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与珀尔赛对上视线,察觉到不妙的弗雷,赶紧扯了扯邵莎的衣摆,两人立即顺着树干往下爬。

二人刚从树上落下,珀尔赛就赫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弗雷转过身,与珀尔赛四目相对,察觉到她的双眸也出现了那抹诡异的腥红,不过她的眸子本来就是赤色的,如果不是由于眼神变得狂躁,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

与弗雷对视了一眼后,珀尔赛的视线越过了弗雷,落在了邵莎的身上,邵莎与之对视的瞬间,珀尔赛便抬起手掌,随着她身上源源不断涌出的魔力,四道由烈焰构成的旋风在她周身盘旋起来。

珀尔赛一挥衣袖,四道烈焰旋风火光大作,朝邵莎席卷而来。

邵莎见状,一把将身前的弗雷推到远处,让其避开烈焰旋风的攻击范围。

四道烈焰旋风缠绕在邵莎身边,不断挤压撕裂,然而邵莎身上的圣袍却散发出宝蓝色的辉光,邵莎整个身躯都被这股辉光笼罩其中。

这股似曾相识的宝蓝色辉光,让弗雷想起了弗拉尼临终前在桀宁王面前施展的海之结界,覆盖在邵莎身上那件圣袍的魔法,似乎就是类似的结界。

结界保护着邵莎,围绕周身的四道烈焰旋风竟无法伤其分毫,珀尔赛见状,右掌一摆,四道烈焰旋风顷刻消散。

珀尔赛放弃了用魔法进行攻击,转而以赤色的魔力包裹双拳,肉搏上阵,一拳接着一拳砸在笼罩着邵莎身上的那道宝蓝色屏障上。

砰!砰!砰!珀尔赛的拳头,在结界上掀起一阵又一阵涟漪。

“邵莎姐姐,你这圣袍的防御力也太强了吧?”一旁观战的弗雷投来惊讶的目光,感慨了起来。

“弗雷,你快想想办法,让夫人清醒过来。”邵莎催促起来。

弗雷灵机一动,“邵莎姐姐,你配合我做个实验吧。”

“嗯?”邵莎愣了愣,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跟夫人平日里亲近,我想她虽然暂时失去了理智,但应该不会伤害我,所以等下我抱住夫人,你趁机往林子里跑。”

“我要跑去哪?”

“随便,你尽量跑远一点,先把夫人引进林子里,我再趁机抱住她,等我抱住她后,你再跑出夫人的视野,让她彻底丢失攻击目标,我想这样以来,她或许就会恢复理智。”

“好。”

邵莎点了点头,开始往林子深处走去,珀尔赛还是不依不饶朝她身上出拳,也因此一路顺利将她引到了离营地较远的地方。

“弗雷,够远了吗?”邵莎开口问道。

“差不多了。”

弗雷点了点头,朝珀尔赛飞扑而去,双臂环住她的腰肢。

见弗雷展开动作,邵莎也立即小跑起来,不过他们都低估了珀尔赛的毅力,她用身体硬拖着弗雷在邵莎身后一路穷追猛打。

弗雷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干脆扯起了珀尔赛的裙摆,故意用身体去绊她的脚,珀尔赛这才失去重心,迎面扑倒在地。

趁着珀尔赛跌倒之际,邵莎钻进了灌木丛中,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脱离了珀尔赛的视线,待珀尔赛重新爬起,环顾四周后,邵莎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失去目标的珀尔赛在林子里徘徊起来,弗雷也缓缓跟着她的步伐走了起来,走了一会儿后,珀尔赛忽然停下了脚,眸中诡异的腥红褪去,表情呆滞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的珀尔赛,向弗雷投来了茫然的目光,“弗雷?”

弗雷向她露出了小白牙,“珀尔赛姐姐,你可算清醒过来了。”

珀尔赛一脸茫然地环顾起四周,“我们……这是在哪?”

