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042

墨发倾泻而下。

梵楼无声地吮去了沈玉霏脚踝上的鲜血。

从沈玉霏的角度,隔着发丝,只能看见梵楼高挺的鼻梁和那双沾了鲜血的唇。

……红得惹眼。

沈玉霏手指轻颤,咬着唇轻呵:“你……放手!”

梵楼恍若未闻。

那些血珠仿佛是带着芳香的醉人甜酒,引得他喉结滚动,无法自持。

“松开……我叫你松开!”

沈玉霏的戾呵听着凶狠,实则带了虚弱的尾音。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脚,攥着脚踝的五指却忽地收紧。

梵楼的状态明显不正常,双目充斥着病态的迷恋,舌来回游走,舔过伤痕累累的皮肤,呼吸里缠绕着怜惜:“疼……疼不疼?”

沈玉霏现在,哪里还在乎疼与不疼?

他不敢与梵楼炽热的目光对视,不断地尝试着将脚往后缩,竟连灵气都忘了,只一个劲儿地胡乱使劲,白生生的脚像尾撞进渔网的鱼,疯狂地挣扎。

梵楼眼里升腾起浓浓的不满。

“宗主。”梵楼欺身压下来,牢牢地按住沈玉霏乱动的脚,语气谦卑,手上的动作却缓缓加重,强势异常,“不要动……让属下、让属下帮您。”

言罢,再次附身,湿漉漉的舌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条清晰的水痕。

沈玉霏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出了梵楼的异样。

他一把揪住了梵楼的衣领,将其面上的面具打飞——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黑金色的面具掉落在床榻上。

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沈玉霏的眼前。

不正常的红意在男人的眼尾氤氲,竟将深邃的眼眸染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梵楼像条满眼只有主人的忠犬。

沈玉霏一怔,揪着梵楼衣领的手指泄了力。

明明被制住脚的是他,梵楼委屈什么?

不容他细想,梵楼已经趁机曲起了腿,膝盖强势地分开他的双膝,怔怔地盯了过来。

“阿楼?”沈玉霏见梵楼似乎是要清醒了,桃花眼一亮,腰肢用力,支起了上半身。

他一手搂住梵楼的脖颈,一手贴在了梵楼的脸颊上。

“醒醒。”

沈玉霏暗想,梵楼定是受了幻境的影响。

毕竟,在白家二少爷的认知里,兄长娶的,是自己的青梅。

……梵楼许是还没恢复正常。

理智上,沈玉霏这么想,但他不能接受梵楼口口声声呼唤着“宗主”,眼里看见,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早已不知道死去多少时日的女人。

他冷下了脸,掐着梵楼的下巴,厉声质问:“本座是谁?!”

“是宗主,是……是主人。”

梵楼毫不犹豫地答,继而痛苦地将头拱进了沈玉霏的颈窝。

“主人……主人!”

梵楼唤了一声,又急不可耐地唤了第

二声。

汗湿的额头紧贴在沈玉霏的颈侧,呼吸缠绵。

梵楼分开的双腿亦是紧绷着?,难耐地颤抖。

“难受……”梵楼费力地撑着身子,理智摇摇欲坠。

宗主的声音,宗主的气息,宗主的触碰……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最炽热的药,点燃了他的神经。

不行。

梵楼抠破掌心,恨不能拔出后颈的骨刀,将控制不住向沈玉霏探去的手砍断。

不能……不能!

梵楼眼中血光大盛。

宗主厌恶他的亲近。

这么多年,但凡双修过后,都是宗主最厌恶他的时刻。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让宗主更讨厌他呢?!

若是真做了那样的事,宗主必定将他赶出合欢宗,永世不再相见。

……那样,他宁愿死。

梵楼的喘息变成了黏糊糊的悲鸣:“宗主……主人……不要……”

“不要什么?”沈玉霏嗅到了血腥气。他猛地抓住梵楼的手腕,指尖触及温热的血,柳眉倒竖:“松开……本座叫你松开,听见没有?!”

