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荀幽曾经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重生以来的一切种种，看族兄能让草木生发，看郭嘉能行云布雨，这一切改变了他的看法，可是他还从没幻想过有朝一日已故多年的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更别说还是那位至圣先师了。
仿佛真应了那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在人家至圣先师后人的家中让诸葛亮去模仿圣人气息，说实话在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招惹出点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了。
“荀从事，咱们当初对好的计划里似乎没有这一环呐。”诸葛亮小步走到荀幽身旁惴惴不安道，同样不迷信神鬼，然而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面容，外加上弥漫在身旁愈发清晰的浩然君子气，似乎眼前漂浮在空的这位老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嗯，看样子确实，好像我们‘请神’的把戏请出了不得了的人物，这下可就难办了啊。”荀幽苦笑着点点头。
原本借小丞相的本事，当着孔融的面交代些事情可以说轻而易举，可是看着至圣先生的虚影悬浮在空，这个变故似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如今事态该何去何从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
温润的嗓音响彻于偌大的庭院，这个时候一声惊呼蓦然打破了原本凝重尴尬的氛围。
“祖宗！”
感受到了孔融府邸传来的动静，刘备当即按着当初打算好的计划拉着孔融一路闲逛，不过却有意将其顺路带来这动静的源头。
不过看着文举兄蓦然跪倒在地，磕头不起，这效果似乎有些出人意料的好了。
刘备见状快步走到荀幽身旁，掩手轻声道：“不群，小军师怎么在这，你们该不会又整出了点奇怪的把戏，文举兄今日如此失态，这要是日后让他发现了今日的真相岂非要与我等决裂？”
荀幽很想吐槽依旧被蒙在鼓里的刘备为何还没有发现他们眼前栩栩如生的至圣先师如假包换，不过现在这副场面下似乎也不适合开口就是了。
“都多少代孙儿了，还真是与我这老家伙越来越不像了呢，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老家伙长得一副粗鄙面貌，后人倒是没给我丢面子。”至圣先师眯着眼睛微笑道：“这几位朋友似乎都不太爱言辞，孙儿你来说说而今是什么时代了，久违地苏醒一遭，遥想上一回还是那位姓董的小辈将老夫唤醒，仿佛过了千年万年之久了啊。”
孔融现在已经激动地站不稳身子，只在不少先人残留下的只言片语中提及的祖宗显灵竟然在自己这一辈被他给碰见了，作为孔家后人如何不让他欣喜万分？
“回祖宗，昔年秦帝一统天下，而后我汉朝高祖了结暴秦，至今已历四百年，祖宗距上一次显灵大抵也过去三百年，而今乃是初平二年。”孔融没有丝毫不耐烦地解释着，不过言谈之间，他的脸上不可避免涌现出悲痛，叹息道：“儿孙不肖，今日汉贼董卓大行禽兽不义之举，挟天子西迁，为悖逆之举，儿孙不能挽狂澜于将倾，还请祖宗责罚。”
荀幽还有诸葛亮只觉得一抹极为强大却不霸道的精神力刹那间几乎便翻涌而出，席卷了小半个北海，这种程度的力量他此生可以说闻所未闻。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仿佛像打了个小瞌睡似的至圣先师悠悠回神，方才溢散出精神力不是他有意耗费想在这群后辈跟前展露一番他的实力，他只是想看看比之过去那个年代，比之当年董姓小辈将他唤醒的那个年代，如今的百姓生活究竟有没有变好。
“鼓励耕种，兴修教化，孙儿你已经做得不错了，老夫我很欣慰，凡我孔家后辈能不有违祖训，不有违仁之一道，其实做祖宗的我也不会去奢求其他，昔年游历诸国我已经见识了太多太多了。”至圣先师开口的时候带着几分落寞辛酸。
在他那个年代，或许有一辈子走的路比他还多的存在，不过论一路上所思所学，或许还没人能出其右。
孔子欣慰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孙儿，夸赞之余，他的目光落在了方才将他牵动出的美妙琴音上，“女娃娃还真是才貌双绝，若是早生百年，想来子路一定免不了要钟情于你一番。”
尽管有些超乎了想象，不过若是现在还猜不出眼前老者的身份，那蔡邕估计也白教养这么个女儿了。
“圣人过谦了。”蔡琰礼貌弯了弯身子柔声道。
“圣人不敢当，现在的小辈怎么尽喜欢这么称呼老夫？上一回的董姓小子是如此，怎么你们也是这番德性，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的欲，不逾矩。人力至此，谈何圣人？”孔子摇了摇头佯怒道，他旋即看向方才两位打着自己主意的荀幽与诸葛亮，笑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也不怪你们会有这种打算了。”
他们两个哪里听不出话外之音，纷纷低下头尴尬不已，被人当众拆穿了小把戏，还是至圣先师本人，任谁估计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
孔融虽然有些不太理解祖先话里的意思，不过从方才起的一字一句他便纷纷烙印在心中，这可是足以记录下传与后辈的，就算祖先不在意，他身为如今孔家的一员也必须要去做。
至圣先师最后把目光偏移到刘备身上，这个时候看到了荀幽与诸葛亮的态度，看到他们脸上尴尬的神色，他仿佛也意识到了最不可能的那个事实。
顶着一张苦笑的脸，诚声道：“在下刘备刘玄德，见过至圣先师。”
不过似乎孔子看上去却没有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而是略感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刘备，惊咦道：“怪哉，怪哉。明德有功曰昭，有功安民曰烈，其德昭昭，其行烈烈。小子当真是个妙人，颇合仁意，原本蜀地才是你的龙腾之所，不过似乎有人替你改变了什么。”
至圣先师的目光在荀幽与诸葛亮身上来回挪动，他摩挲着下巴的胡须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大笑起来。
“孙儿。”孔子突然凭空喊了句。
“回祖宗，孔融在的。”孔融连忙答道。
“不妨与你泄露点什么，长安洛阳本就是龙腾之所，以二百年为轮回，你觉得长安会不会是又一个兴汉之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兴汉的只能是秉其意的人了，呵呵呵呵……”
这句秘语独独只有孔融听到，终究是个已故之人，至圣先师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来，离开的时候也只是化作点点光影没溅起半点波澜。
不过似乎此刻满脸震惊的孔融，他的心里反正是兴起惊涛骇浪了。
长安？兴汉之地？兴汉之人必须是秉承祖宗之言的人？……
荀幽没听见至圣先师最后与孔北海交代的那句秘语，否则他应该会在心里偷着乐，这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