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堂哥!真的,是你吗?”陈长安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干枯的手伸向前方,似乎是想要触摸陈长生,苍老的脸上浊泪纵横。
“是我。长安,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陈长生看到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由他带着在田间捉蚂蚱斗蛐蛐的鼻涕虫堂弟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一时间也是有些感慨。
“我还好,能活到八十多已经是万幸了,只是没想到还能在这辈子再见上堂哥一面,我……”说着说着陈长安突然大哭了起来,连话也久久凝噎说不出半字,没有了平时陈家德高望重大家长的成熟,此刻,在陈长生面前,他也是后辈了。
“你就是长生叔?”一旁的陈义华看着眼前的陈长生一时间也是有些陌生,在他的记忆里依稀记得有个家境贫寒却每次遇见他总是给他半颗糖或者一把炒豆的是叔叔,而那个叔叔的名字就叫陈长生。
只不过陈长生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消失了,导致那段记忆是在太过遥远,遥远到记忆里的身影已经完全模糊,如今在相见要不是听着陈长安和他的对话他恐怕也想不起来这一个人。
“没错。义华,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想到如今也是可以当家做主的一方好汉了啊!”陈长生修仙以来,记忆愈加深刻,曾经的点点滴滴他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所以对于这个自己曾经经常见面的小辈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这位仙人是陈家人?我们陈家有救了!”
“太好了!我们陈家也有仙人啦!”
“再也不用受那杨家的气了,杨家那几个嚣张跋扈的废物我早就想上去揍他们一顿了。”
……
听到陈长生和陈长安几人的对话,在场的陈家人也是纷纷反应了过来,这位突然出现的仙人竟然是他们自己人,这一时间心情大起大落,非常刺激,上一刻家族还在危急存亡之刻,下一刻危机不但接触了陈家还有了仙人,这怎么不令人兴奋呢?
“大家静一静。”看着祠堂里的众人逐渐吵闹了起来,平复好心情的陈长安也是再一次如同平时那样拿出了陈家大家长的气势。
“我向你们小辈介绍一下,这位仙人,乃我陈家之人,跟我同辈,也是我的堂哥,名叫陈长生!你们一定要向尊重我一样,哦不!是要比起对我更加尊重长生仙人。”陈长安当着陈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面介绍了陈长生。
“跟长安祖父同辈,长生仙人不也是八十多了?怎么看着如此年轻?仙人果然是仙人啊!”
“我好像记得小时候长安爷爷确实是有一个堂哥来着,不过不是说已经死了吗?没想到是成仙人了!这是我陈家的福气啊!”
……
对于陈长安的介绍,陈家众人的反应也是不一,有的人若有所思,似乎是听说过这个名字,有的则是一脸陌生,但陌生的大多都是近三十年出生的小辈,而四五十岁那些老人家却大多还是有点映像。
“请长生祖父为我们做主。”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原本一旁沉默着的陈志刚突然跑到陈长生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那村西头杨家仗着有仙人撑腰,在这三家村无恶不作,先是将三家村改名杨家庄,足以可见其狼子野心现在甚至想拿我陈家的一半土地,这简直……”
“我知道了,你叫陈志刚是吧,你说的一切我都知道了。”看着眼前这位小辈陈长生还是挺有眼缘的,刚刚他躲起来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对方身上的血性。
“放心吧,有我,别在考虑那些糟心事了。”陈长生扶起跪在地上的陈志刚。
听到陈长生这一番话,刚刚从地上起来的陈志刚一下没忍住,一滴热泪从眼角留下,他连忙拿手擦去,强忍着退了下去。
……
那一天陈长生一直在祠堂里待着,让所以陈家人都认识了他,并且了解了他,而他也在陈长安、陈义华等一众陈家主事人的介绍下,非常短的时间内就在陈家里积累了大量声望,加上他仙人的身份,可以说现在的陈长生就是陈家眼中的太阳,他说什么陈家人都会相信。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深夜,闻讯聚集过来的陈家人才慢慢消散。
得以闲下来的陈长生终于有了一点自己的空闲时间。
离陈氏祠堂不远的一座土房小院,屋子不大,但院里却种着一小片竹子,月光撒下将摇曳的竹影映照在院里的青石地板上,倒也颇有几分情趣。
“堂哥你当初上山采药消失了以后,我们还发动陈家所有人上山打着火把连夜寻找,可是没有找到,还以为你被什么野兽吃了呢!我当时还难过了好久,可没想到堂哥原来是去结仙缘了,世事难料啊!”
