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返程路上

济阴郡,乘氏县。

曹珣这几日随同李乾见了不少豪强庄园主,虽然这些人不管在人力还是物力上都无法与李氏相提并论,但在乡野中还是颇具影响力的。

整个过程倒是进行得很顺利,并没有撞间什么英雄救美或小人挡道的戏码,只是各方都各怀鬼胎。

曹珣是知道自己要他们资助粮草,虎落平阳不想被欺,态度得摆好。他们则是实力不够掀风作浪,却又不想出钱出力,便待他很是客气。

好在李氏的威望足够,再加上李乾当年的人脉关系,算是安抚住了这些地头蛇。他遵照曹操的命令,留在乘氏县,同时书信一封让曹珣代交给曹操。

曹珣则募得粮草两千余斛,若是按照《汉书食货志》里的说法,再搭配些便宜的鱼虾或野菜来果腹,这批粮食也够千人军队吃上两个月了。

看似不多,但对曹珣来讲,能筹到粮就已经很好了。要知道,再过些时日,蝗灾肆虐之后,一斛粮食能卖到五十多万钱的地步。

在李进的帮助下,粮食很快便装填上车,同时他又配了人手给曹珣,协助他将粮食运回去,毕竟曹珣一行人都是骑兵。

双方在城外分别,李进亲自为他践行,李观和李典这两位少年也在人群当中。曹珣当然也注意到他们,朝两人点点头,算是告别。

李观满脸不舍,恨不得立刻骑马跟随,不过看到自家老子隐隐瞥过来的眼神,终究还是老实站在原地,只是他的心飘去何方就不得而知了。

李典行礼作别,礼数周到,虽然与曹珣刚刚结识,但曹珣给他的感觉挺不一样的。

比如一开始听到自己名字后,打量了他好几次,让他险些误以为曹珣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人。又比如曹珣会与他探讨民生问题,不因自己年幼而轻视自己。

只能说,他觉得曹珣是个性格怪异又有能力的年轻武将。

要是曹珣知道李典心里这么想自己,他会大声喊冤。

因为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李典,而且年纪还这么小,他还以为李典已经成年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对方和李乾的亲戚关系。

作为日后能够配享曹操太庙的曹魏将领,曹珣自然对他心存好奇,可惜人家对他不冷不热。这让曹珣有些不爽,猜测这孩子估计在青春叛逆期。

反倒是李观这小子,对曹珣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满足了曹珣的名将虚荣心。可后来曹珣也觉得李观过于烦人,假借指点武艺的时机,将他打趴下,给赶走了。

‘曹操和吕布估计还在交战,也不知道战况怎么样了,荀彧有没有听自己的,筹集多些粮食呢,那些有名的谋士和武将有没有在这附近的,我去招揽几个?恩,算下日子,似乎再过些时日,自己便十九了……’

曹珣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带着粮食踏上了回程的路,向来谨慎小心的他第一次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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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靠近大路,因为战乱被破坏殆尽的庄园,坍塌大半,四处漏风的屋舍,被砍伐一空的树木,还有干枯的水渠。

在它巅峰时期,有近千人生活在这里,有给主人种田的佃客,有护卫庄园的部曲,有常常被主人打骂的奴仆,他们或痛苦或安逸地活着,直到那些戴着黄色头巾的人冲进这里,将这一切都毁掉。

眼下,这座庄园再次迎来另一群不速之客,他们各持刀兵,看似煞气十足。其中为首者是个髡首大汉,名卢逵。

“将军,你说那姓曹的真的会来吗,这鸟地方,再待下去我等怕是要全喂了这蚊虫。”

一骨架颇大,胸前还有刀疤的壮汉忍不住向卢逵吐苦水。

天气炎热,蚊虫滋生,飞蝇成群,周遭又是一片断壁残垣,在这样的环境下,每天吃点随身携带的米面干粮果腹,再被蚊虫叮咬大饱口欲,任谁都受不了。

“再忍忍吧,现下也没更好的地方可选,放心,那姓曹的回成阳一定会经过这里。”

作为首领的卢逵,他的心情也颇为郁闷,但常年厮混出来的经验告诉他,这次的机会非常难得,若能成事,指不定就能博个出身,所以什么苦他都能忍受。

是的,卢逵这个所谓的将军只是他自封的,因他手段了得,所以部下们都这么称呼他。

至于他聚集起来的这群人,往年在豫州和兖州两地以劫掠为生,本性都是残忍好斗之人。对于这群过惯了刀口舔血的凶人而言,这样的苦等未免过于寡淡无味。

非常时期,卢逵也不想过于苛责他们,还指望他们出力呢,何况其中不少还是跟随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老人。想起那天刘何对自己说的话,便耐着性子说道。

“只要杀了那曹珣,我等便能投入吕候门下,到那时,便不需要再做流寇了,衣食俱有供养,余生享乐便是。”

众人听到卢逵的话,皆会心一笑,稍稍不满的情绪也有所缓解。

这时有人摇头嗤笑道:“成阳那边传得邪乎,说那曹珣有三头六臂,勇猛无敌,我是不信的,年仅十八的小儿,也配受人赞誉?!”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笑道:“那是你曹渠没落得个好出身,唉,怨你大父没有落籍谯县,嘿嘿,若不然,你也能给那曹使君当义子。”

那被人笑语调侃的曹渠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顿足叹息:“同为曹门后人,际遇却是天地之差,怪只怪我阿爷,不能给我挣个大好出身!”

他故意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惹得众人大笑,就连卢逵也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笑骂道:“你这厮竟然辱及先人,今夜可别叫你大父给收了去。”

在这群人互相嘲笑之际,另一边,曹珣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只是关心运粮车的车轮别掉进泥坑当中。而他的行迹已经落入远处小土包上的观望者眼中。

发现曹珣一行人之后,那人便悄悄行下高坡,由另一个方向绕行下来,翻身上了一匹较为瘦弱的马,往废弃庄园疾驰而去。

“将军!官路上来人了!”

听到派出去探查的手下的话,卢逵精神顿时一振,他站到高处,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高声道:“诸位,我等武勇俱有,所差不过一个出身而已!今日共逐富贵,美姬美酒,皆为我等所有!”

听到卢逵描述的这个美妙前景,众人皆喜形于色,摩拳擦掌,高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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