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吾儿义朝

并不是因为平清盛直接说出要将为义怎么样,他只是说着关于自己叔父的话:“吾叔父右马助忠正及其诸子应崇德上皇徵,及兵败,乞降,吾念皇上之德天下之表,起兵抗之,今日兵败,就乞降,若放过,来日必有更多无耻之徒,遂杀之,以正天下豪强之心。”说完,平清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行礼退下。

但六逆可以看出后白河很是满意,他也想到了平清盛杀了叔父,那源义朝就可以杀其父啊,不过那位素盏鸣尊阁下,不知是否会有更多的动作呢。

因着平清盛的动作,后白河直接命令义朝杀为义。

义朝屡请宽恕。

后白河大怒:“清盛既杀叔父,汝何拒命。若迟回,朕命清盛诛之。”

呵斥完,一甩衣袖,离开了大殿。

这时,六逆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上有一朵黑气落下,覆盖到后白河脸上,看来那就是素盏鸣尊的动作,他日之果......

周围的大臣一个个离去,没有人停留。只是平清盛离开时对着义朝说道:“义朝兄,请尽快做出决定,吾不想杀友人之父啊。”

前方的六逆那张面瘫脸差点笑出,不忍杀友人父,就可以忍受友人弑父吗,并且平清盛可不是一只只会听天皇命令的狗,一定是平清盛自己想要杀那个叔父,顺便还能坑一下源义朝,这个除了家格其他方面不弱于他的“友人”。

才离开皇宫,六逆一抬头,就一片金色叶子飘来,是莲花的叶子。

“这就等不及了。”

......

回了音羽山,六逆见到净月,发现其气息微弱,但并不在意:“说吧,何事。”

净月先是没有说话,看了六逆一会:“想不到剑主走了一回,心境大不一样了啊。”

“......”

净月见六逆不说话,拿出一个小瓶递了过来。

“这是何物?”

“大妖怪精魄炼制的。”

“哦,那只中土来的大妖怪吗。”

“没错,我希望剑主在源为义死去时将此瓶扒开。”

“你......”

六逆话还没说出,就被打断,“贫僧可以放剑主离开平安京。”

“哦,不想着那些计划了。”

“宿命会安排一切。”

“就这么吃定我了吗?”

净月没有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不过我看源义朝是不会答应的,”

“会的。”

净月一拍手,地上投影出人影,正是源义朝。

源义朝在对着某个方向什么说话,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今从诏旨,则犯逆罪。否,则坐违敕。为之何如?”

“是事至重,臣子之所所难得言。然判官殿已为朝敌,终不可免戮,与其死於他人手,不如自为之。”

这是六逆听到的两句,后面那句,六逆可是太熟悉,是那个素盏鸣尊。

六逆看了看净月,法相宗还真是厉害啊,竟然可以探听神言。

“只是武士身而已,须佐大神还在自己的神域呢。”

......

果不其然,义朝答应了天皇的诏令。

那天,是下着雨的,源为义一步一步走上了刑场,监斩者正是儿子义朝。然而,61岁的为义,清和源氏的总帅,他一生的宿愿就是能够获得自己的领地,这恐怕是身居高位(与父亲相比)的义朝想象不出的事情吧。

源氏一族的宿命,就是总重复着过去的悲剧:主动的自相残杀也好,被朝廷挑拨逼迫的自相残杀也罢。曾几何时,朝廷敕令义家处死义亲,后来为义奉朝廷之命讨伐义纲,到了最后,为义也成为了被讨伐的对象,奉命的却是他的儿子。

“吾儿义朝”

为义临死的时候,只说了这么一句,他看着高台上的源义朝冷酷无情的样子,欣慰一笑。

在被行刑前的最后一刻,为义在为义朝即将承受的痛苦与非议而感到悲哀……

昨日为义将只传授给嫡子的源太产衣交给了义朝,算是终于承认了对方的栋梁身份。他生命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没有关爱过这个孩子,义朝同样没有孝敬过自己的父亲,到了这样的时刻才以这样的事情作为“和解”的契机,似乎有些悲凉。

这对看似全无感情的父子,却在最残酷的一刻,以最残酷的方式见证了彼此间无可争辩的亲情。

时刻到了,为义的头颅落下。

六逆也捏碎了小瓶,小瓶里的诅咒也没有阻拦的冲进了皇宫,那被三贵神守护的皇宫。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啊。”

最终,对于这一幕,六逆只能这样评价道。

“藤原师父,你为什么要杀北条大叔啊?”