院子里的陈长安满脸通红,但却满脸笑呵呵的,脸上的皱纹在其大笑之下都挤在了一起,模样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但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神采奕奕的,仿佛他又年轻了十岁。
“我当时也没想到啊!”陈长生边说边将手上的土碗举起一饮而尽,他就坐在陈长安旁边,陈长安作为现在陈家所有人中,他最熟悉的一个,所以两人在这月下对饮聊了好久,回忆着曾经的一切。
虽然入口的是那农家浊酒,与那修仙界的灵酒比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陈长生却是喝得有滋有味。
“说来也是好笑,陈家坟地那还有着堂哥你的衣冠冢呢,我还每年都去祭拜,现在看来是我唐突了。”
“哈哈哈!”
就这样一直闲聊到深夜,心里有事的陈长安也是吐露了心声。
“堂哥你在祠堂里对我们承诺,明天要去杨家帮我们找回场子,可那杨家也有仙人……
不如还是算了吧,如今我们陈家这边有了你,那杨家应该也不敢拿我们怎样。”陈长安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思想还是比较守旧,一心只求安稳。
“哈哈哈!堂弟莫不是看不起你堂哥了?”
“堂弟不是这个意思,老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只是担心堂哥你。”
“老话说的没错,可堂弟又怎么能知道对方是虎是虫呢?”
陈长生听到陈长安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还没见过杨家那位仙人,但他其实根本就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三家村这种偏僻的地方可不属于任何一方仙门的管辖范围内,他在内陆混了这么久,赵国这边的修仙界是个什么情况他是知根知底的,就几个炼气修士大猫小猫两三只。
而且还是被附近山上出现的妖虎吸引而来,那就更加可以确定对方的实力了,妖虎这种是凡兽获得了点机缘巧合一下变成妖兽,妖气不足凡性尚存。
实力一般也就一阶初期,而且还是一阶初期中非常弱的,身上的材料的也是品质极低,能被这种货色吸引过来的修士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大概率就是修仙界最边缘的散修,还是那种散修中的散修。
在修仙界混不下去了才来凡间寻点残羹剩饭,凑点一颗半颗灵石。
而且杨家那位仙人按照陈长安描述的,一来就找凡间女子夜夜笙箫。更是让陈长生肯定了他的判断。很多没有潜力的散修到了晚年都会选择回到凡间享受荣华富贵,之前在修仙界活得卑微,死之前在凡间快活一把也好。
这就是很多底层散修的真实想法,陈长生之前也是混迹于这些人中间所以对他们非常了解。凡间尤其是人多的地方,不仅没有灵气甚至还积攒着大量污浊之气。
修仙者长时间逗留其中对修行非常不利,而这也是有些还有点志气的散修就算没有灵脉之地都会选择在凡间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修炼的原因。就连陈长生他自己也是为了建立家族他才回来的,不然凡间他也不愿来。
所以对面陈长安的担忧陈长生只觉得好笑。
“长安啊!你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仙人之间亦有差距。
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兴致好,就不说这些了。”陈长生看着面露凝色的陈长安解释道。
气氛再度被陈长生拉了回来,本来他是打算和陈长安对饮到天明的,可陈长安毕竟年纪大了,熬不住,到了后半夜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陈长生见状也没有打扰他,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作为堂哥自己比他还年长几岁呢!但却是以这样的情况收尾,仙凡之间就是这么残酷啊。
同时也让陈长生自己的道心更加稳固,仙人与凡人是如此,高阶修士和低阶修士更是如此,他想走到更高的地方。
……
第二天天一亮,门外就有人敲门拜访,陈长生还以为是杨家家主知道他小儿子死了找上门来了,结果开门却发现是三家村里另外的一姓,李姓。
李家家主在得知陈家有了仙人之后也是立即着急所有人凑点金银前来拜访。
看着李家家主递来的两锭银子和几串铜钱,陈长生笑了笑没有接受。
看到陈长生这副模样,李家家主竟然一下子跪了下来,说什么也要让他收下。
陈长生也是反应了过来。是啊,如今杨家、陈家都有了仙人,最慌的应该是他们没有仙人的李家啊。跟杨家那个仙人打好关系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便将目光转向了自己。
“看在你们李家在我们陈家最艰难的时候选择和陈家同舟共济,我不会难为你们李家的,你们放心吧。”陈长生说出了这番话后才让李家家主彻底安了心。
但李家家主还是将钱交给了陈家其他人,陈长生不收,不代表陈长生别人不收,对于这样一个小地方来说这确实是很大一比钱了。