梵楼哀切地摊开伤痕累累的手掌。

沈玉霏倒吸一口凉气:“你做什么?!”

他手指间涌动起灵气,试图封住梵楼掌心里的伤痕,却没想到,梵楼主动将手抽了回去。

“不……宗主,不要。”梵楼艰难地将手背在身后,动作间,又抠出一条口子。

梵楼在疼痛带来的清醒中,吃力地支起身,身子一歪,试图将身体摔到地上去。

沈玉霏不得不再次出手。

他揪着梵楼的衣襟,狠狠地将人摔回了床榻。

梵楼在拔步床上狼狈地滚了一圈,平躺着喘了几口粗气,又跟只狼崽子似的,循着血腥味,蹭回到沈玉霏的身侧。

“宗主……”梵楼五内俱焚,热意一波又一波向下腹冲去,“打晕我——宗主,打晕我!”

梵楼生怕理智碎裂,自己做出伤害沈玉霏之事,猛地咬破舌尖,伏在床榻上,一遍又一遍地恳求:“宗主……动手——动手啊!”

沈玉霏看着仿佛在烈火中煎熬的梵楼,抬起的手迟迟无法落下。

记忆中的梵楼也是这样,睁着一双爬满血丝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仿佛这样盯着他,身上和灵魂里的痛苦就不复存在了。

——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沈玉霏猝然回神,第一反应是拉下床帐,继而将低声呻/吟的梵楼挡在了身后:“什么人?!”

门外静了片刻,紧接着传来了裴惊秋的声音:“沈姑娘,你……你们还好吗?”

却说洞房外,孟鸣之照了镜子,陷入了混乱之中。

他抠不掉脸上的蛇鳞,就抓着每一个玉清门弟子的肩膀,颤声咆哮:“是幻境……是幻境!我不是妖修……我不是妖修!”

最后,孟鸣之打碎了裴惊秋的镜子,扭头凶狠地瞪向洞房:“他们呢?!他们也是妖修——他们才是妖修!”

“你们听我说!我是假的妖修,他们是真的……他们才是真的!”

虽说,孟鸣之的形象在众修士心中已经一落千丈,但事关妖修,众人不得不防。

裴惊秋皱了皱眉。

她没想到,事情会波及到沈姑娘身上,略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你当妖修是地里的烂白菜,到处都是?”

裴惊秋拦住试图冲向洞房的孟鸣之,用他曾经信手拈来的说辞,反问:“你现在闯进去,就不怕天上的流星砸下来吗?!”

裴惊秋不提落星还好,一提,修士们登时作鸟兽散,远远地离开孟鸣之,生怕被波及。

孟鸣之一口气噎在胸腔里,捂着生出蛇鳞的半张脸,嘶嘶地喘息:“那若……他们真是妖修呢?”

“……你拿什么替他们担保?!”

“……我才是无辜的!”

“孟道友,你是不是无辜,得由各宗门长老定夺。”裴惊秋身上黄裙猎猎,双手交叠在身前,十指不住地变化,已经有半成型的法阵在她的掌心里凝聚了。

其余海中月的女修也默不作声地站在了她的身后,挡住了孟鸣之的去路。

“你们……”孟鸣之急火攻心,差点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要知道,前世,海中月的裴惊秋虽然不乐意嫁给他,起码没在秘境中与他作对,甚至,看见沈玉霏的狐耳后,也曾怀疑过他是否是妖修。

今生……

“梵楼。”孟鸣之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恨意化为实质,几乎要淹没他的心房,“梵楼!”

都是因为梵楼!

此刻,孟鸣之几乎可以确信,梵楼也如自己一般,得了重生的机缘。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今生发生的所有事。

孟鸣之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心口上。

他昏厥前,心脏曾经被一柄灵气汇聚的利箭贯穿。他身在醒骨真人的回忆里,虽不至于身死,但痛楚可是一点儿也没少尝。

当时,沈玉霏昏迷不醒,唯有梵楼还有余力反抗。

对,一定是梵楼!