“因为那人丢掉了唯一可以取悦我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你也丢掉的话,就算是平家满门护佑,结果也是一样的,郭盛。”

这是平安京外的一条小路上,有二十骑,人不多,除了一个小孩,人人皆是武士,特别是他们的马不同于普通的马,有着妖怪的气息,论价值,同样可以抵得上一名武士。

距离为义死去过了一月还多,一切尘埃落定,平清盛获得了五品职位的播磨守,功劳最大的源义朝则只是六品的左马头,嗯,就是管马的,也就是弼马温,或许不久就要反上朝廷呢。

而六逆则被恩赐了,对于其他人来说的恩赐,因为鹰司家来源于名门藤原氏,于是后白河大手一挥,在京极家等家族的欢舞中,六逆被允许使用藤原一姓了,也就是六逆可以重新算是藤原一族的了......

莫名其妙,不过六逆本来就不在意这些。

再后来,因着朝廷叛乱不久,大江山的鬼族越来越不安份,消息传来无数,但没有几人愿去,大江山不仅鬼族汇聚之地,大妖怪都有好几位啊。

朝廷派人去的话,要想护住生命,最低等级的就是剑圣,大阴阳师,天忍之类的,不过剑圣等级的武士,六逆也就见过妖忌一人,就算平安京内还有隐藏,也不是后白河可以命令的,而大阴阳师,听闻姓名的就只有那位安培泰亲了,自从与大妖怪玉藻前一战后,就一直闭关,至于天忍,忍者这个职业一直不受朝廷待见,大概是因为天照大神的关系吧。

不过一直这样下去,天下豪强就会见到朝廷的虚弱,于是,后白河召见了六逆。

隔天封了六逆一个御野守,作为使者前往大江山,与那群鬼族对话,不管成与不成都不要回去了。因为御野就是大江山所在的地方,以后会叫美浓吧。

至于眼前这个叫平郭盛的小孩,是平清盛的侄子,平清盛赠送了一支豪华的使者队伍给六逆,郭盛也因此可以改口叫六逆师父。

不过,之所以会收下郭盛,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那次,平家子弟出行时,郭盛对着昏倒在路旁的行人施以恩惠的样子,倒也比其他人更有着贵族之气......

“咦,那我有什么是能取悦师父的呢?”郭盛在一旁的小马上,扭头惊讶的问道。

六逆眼睛依旧向着前方:“或许是舞姿也说不定呢。”

郭盛确实会舞,因为他那个父亲的原因,舞姿还不错,还特别的给六逆表演过,以小男孩的样子,穿着他父亲给他设计的服装,跳出了一场优雅的舞蹈。

“是吗?那我以后还跳给师父看。”郭盛笑道,“当然了,还有这位师父喜爱的木偶,等以后我闹别扭了,就叫她跳。”

“或许吧。”六逆看了一眼放在怀里的木偶。

北条鬼久会死,这是在北条鬼久接受朝廷官职的时候就确定了的,因为他已经忘了那天丢掉一切也要活命时的样子了,城门口,北条鬼久笑出第三声的时候死了。

“踏...踏...”