“我们在营地外面。”

弗雷笑了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珀尔赛讲述了一遍。

听完弗雷的讲述后,珀尔赛猛地回想起什么,惊呼道:“弗雷,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症状,我好像在那本书上看到过。”

“嗯?”弗雷眼前一亮。

“让我想想……”珀尔赛当即陷入了沉思,半响后,珀尔赛猛地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是温迪戈!”

“温迪戈?”弗雷露出疑惑的目光。

珀尔赛猛地点头,介绍起来:

“温迪戈是一种魔灵,它以人内心的仇恨为食,能散发一种气息激怒人的气息,会让人心绪狂躁变得杀戮嗜血,这种魔灵喜欢制造人们自相残杀的局面,史书上记载的无数战争,都潜藏着温迪戈的身影。”

“珀尔赛姐姐,你有办法对付这种魔灵吗?”弗雷的目光中升起期待。

珀尔赛摇了摇头,柳眉微皱问道:“距领民们陷入暴乱,过去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三刻钟了。”

“还好,时间不长,那只温迪戈应该不会很强。”

“什么意思?”

“温迪戈并非强大的魔灵,它需要从人内心的仇恨中汲取力量,它汲取的仇恨越多,力量就越强,我们的人并不多,自相残杀的时间还不长,这只温迪戈此时应该还没获得特别强大的力量,我应该能应付。”

“珀尔赛姐姐,你打算怎么对付它?”弗雷好奇起来。

珀尔赛那双赤色的瞳眸杀意闪动,“杀了它。”

“要怎么才能杀死它?”

“温迪戈这种魔灵本身很弱小,必须附身在人的身上才能发挥力量,只要找出它的宿主,将宿主杀死,温迪戈就会彻底失去力量。”

“宿主我已经找到了,是前几天跟着洛西他们一起回来的外人,那个自称旅行商人的蔓帕!”

二人谈话间,附近的灌木丛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珀尔赛立即抱着警惕的视线凝视起声响传来的灌木丛。

珀尔赛的掌心中开始汇聚出了赤色的魔力光芒,弗雷在灌木丛中隐约看到了邵莎那身圣袍,当即拍了拍珀尔赛的手臂,示意她停下。

“珀尔赛姐姐,是自己人。”

弗雷笑了笑,冲灌木丛那边喊道:“邵莎姐姐,夫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应该没事了,你可以出来了。”

邵莎听闻之后,起身从灌木丛中探出了脑袋,向珀尔赛微微颔首行礼后,缓步走了过来。

“邵莎,你没迷失心智吗?”

珀尔赛露出惊讶的目光打量了邵莎一眼,察觉到她身上圣师袍散发的神圣气息,恍然醒悟道:“原来如此,是这件圣物守住了你的心智。”

话毕,珀尔赛又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弗雷,感慨起来,“弗雷,你也没有迷失心智,看来众神真是对你情有独钟。”

弗雷哭笑不得,催促起来,“夫人,咱们赶紧去收拾温迪戈吧。”

“温迪戈?”邵莎投来疑惑的目光。

“邵莎姐姐,咱们边走边说。”

弗雷一行人走回了营地,途中弗雷将珀尔赛那里听来的情报,分享给了邵莎,邵莎带着惊讶的目光感慨起来: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邪恶的魔灵!”

邵莎的眼神变得坚毅,“必须消灭,不能让它继续为祸世间!”