孟鸣之怨恨到极致,反倒冷静了下来。

他面上波澜不惊,也不再用手捂住自己生出蛇鳞的脸,而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平气和道:“即便他们已经入了洞房,我在幻境中,亦为这户人家的大少爷,也就是沈姑娘真正该嫁的夫婿……我看一眼,有何不妥?”

孟鸣之一番话说得鞭辟入里:“再者,你们就不怕,真正的妖修藏在那二人之中吗?”

……自然是怕的。

刚刚还散开的修士们又向洞房前汇聚而去。

提起妖修,人人自危。

“我来。”裴惊秋眼见阻拦不得,主动走到了卧房的门前。

她暗暗叹了口气,对孟鸣之引火他人的行为极度不屑,却

也由衷地希望,沈姑娘不是妖修——即便是又何妨?

在裴惊秋的眼里,千百年前围猎妖修的人修,与现在非要验证沈玉霏是否是妖修的孟鸣之一样,都是道貌岸然之辈。

但……

——咚咚。

“沈姑娘。”她还是敲响了洞房的门。

房间里似乎传来几声轻响,沈玉霏的声音亦在门内响起:什么人?!?[(”

“是我。”裴惊秋坦坦荡荡地自报家门,“海中月,裴惊秋。”

她瞥了孟鸣之一眼,继续道:“……还有玉清门的孟道友。”

孟鸣之神情阴郁地瞪着裴惊秋。

不过,大事当前,他没心思与裴惊秋辩驳。

“是我。”孟鸣之收回了视线,“沈姑娘,在幻境中……”

他磨着后槽牙,想到自己变成肉山,又被割成人骨的画面,恨不能不管幻境的落星,直接冲进洞房,将能颠倒爱恨的丹药塞进沈玉霏的嘴里。

但当着众人的面,孟鸣之没法这么做。

他只能含蓄地询问:“你……可曾记得方才发生的一切?”

洞房内静了一会儿,沈玉霏似乎闷哼了一声,再开口时,语调稍稍有些飘:“不……不曾。”

孟鸣之悬起的心,重重地落地。

也是,沈玉霏应该什么都没看见才对。

孟鸣之心想,在醒骨真人的记忆里,整个白家都被炼制成了专门克制妖修的法阵。

沈玉霏生出狐耳,踏入法阵,早早晕厥过去,又怎么会知道,他被梵楼削成了白骨呢?

孟鸣之忍不住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只有梵楼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要梵楼死……

就算梵楼现在不死,又能如何?

沈玉霏那么厌恶梵楼,就算他真的说出真相,也必定不会信。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信了,孟鸣之也有应对的方法。

……现在沈玉霏心里恨意越深,服下丹药后,爱得越疯狂。

无论如何,他都立于不败之地!

孟鸣之飘飘然起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躺在拔步床上的沈玉霏,面露讥讽,眼中恨意缠绵。

沈玉霏手中汇聚的灵气再次化为利箭,可不等他出手,浑身烧得滚烫的梵楼就倾身压了过来。

“宗主……我的……我……我动手杀了……不……”梵楼的神智被强烈的热潮烤得几欲崩溃。

不同于灵魂炙烤的痛楚,此时此刻,梵楼在经历另一种煎熬。

他仿佛置身火海,五脏俱焚。

火舌吞噬的不是他的血肉,而是他的理智。

梵楼鼻翼间充斥着沈玉霏身上的冷香,耳朵捕捉到的全是沈玉霏发出的轻响,就连眼睛,都容不下第二人,尽是沈玉霏的身影。

那是无穷无尽的欲,与春雨般缠绵的妄。

然而,浪潮翻涌间,痛苦的回忆依次出现在梵楼的眼前。

他时而想起沈玉霏厌恶自己时,不耐的神情,时而想起在秘境第一层,自己亲手将残剑送入了假的沈玉霏的脖颈。

梵楼越来越不清醒。

他想要亲近沈玉霏,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嘶吼着他不配。

他愤愤地循声望去,继而惊恐地发现,说不配的,正是他自己。

……是啊,他这样的废物,怎么配得到宗主的垂怜呢?

