袋那声音依然能传到我的耳朵里，而且颇有几分声音愈大的趋势。
我一把掀开被子，看了看旁边枕着自己手臂睡着的老妈，她没有任何反应。
“嘎吱嘎吱——”那个声音就好像在催促我一般一刻不停的在响。窗帘并没有拉上，这是之前我跟老妈要求的。借着暗淡的月光我审视了一圈房间内，没有那个黑色的身影。其实在摘了眼罩的时候我就找过，也是没发现，但是声音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