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伸出手,在床头柜摸到手机,半睁开眼看到首页上显示一行字。
陆辛泽:江苑,我来找你了。
“咣当——”
手机倏地从江苑手里滑落在地。
她脑子像是遭了一顿棒喝,整个嗡嗡起来。
过往的噩梦来袭,江苑痛苦又恐惧地想大叫。
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锁住了。
“啊......”她用尽全力发出一声闷吼。
直到很响的‘咚’一声。
身体传来巨大的疼痛。
江苑眨了眨眼,周围一片黑漆漆,分外安静。
她慌忙去摸手机,却怎么都找不到。
就在她急得失去理智时,一声刺耳的‘嘀嘀嘀’吓了她一跳。
是她熟悉的闹钟声音。
她寻找声音的发源地,就看到她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关闭闹钟,按亮屏幕。
江苑发现手机上根本没有任何信息。
原来,刚刚她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早就换了号码,通讯录里根本没有存陆辛泽的电话。
而且陆辛泽也被陆家老太爷勒令不得离开l国,怎么可能来找她。
神智一点一点回来,江苑扶着柜子,慢慢爬回床上。
躺了一会后,江苑还是敬业的起床了。
因为没休息好,刚起来就头轻脚重的,站立不稳。
喝了杯温水后,门铃突然响了。
她有点奇怪,除了上官景羡、明溪还有母亲外,没人知道她住在这里。
母亲现在在l国,明溪早上也不会过来,上官景羡知道她的密码。
愣了愣,她才想起来,昨晚她改了密码。
不过,那个男人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江苑走到门前,没有防备就准备开门,突然门锁的按键音响了。
“输入错误!”
门锁机械的提示音响起。
门外又极快地输入一遍,从按键音都能听出对方有多不耐烦。
“输入错误!”
机械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江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浑身冷意此起彼伏。
她颤颤巍巍掀开猫眼,看向门外。
高高瘦瘦的男人,耳朵旁边有一块红色的胎记,长得不和善,是那种阴着坏的面貌。
瞬间,江苑头皮发麻。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她明明只是做梦梦到陆辛泽来找她而已,怎么会......
他怎么会真的出现在这里!
不等她一下重过一下地狠掐自己,现实就狠狠把她泼醒。
“咚咚咚!!!”
陆辛泽不耐烦地使劲踹门。
“江苑,你给我开门,你车都没开,我知道你在家!”
江苑脸色煞白。
她的车,确实还停在楼下。
没想到陆辛泽不仅人过来,还把她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她死命往回跑,想拿手机报警,却要命地绊了一跤。
外面的男人听到动静,更加疯狂。
“江苑,我劝你现在看我还能好好说话的份上,给你老公我开门。”
陆辛泽声音阴恻恻的,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再等会,你老公我的耐心,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好了。”
男人一下一下敲击着门,似乎在用类似皮带的东西。
噩梦来袭,江苑手脚全都僵住了。
她狠狠咬了自己的胳膊一下,才有了短暂的神智。
慌张下,她往桌子边爬过去,费力才够到自己的手机。
拨出一个号码。
“喂,我要报警......”
门外梦魇般的声音,还在继续。
江苑钻到桌子底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一直不停在抖。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来。
是工作室的同事,她手忙脚乱地按了静音。
但门外陆辛泽已经听到了,更加确认她还在家里。
陆辛泽拿皮带左一下右一下抽着门,浮躁道:“江苑,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躲着我了?”
他阴恻恻地笑道:“躲得了一天,你能躲一辈子吗?”
江苑手死死抠进掌心,掐出血来。
门外,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江苑,还记得我们那个数到十的游戏吗?”
他笑得恐怖,“如果我数到十,你还不开门,我会很生气,我生气了,是什么后果不用我提醒你吧?”