梵楼猛地抬手,对着头捶下去。

沈玉霏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梵楼将额角砸出一块乌青。

“孟鸣之——”疼痛让梵楼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他咬着唇,将孟鸣之在幻境中的身份死死地记在了心里,“不是……他……孟鸣之……该死!”

沈玉霏正伸手抚摸梵楼额角的乌青,心中又气又急,但也不可避免地被那恨意缠绵的“该死”取悦,手指顿了顿,最后滑进了梵楼的发梢。

“对,他该死……”沈玉霏柔软的指腹滑到梵楼的后颈处,触碰到纵横交错的伤疤时,动作一僵。

他看不见那些伤疤,光凭触觉,就能想象到伤得有多重了。

沈玉霏的心不可抑制得一紧。

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不喜梵楼身上有伤。

哪怕是为了保护他受伤,他也不喜欢。

而后颈被制,梵楼免不了僵住。

那是他藏匿骨刀的伤口,也是他唯一隐瞒了宗主的秘密。

……他是个人人喊打的妖修。

但宗主的手指仿佛带着火星,转瞬点燃了梵楼最后的理智。

梵楼想,若是比拟蛇身,自己的后颈必是堪比七寸的存在。

他恨不能将宗主的手攥在掌心里,又想开口恳求宗主再多摸一会儿,万般矛盾汇聚在心中,最后全成了一滴又一滴顺着脸颊滚落的汗珠。

“宗主……”

梵楼忍无可忍,一口咬在沈玉霏如白雪般无暇的颈侧,尖牙刚欲用力,就悲鸣着抿住了唇。

梵楼盯着自己牙齿磕出来的红印,羞愧得双眼通红。

“嘘。”沈玉霏却没有在意颈侧的疼痛。他伸手在头上摸了摸——空无一物。

醒骨真人真正的回忆崩塌,他在幻境中多出的狐耳自然也随之消失了。

沈玉霏收回手,安抚性地揉了揉梵楼的头,又顺势按了按耳根,最后在梵楼舒服的吸气声中,起身走到了洞房门前。

他照旧幻化做女修打扮,打开了洞房的门——

无数殷切的目光汇聚过来。

站在洞房前的裴惊秋最先闻到了暗香。

沈玉霏喜服半解,像一朵含羞待放的牡丹,花叶凌乱,花苞半敞。

他随意扯了扯耷拉在肩头的衣衫,将垂落到面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懒洋洋地抬起眼帘:“何事?”

裴惊秋微红了脸,扭头低咳:“无事——”

她话音未落,就被孟鸣之粗鲁地推开。

孟鸣之的面

色十分难看,一如打翻了五色盘。

毕竟,在孟鸣之的眼里,沈玉霏近乎等于他的“禁脔”,哪怕前世因掌门阻拦,二人并未真正地成为道侣,他依旧无法接受,沈玉霏与旁的男人亲近。

孟鸣之赤红了一双眼睛,握着剑的手兀地攥紧,不住地往洞房内瞥:“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

沈玉霏轻笑一声:“孟道友,你在说什么呢?”

他纤细的手指勾着衣衫,轻轻遮住肩膀:“这可是在幻境里,我若不入洞房,岂不是要引得流星落下,害死所有人吗?”

沈玉霏也同裴惊秋一般,拿孟鸣之说过的话,反驳了过去。

他说完,诧异地眨了眨眼:“孟道友,你这是——”

孟鸣之察觉到沈玉霏的视线落在自己生出蛇鳞的那半张脸上,连忙用手捂住脸颊,后退了半步:“幻境……是幻境!”