“那咱们一会替夫人卖力点打气。”弗雷调侃道。

不久后,弗雷一行人便重新回到了营地附近,三人依次爬到了树上遥望营地,确定了蔓帕所在的位置后,珀尔赛看向邵莎嘱咐道:

“邵莎,你保护好弗雷。”

邵莎郑重点了点头,珀尔赛纵身一跃落地,缓步向营地靠了过去,几分钟后,珀尔赛顺利混入了人群中。

有几个平民试图袭击珀尔赛,都被她掌间掀起的赤色狂风逼退,摔倒在地,但陷入狂暴的平民仿佛失去了痛觉,转眼间就重爬起向珀尔赛发动攻势。

珀尔赛一路用赤色狂风掀飞那些企图袭向她的的平民,向蔓帕所在的位置靠近,由于珀尔赛的双眸本身就是赤色的,在人群中与那些顶着一双双腥红瞳眸的乡亲们,看上去并无二异。

当珀尔赛接近了蔓帕时,也并未引起他的疑心。

珀尔赛走到了离蔓帕仅两步之遥的地方,她身上的赤色魔力开始疯狂涌动,在她掌心化作了一道耀眼的火焰长矛。

珀尔赛背对着蔓帕,将手中凝聚的火焰长矛掷向了这个引发领民暴乱的罪魁祸首,火焰长矛夹带着破空声凌厉掷去。

“得手了!”远处观望的弗雷兴奋起来。

就连珀尔赛本人也以为自己得手之际,就在火焰长矛即将刺入蔓帕后背的瞬间,蔓帕的身形忽然化作一道虚影凭空消散,火焰长矛刺空了。

消失了!

眨眼后,远处观望的弗雷蓦然发现,蔓帕不知何时站在了珀尔赛身后,并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笑容。

“小美人,为何偷袭吾?”珀尔赛的耳畔传来蔓帕玩味的笑声。

珀尔赛脸色剧变,随之全身魔力涌动,周身火光闪烁,眨眼间,珀尔赛的身旁凝聚出四道烈焰旋风,以她为中心急速盘旋。

蔓帕又一闪身,出现在了烈焰旋风攻击的范围外,舔了舔舌头,“小美人,脾气还挺火爆的,吾喜欢。”

“温迪戈,受死!”

珀尔赛大喝一声,双掌齐齐向蔓帕所在的方向推出,随之她周身盘旋的四道烈焰旋风合为了一道更加巨大的烈焰旋风。

冲天而起的烈焰旋风怒号着,带着染红天际的火光向蔓帕席卷而去。

巨大的烈焰旋风逼近眼前,蔓帕缓缓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指声落下之际,珀尔赛施展出来的烈焰旋风崩散成点点火光从半空中飘落。

珀尔赛想要重新凝聚魔力,却发现无论如何尝试,她都无法重新凝聚起魔力,仿佛体内的魔力锁住,无法受她控制。

珀尔赛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死盯着面前的蔓帕质问起来:“温迪戈,你干了什么,为何我无法凝聚魔力!”

“小美人,既然能认出吾的真身,难道尔的祖辈就从未告诉过尔,尔等奴仆身上的魔力,尔等奴仆所掌握的魔法,都不过是吾们对尔等的恩赐。”

蔓帕狂笑起来,“吾沉睡了千年,没想到尔等奴仆还是如此愚蠢,竟然企图用吾们赐予的力量来伤害吾这位主人。”

“怎么可能!”珀尔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珀尔赛咬着牙,再一次尝试凝聚起魔力。

可是体内的魔力,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完全不受她的意志使唤。

珀尔赛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告诉他魔力与魔法,是众神对贵族的馈赠,正因为贵族掌握这种宛如神迹般的力量,才要肩负起保护平民的使命。

而此刻眼前这头魔灵,却说出了珀尔赛前所未闻的说法,这头狂妄的魔灵自诩为主人,把人类称作奴仆,还说魔力与魔法是它们这些魔灵对人类的恩赐。

珀尔赛数十年来培养的常识,在顷刻间瓦解。

失去魔力的珀尔赛,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她的双臂无力垂下,眸中的战意随之消散,她面如死灰地望向了弗雷所在的方向,用眼神示意弗雷逃跑。

循着珀尔赛的视线,蔓帕注意到了弗雷与邵莎,眼前一亮。

“有趣,竟然还有两条漏网之鱼。”

察觉到蔓帕看向了弗雷,珀尔赛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弗雷,跑!!”