经过李家这么一闹腾,陈家大部分也起来聚到了一起,陈长生看着情况,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去杨家找那个仙人好好“谈谈”。敢欺负我陈家人,死一个凡人小儿子可是远远不够的。
在陈长生的振臂高呼之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杨家所在的村南边进发,不少李家人见状也加入了其中,毕竟大家都有着共同的敌人。
来到了杨家最大的院子门口,也就是杨家家主的家是那个仙人住的地方。
陈长生走上前却发现杨家人也是早早再次等候,为首的是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按陈长安他们所说这大概就是杨家那位仙人了。还真别说,就光论卖相来说,对方更符合凡人对于仙人的想象。
“敢问道友名讳,师承何方?老夫王伯高,乃一赵国散修。”仙人与凡人的区别,对于同是修仙者的杨家仙人,一眼就看出了陈长生的不凡,主动自报家门。
果然,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陈长生没有任何意外,他之前的所有判断都非常正确。
“没大没小的东西,要叫前辈,道友是你这小修能叫的?”鉴于对方的行为劣迹斑斑,陈长生可没打算虚以委蛇给对方好脸色看,赶紧撕破脸皮结束战斗就算了。
“前辈,之前杨家所做之事确实有些欠妥了,但那都是对方自作主张下的注意,和晚辈可没有关系。”这个叫王伯高的散修还真是精通大多散修那股精明的劲,能屈能伸,说叫前辈就叫前辈,哪怕会在凡人面前丢了仙人脸面也在所不惜。
“一句没有关系,就想划清界限和杨家人分割,想的也太简单了吧?”陈长生可不管那么多,依然步步紧逼。
“晚辈自然知道礼数,把东西拿出来!”王伯高对后面的下人吩咐了一声。
他身后的几个下人应了一声,便匆匆进门,有匆匆出来,只不过出来之时每个杨家下人的手上都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头匣子。
“打开。”王伯高对下人再次下达了命令。
几个木头匣子被打开的瞬间,一股血腥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定睛一看木头匣子里全是一颗颗血糊淋啦的人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木头匣子里。
在仔细一看这些人竟然全是杨家家主一家的人,在场的陈家人和李家人见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前面还在他们面前嚣张跋扈猖狂无比的杨家家主,竟然就这么死了!还被人把头砍了下来,这让他们都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陈长生见状也是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个王伯高。
“前辈,晚辈这个诚意怎么样?是否可以和前辈化干戈于玉帛呢?”王伯高一脸吃透了的表情,似乎是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满意,同时也十分相信陈长生能和他和解。
“这么多人头摆在一起是挺唬人的,但我怎么觉得少了一个?”陈长生可是还记得杨家有着一个有灵根的小女儿,被这个王伯高名义上收为了徒弟实则纳成了小妾,而这些人头里很显然没有出现这个人。
听到陈长生这句话,原本还信心满满的王伯高脸色顿时一变,瞬间变得阴狠了起来。
“叫你一声前辈是抬举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都是沦落到在凡间苟活的底层修士,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原形毕露的王伯高直接开始对陈长生威胁了起来。
“真要斗法在下也是不怕你!”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放马过来吧!”陈长生也是失去了耐心,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欺人太甚!”王伯高见此也是大吼了一声,从腰间拿出了傍身法剑和符箓朝陈长生冲了过来。
“吃我一……
额……额……咳咳……”让而刚冲过来的王伯高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彻底没了声,围观众人定睛一看,那王伯高不知何时喉咙上多了一条血线,在看一眼对方就彻底倒在了地上,原来他的喉管不知道何时被杀鸡一样割开了。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朝陈长生那边看去,却发现对方依然站在原地,只不过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剑上有着血液滴落。
陈长生拿着剑轻轻一甩,剑身上的血液全部甩出,剑身再次恢复到了纯洁无瑕,收起长剑。
陈长生朝地上的尸体啐了一口。
“狗东西,原来只是炼气二层?装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