沈玉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你……”孟鸣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沈玉霏的头顶应该有狐耳才对,“你的耳朵呢?!”

“我的耳朵?”他轻笑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方承认,“你是说方才,我们进入醒骨真人真实的回忆里,我所生出的狐耳?”

沈玉霏语惊四座,却完全没有语惊四座的觉悟。

他忽视了四周投过来的目光,没所谓地摊开手:“我回到这里,狐耳也就消失了。那毕竟不是我的耳朵……孟道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消失了?!”孟鸣之大惊失色。

沈玉霏的狐耳能消失,为什么他脸上的蛇鳞还在?!

……这些蛇鳞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醒骨真人的回忆中,压根没有蛇妖的存在!

孟鸣之惊疑之余,心里生出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慌。

他不能带着半张脸的蛇鳞离开秘境。

……这要他如何见人?!又如何在玉清门立足?!

孟鸣之不用抬眸,就能感受到师弟师妹们隐晦的目光。

他们都在怀疑他!

沈玉霏离孟鸣之最近,自然也将他眼底划过的惊恐看得最清楚。

他格外的痛快,无声地笑了起来,故意问:“孟道友,你脸上的蛇鳞难道和我的狐耳不同吗?”

“没有不同!”孟鸣之生怕沈玉霏再说下去,自己妖修的身份即将板上钉钉,连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我脸上的蛇鳞很快就会消失的!”

“……对,很快就会消失。”孟鸣之像是在说服所有的修士,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就算现在不消失,离开秘境,也一定会消失的!”

沈玉霏隐晦地扫了一圈四周围拢过来的修士的神情,继而满意地垂下眼帘。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沈玉霏再次拉了拉向下滑落的衣衫:“问完了吗?”

“……我的洞房还没入完呢。”

沈玉霏说得坦荡,其余人却听出了无边的暧昧。

裴惊秋闻言,立刻将孟鸣之拉开,主动替他关上了房门。

“走吧。”女修做主,将围拢的修士们都赶出了院子,大家在幻境中都有角色,即便喜宴已经结束,也不能放松警惕。??[”

她边说,边看悬在天上的星辰。

修士们对视一眼,依言去往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只是,每一个人在离去前,都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孟鸣之。

……这个曾经鼎鼎有名的玉清门弟子,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修士们的尊敬。

孟鸣之尽量心平气和地维持着玉清门首席弟子该有的气度,并未同其余人计较。

只是,他针尖大小的心胸,若是能气炸,此刻已经不知道炸了多少回了。

尤其是在看见洞房的门在眼前关上的时候。

别的修士能离开,他却依旧只能杵在院子里,像个傻子一样,等到天亮!

……谁叫他在幻境中的身份,是身体孱弱,不能洞房的白家大少爷呢?

孟鸣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胸腔隐隐作痛。

他想要走,却被裴惊秋叫住。

海中月的女修冷冷地提醒:“孟道友,你想到哪里去?”

“……你可是今晚的主角。若不想引来落星,就给我呆在你该呆的地方!”

孟鸣之迈出去的脚步不得不屈辱地收回来。

他死死地瞪着散发出红芒的洞房窗户,将此刻的憋闷与愤恨全都记在了心底。

……迟早有一天,他要取走这些人的性命!

另一边。

洞房的门刚刚关上,沈玉霏就踉跄着扑下拔步床的梵楼压在了门板上。

梵楼受身体里热意的支配,连床帐都给扯断了,半截殷红色的布料搭在肩头,随着动作,摇曳生姿。

梵楼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处现实还是梦境,却还知道不能伤着宗主,嘴里小狗似的哼唧着“主人”,伤痕累累的手也垫在了沈玉霏的脑后。

“主人……”梵楼急切地嗅着沈玉霏的颈窝,高大的身体紧紧地缠上来,语气里满是莫名的委屈,“不要同……他……说话……”

“……我,我陪主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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