马蹄的声音沉稳有力,又突然停住,因为小路前方突然裂开了一个缝隙,是空间的隙缝,只是从眼球直观上就能明白过来。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周围的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六逆脸上,等待着六逆的指示。

六逆看到这个间隙的时候,就知道是谁了,那个不知道多少岁的妖怪,不过她既然没有出现,六逆也并没有叫出她的打算。

没有言语,只是一步一步的驾驭着马向前,见到六逆毫不畏惧,其他人也没有犹豫,跟着六逆向前。

沉默着,这是其他人侍卫的想法,六逆本来话就不多,所以无所谓。

当他们来到隙间面前的时候,侍卫们都有着迟疑了,六逆依旧没有犹豫的进去了。

一晃间,六逆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眼睛,不过稍一整顿精神,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眼前古树参天,即使正值午时,阳光也难以穿过郁郁葱葱的枝叶透下些微光芒来。

“这里是......”

后面传来一句惊呼,是刚刚越过来的侍卫。

六逆隐隐知道这是哪里,前方的大山与眼前的参天大树对映着,冒出一点山尖......

果然,马上出现在六逆耳边的声音佐证了六逆的才想。

“逆君,感谢我吧,这就是大江山,帮你省了一大段路呢”,六逆只感觉着吞吐的气息扑在脸上,香气萦绕鼻尖。

手摸到腰间的红叶:“走吧,前方就是——大江山。”

此时正为午时,当有着烈日,但这魔山之前,却没有一点阳光。

所有人在六逆的命令下,下了马。

六逆在前面领着路,向着那冒出的山尖,那显露妖异的山尖。后面的侍卫也沉默的跟着,小心的戒备着周围,生怕突然冒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

地势渐渐开阔,树木也慢慢减少,风吹来,并不冷厉,像是夏天的夜风一样,虽有丝许凉意,但更多的是凉爽。

突兀的,六逆听到了远处传来管弦与喧嚣嬉闹的声音,他余光扫了一下,其他人似乎也在认真听着什么。

“大江山的结界想不到如此精妙,可与平安京的四神之阵一较高下。”

来到山脚下,六逆感叹了一句,没等其他人反应,就踏了进去。

其时冰轮横空清光泻地,山峰缥缈暗送乐韵,虚实沉浮之间,惹得人心绪也随波逐流,跟着起了微妙的浮动。

大江山外还是正午,进了里面却是午夜,满月如昼,不输于阳光的月色刺在六逆的眼中,六逆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这眼睛一眨,月色突的更加绚丽起来......

眼前丹枫树下,一位少女披散着头发,有着酒红色的单衣,襟袍不掩。粉色的头发齐齐削至肩头,拂上莹白的肌肤,略有些情色的意思。右臂被绷带裹缚,左腕有锁链。面庞温润,秀丽眉毛横入发间。在周围景色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美丽。

这少女坐在一头老虎妖兽背上,抿着檀唇,略略低头,不时露出侧耳细听的专注神态,用一种绝不会惹人反感的审视态度面对着来客。

虽然少女很是美丽,但侍卫们并没有因此放下警惕,也不知在这美丽皮囊下,是不是还藏着一位獠牙尖刺的妖怪。

六逆神情平淡,丝毫不在意眼前少女背后的面目:“冒昧前来打扰,劳动主人离席相候,甚是过意不去。”

少女落地,长身而立,颜如舜华衣若榴花,口角含笑说道:“平安京来使,也有几十年了,稀客啊,怎么有兴致来大江山?难道是来参加大江山宴会。”

一见少女容貌秀丽,温文尔雅,六逆也笑道:“既然正赶上大江山的宴会,那就不容错过了。在下藤原六逆。”

少女见六逆并不说出目的,也不在意:“吾名茨木华扇,世人称谓茨木童子。”

说完,话不多说,领着六逆他们向着山尖而去。

月上梢头,空山寂寂,四面都是斑驳陆离的树影,可就在这幽林深山之间,平空托出层层风格古老的唐式屋宇,依山而筑,楼高院深,一眼望去都不知有几重。

路旁也有着屋舍,其中也有饮酒作乐的声音。

虽然在前面领路的华扇并没有转过头,声音依旧传了过来:“鬼族之中对于地位的看重并没有人类那么大,奈何主殿之中位置不多,他们也不愿挤在里面,自己就分出了高下,输的就跑到了外面来,随便选了座屋子,也不在意一起的是否认识,倒也很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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