江苑当然记得,每次男人数到十,她就得像一条狗一样爬出来。
如果爬得不像,她就被浇满一大盆特制的酱料。
有时候是番茄酱,有时候是黑酱油,还有时候是辣椒酱。
从她的头,一直浇到脚趾头都不放过。
然后,陆辛泽就会拿相机对她胡乱一通拍摄,打印成巨大的照片,强迫她看自己丑陋的样子。
除了动不动就打她外,陆辛泽更喜欢从精神上折磨她,贬低她的意志,把她驯化成一头听话的动物。
而他之所以这么变态,是因为他是个性无能。
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第一次见到江苑时,他曾短暂地出现过身体冲动。
他把江苑当成能治好他的药材,掩盖自己的恶行,疯狂追求江苑。
后来新婚夜,陆辛泽怎么都起不来,就要玩很肮脏的游戏,让江苑跟别的男人,做给她看,来寻求刺激。
江苑怎么可能接受。
她跟着江母长大,自尊自爱这几个字,几乎是刻在脑门提点她。
她拼命反抗,不小心踹到了他......
本就没多大用处的器官,被踹了那一脚后,再也没有过任何冲动。
陆辛泽便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江苑身上。
认为她是个扫把星,渐渐他从打她这事上,找出了脑快感,并一发不可收拾。
江苑不是没想过逃离,但陆辛泽跟她结婚后,以工作为由,把她带到了北境岛。
那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没有法制,胡作非为。
陆辛泽拿母亲的安危威胁她,把她锁在家里,没收了她的一切通讯工具,从来不让她出门。
陆辛泽还对外宣称她得了抑郁症,一直在吃药治疗,情绪很不正常。
江苑时常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导致所有人都相信陆辛泽的话,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她。
每隔几天,陆辛泽就会施舍般的让江苑给江母打个电话,全程在旁边监听,有一点不对,就会迅速掐断电话,然后换来一段惨无人道的殴打和羞辱。
久而久之,江苑变得不敢反抗,身处异地,周围又都是陆辛泽的人,顺从会让她好过一点。
还会让她活得久一点。
她每天睡觉前,脑海里都会反复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
在这里,就算是她死了,陆辛泽也有办法脱罪。
所以,她一定要活着,活到能彻底脱离他的那天。
后来,还是明溪发现异常,拜托上官景羡来找她,最后上官景羡动用了一些关系,才把她从北境岛带回来。
陆辛泽死都不愿意离婚,因为他只有打江苑才会有快感。
打别的女人都没有感觉,他怎么能放过她呢。
江苑每天活在恐惧中,直到有一天上官景羡说这事解决了,陆辛泽同意离婚了。
离婚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陆辛泽。
她听说是陆老爷子把他关起来了,并且陆老爷子跟上官景羡下了保证,不会让他再骚扰江苑。
没想到,清净的日子才过去没多久,陆辛泽竟然就找到北城来了。
江苑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
“五、四、三......”
外面传来男人阴鸷的倒数声。
江苑猛地冲出来,跑到门前拉开了门。
陆辛泽皮带抽累了,靠着栏杆,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到江苑开门便笑了起来。
“我老婆还是这么听话。”
江苑浑身都在抖,她极力装作冷静的样子,告诉自己她们已经离婚了。
她不用再怕他。
这里是北城,不是北境岛那种可以胡作非为的异国。
陆辛泽绝对不敢在北城打她。
否则,他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镇定道:“陆辛泽,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是你老婆。”
陆辛泽闻声却勾唇笑了。
耳朵旁边的那个红色胎记也跟着抖动,十分骇人。
他声音阴森可怖,“江苑,你忘记我说的了,你做我一天老婆,就一辈子都是我老婆,你摆脱不掉我的。”
江苑逼迫自己冷静,她总不能怕他一辈子。
她昂起头,一字一句道:“陆辛泽,这里是北城,不是北境岛,你敢动我试试。”
“嚯!口气还真不小。”
陆辛泽突然上手,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拉向自己,恶狠狠道:“几个月没见,你是不是忘了——”
他陡然靠近,气息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游走在江苑的耳膜,“以前是怎么在我面前,跟狗一样爬来爬去的了?”
