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织雾却越听越厌烦，最后干脆将玻璃杯重重磕在桌上。
“是！你是我的亲生母亲，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我，所以你觉得要我做什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林女士，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今天，你觉得在我心里，你还是母亲吗？”
顾织雾原本是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
可是林芝书就像是疯魔了似的，不断的逼着她，骂着她，一定要她在韩瑾瑜面前退让。
每次都是以“她是你妹妹”的借口，仗着“我是你母亲”的身份。
仿佛顾织雾只要不这么做，就是千古罪人。
顾织雾语气冷淡得仿佛寒冬腊月的飞雪，“林女士，如果你这厌恶我这个女儿，我们大可以断绝关系。”
林芝书被这话一震，仿佛一桶冷水淋头浇下。
瞬间扑灭了林芝书那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怒火。
也想起了自己今天来找顾织雾的目的。
刚准备张口，就被顾织雾抬手阻止了，“刚才我还想知道林女士想说什么，现在我就不想了，反正不会是我喜欢听的，我干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
“断绝关系”这样的词都说出来了，后面的话就更好说了。
林芝书只觉得奇耻大辱。
她作为母亲，竟然都不能在顾织雾这里讨着半点好不说，还要被这个自己生的女儿百般讥讽！
哪怕心里再装着韩瑾瑜，林芝书也受不了了。
起身将顾织雾给她倒的那杯花茶狠狠砸在地上，脚步重重的离开。
顾织雾完全无所谓，扫干净玻璃碎片后，就准备收拾收拾去休息。
她那两条胳膊，怎么都要贴两张膏药才行！
结果，林芝书前脚刚走，韩其绅后脚就来了。
这下顾织雾也好奇起来，这对夫妻俩到底是想跟她说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的过来。
韩其绅倒是想说些软和话。
只是前有林芝书闹了一场，后又见了顾织雾冷冰冰的表情。
韩其绅轻咳几声，上前干巴巴的关心了一下顾织雾的生意和这段时间的生活。
“我知道你一直都觉得我和你妈偏心小瑜。”韩其绅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脸红。
这段时间，他也努力让自己接受了亲生女儿不亲近他们，甚至不再把他当成父亲的事实了。
顾织雾听到这话，顿时乐了。
“不是我觉得，也不是你觉得。这是事实。”顾织雾也大概知道这两人一前一后来找自己是为了谁。
倒也没有从前那么大的情绪，淡淡道：“你们这次又是为了韩瑾瑜说什么？开店？还是让我帮她找爷爷说好话？”
被戳穿心思，韩其绅一张脸涨红起来。
不等他说，就听顾织雾道：“你还是歇了这个心吧！我和韩瑾瑜能做到和平共处是不可能的。你扪心自问，从我回来到现在，有几次是我先找事的？你们要我站着挨打不动手，你们舍得亲生女儿，我舍不得我自己！多说无益，我们还是不要再聊这个话题了，韩先生！”
韩其绅苦笑，他来之前就大概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
只是不信邪的想要再试一试。
再送走韩其绅，顾织雾也不觉得累了。
她早知道韩其绅和林芝书这对母爱父母根本不欢迎她的到来。
只觉得脑袋空空，心也空空的。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雪白的吊顶上仿佛渐渐浮现出一张笑起来如春水乍起的一张脸。
见天色还早，顾织雾趁着家里人不注意，骑着自行车跑去了远一点的电话亭，拨通了那个都快倒背如流的电话。
“喂，我是秦浪。”
电话亭的电话声音失真更厉害，听起来还觉得有些陌生。
顾织雾一手捧着电话，一手转着电话线。
还没说话，那头突然笑了，“小雾，是你吧！”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顾织雾轻哼，靠在电话亭旁边的栏杆上，“万一你认错人了呢！”
“不可能。我确定就是你，我有感觉的。”秦浪笃定。
“店里的生意怎么样？”秦浪已经听从前单位的周凯说了，还详细的描述了开业当天店里的热闹场面。
说起店里的事情，顾织雾那就来了劲儿。
什么林芝书韩其绅的，全都丢到了脑后。
哈哈笑了一声，得意洋洋道：“哎呀，看样子我很快就要去食品厂找周厂长了！”
原料都快用完了，可不就是生意好？
秦浪也跟着笑起来，学着顾织雾的语气，说：“哎呀，那我外公可要羡慕死了！”
又围绕着面包房和秦浪那边的生意说说笑笑了几分钟，顾织雾突然沉默下来。
秦浪虽然不在顾织雾身边，却很快想到了那天在冒儿胡同见到的事情。
他也知道顾织雾和韩瑾瑜那堪称戏剧的身世错误。
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个“亲妈”在折腾事情了。
“你难过了？因为……”秦浪仔细想了想，“林女士？”
他清楚林芝书对顾织雾的态度，也从顾织雾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林芝书对顾织雾做过的事情。
更亲眼见到过。
要让秦浪尊敬的称呼林芝书一声“阿姨”……
不好意思，秦浪喊不出口。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护短得很！
两人都知道一点对方家里的情况，顾织雾很无奈的拉长了嗓音，“还有韩先生！”
秦浪笑得更欢了，“那你肯定也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他可太知道顾织雾了。
如果林芝书和韩其绅让她有五分的不痛快，那顾织雾能回给他们五十分的不痛快。
睚眦必报的像小兽似的，龇着牙，张牙舞爪。
“那我跟你说说我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让顾同志心里高兴一点！”
“什么事情？”
秦浪轻笑，语气轻松的说：“我把我家那位老爷子给撅了！”
“我前些年就收回了姥爷家的宅子，前段时间刚收拾好。我让人把我妈从医院直接送去宅子里休养了。”
秦浪停薪留职，也有这个原因。
继续留在那个冷森森的大院里，耳边都是秦海兄弟俩阴阳怪气的挑刺儿。
不如直接搬出来。
秦浪给出的理由也特别有说头。
姥爷家的宅子坐北朝南，前有院子后有花厅，他妈在宅子里养病，更自在一些。
如果是别的地方，老爷子还能厚着脸皮跟上去。
可秦浪姥爷的宅子？
呵！
老爷子敢伸进去半只脚，红星食品厂的周援民能豁出半条命去剁了他一条腿。
“姥爷？外公？”顾织雾有点懵。
秦浪这才想起来，他还没说过这这一档子事情，连忙给顾织雾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