珀尔赛的声音刚传到弗雷这边,未等弗雷作出反应,视野中蔓帕的身影再度凭空消失,弗雷脚底下忽然传来了蔓帕的声音。

“小丫头,尔身上怎会有一股如此恶心的阿萨气息,吾闻了直想作呕。”蔓帕此时已现身树下,抬头打量着树上的邵莎,眉头微微皱起。

话音刚落,蔓帕的身影再度凭空消失,弗雷眨眼后,蔓帕那副充满邪魅的脸庞几乎贴着他的脸,只见蔓帕比出手刀,猛地戳向邵莎的胸脯。

邵莎身上的圣袍宝蓝色的光芒瞬间被激发,邵莎全身都被笼罩在小型结界凝成的屏障内,蔓帕的手刀只是在结界上激起一阵涟漪,并未破开结界。

蔓帕的眉头皱得更深,打量着邵莎身上那件圣袍好一会儿,焕然醒悟:“原来如此,难怪尔能守住心智,一千年了,阿萨魔法还是如此令吾恶心!”

“罢了,还好只是个结界,对吾并无威胁。”

蔓帕自言自语,右手凭空一抓,邵莎连人带结界被黑色的烟雾包裹起来,随之被带向了地面,在蔓帕的一个响指后,地上冒出了一栋栋岩柱,如牢笼般将邵莎连人带结界困在其中。

将邵莎困住后,蔓帕的目光移到了蹲在树杈上的弗雷,好奇地打量了起来,“小家伙,吾很好奇,尔又是靠什么守住心智的呢?”

见对方暂时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弗雷尝试与之沟通,弱弱开口打探:

“我该如何称呼阁下……温迪戈先生?”

蔓帕欣然点起头来,“虽然还只是个小鬼,但尔的教养不错,不像刚才那个暴脾气的小美人,才刚见面就想对吾下杀手。”

察觉到对方是能够用言语沟通的,弗雷强撑出笑容,进一步问道:“温迪戈先生,请问你让我的乡亲们陷入暴乱,是出于何种目的?”

“呵呵呵呵呵……”蔓帕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尔既知晓吾之名,应也知吾以世间生灵的情感为食。”

“情感?”弗雷投去了惊讶的目光,“不仅仅是仇恨么?”

“吾名温迪戈,世间一切的情感,皆是吾的食粮,是吾力量的源泉!”

“温迪戈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吾,无所不知!”

弗雷差点没忍住翻出白眼,“既然温迪戈先生能以一切的情感为食,为何要蛊惑我的乡亲们自相残杀来产生负面的情感,何不为他们创造快乐?”

“愚蠢!”蔓帕再次发出刺耳的笑声,“尔等奴仆的欲望无穷无尽,永远都得不到满足,唯有杀戮,唯有暴力,唯有仇恨,唯有恐惧,才能迅速恢复吾之力量。”

“温迪戈先生为何急着恢复力量?”

“因为吾沉睡了千年,吾之所以沉睡,便是那些可恶的阿萨们一手造成,吾在沉睡前发誓,吾醒来之日,便是阿萨毁灭之时!”

蔓帕陷入了自我陶醉之中,“尔等奴仆应感到无上荣耀,吾会带着你们的力量,见证阿萨的毁灭!”

“温迪戈先生,你口中的阿萨,指的是众神吗?”弗雷好奇道。

“神?”蔓帕冷笑起来,“竟然自诩为神,千年了,他们还是如此傲慢!也只有愚蠢的尔等奴仆,才会将那群伪善之物视为伟大的存在。”

“温迪戈先生,其实……”弗雷嘴角微翘,“您也挺傲慢的。”

话音落下,一只巨大的烈焰长枪带着炙烧万物的恐怖气息从天而降,朝着蔓帕的头顶呼啸而来。

“温迪戈,受死!!”

浮身在烈焰风暴中心的珀尔赛,睁开赤红的双眸,传来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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