“啊!!!”
江苑突然大喊一声,用力挣脱男人的掌控,随后举起刚刚摸在手里的水果刀对准男人,厉声道:“陆辛泽,你再敢过来,我杀了你!”
“江苑,你太自信了,我能毁了你一次,就能毁了你第二次。”
说完这话,陆辛泽诡异地笑了笑。
下一秒。
一句暴喝传来。
“把刀放下!”
穿制服的巡逻员赶到现场。
陆辛泽恰到好处的举起双手,耸耸肩做投降状,“sir,你们来得太及时了,我前妻好像又犯病了。”
他踢了踢地上一地散落的礼品,一脸无辜道:“我好心好意带礼品来探望她,她突然举着刀,嘴里喋喋不休要杀我。”
江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陆辛泽惯会伪装,以前就一直用这副嘴脸,来指控她是个精神病人。
果然,他又说道:“sir,你们快点把她带去看看吧,我前妻以前有抑郁症加精神疾病,之前在国外可是治疗了很久呢。”
陆辛泽嘴里说着可怜话,但看着江苑的眼神却是明晃晃的恶意。
他蠕动嘴唇,没发出声音,但江苑清楚看到他唇形在说。
——看我怎么毁了你!
恐惧像红魔蚁一样,从四面八方爬来,啃噬着江苑的体肤。
她浑身倏冷,如坠深渊!
面前的陆辛泽撒旦形象,在她心底早已根深蒂固。
她快要受不了,脑子里早已举刀刺过去千遍万遍。
陆辛泽一会看了看皮带,一会勾唇冷笑,小动作不断地刺激着她,想要逼她进犯。
“咣当——”
江苑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她也跟着举起手,看着男人疑惑的表情,凄凄艾艾地哭起来,“巡逻员先生,我前夫有家暴史,在国外我已经申请过禁令,他刚刚来威胁了我,我举刀是为了自卫,你们来得真的太及时了......”
她虽然哭得可怜极了,但逻辑却十分清晰,把要点都说出来了。
瞬间,陆辛泽的面色五彩纷呈。
他没想到江苑竟变得如此聪明,以前在国外屡试不爽的招数,竟全没用处。
他一时没控制住,咬着牙根咧嘴骂道:“你他妈敢阴我,胆肥了——”
“啊啊啊!!!”江苑大声尖叫起来。
她表情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又像是应激反应,一个踉跄就坐倒在地上,抱着头,喃喃自语道:“别打我,别打我......”
一看就是长期遭受虐待的下意识反应。
陆辛泽更气了。
他跳起脚来,一把揪住江苑的衣领,恶狠狠道:“你他妈在找死!”
江苑挑衅道:“陆辛泽,你不过如此,看看到底是谁毁灭谁。”
陆辛泽失控地掐住江苑的脖子,都是他从前做的丝滑流畅的动作。
江苑却没有从前那样恐惧的感觉。
因为她站着的是华国的土地,法治森严的地方,岂会由着他胡作非为。
她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嘶哑道:“陆辛泽,感受一下我们大华国的法治制度吧。”
不等陆辛泽再说话,巡逻员已经上前将这个暴戾的男人制服。
陆辛泽在地上拼命挣扎,各种难听的话骂江苑,更加证实了江苑的话可信度更高。
这个男人就是个下三滥的家暴男。
面对巡逻员的靠近,江苑一百分配合,跟着巡逻员上车配合调查。
陆辛泽被缉拿进另一辆巡逻车。
局里,制服小哥给江苑做了简单的笔录后,询问她,“现在需要带你去医院验伤,你有没有要通知的家人或者朋友,陪你一起?”
江苑摇摇头。
她不敢跟别人说这事,也不想麻烦别人。
这时,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找江苑。”
江苑呆呆地转头,就看到身姿挺拔的男人看到她后,没有丝毫犹豫走过来。
下一秒,一件带着温意的西服,盖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