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3)

宋瑾盯着檐边一滴一滴往下落的水珠,双手不知不觉地握紧。

回想起刚才和顾虞对视的瞬间,仿佛从他深邃的眼眸中陷进去,一直沉寂着的心就这样被唤醒。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竟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动了心。这样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忽然,茶案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宋瑾看了眼来电显示,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接了电话。“皙皙。”

“阿瑾阿瑾,你真的要回来上课吗?”电话那头是跟宋瑾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蒋皙,目前在宣宁大学建筑系念大二。

“是啊。”一听到蒋皙激动的声音,宋瑾嘴角不由得也扬起来。想来,她应该是看到了今早给她发的消息。

“太棒了!我要带你好好体验体验大学生活。你能回来,想想我就好开心!”蒋皙开心地跳了起来,“对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要去接你。”

宋瑾说:“皙皙,别太激动。爷爷还在帮我办理手续,大概要等到下个月初吧。你还要上课,不用来接我的。”

“不管不管,上课哪有你重要啊!就算请假我也要去。”蒋皙态度坚决,宋瑾知道说不过她,也就由她乐意了。

古镇虽小,但胜在镇上民风淳朴,平日里就会有农户在街边路口摆摊卖些自家做的手工作品,吃的玩的都有。又因为这些年旅游业的开发,小贩们抓住商机,结合了当地玉石产地的特色,买起了各式的玉器。早上因为下雨,街上显得冷清许多。雨一停,街上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商贩们纷纷把摊子摆好,吆喝叫卖起来。

远安客栈是镇上少有的几家客栈之一,开在镇南街边,虽叫作客栈,却是客栈与茶楼的结合体。平日里供镇上居民晨间吃个早茶,暇时品品茶聊聊天,只有旅游旺季的时候才真正做起供游客休憩停留的客栈生意。

顾虞和肖安阳在镇上考察的这段日子,便宿在远安客栈。顾虞喜静,便把房间选在靠近越溪和七屏山这面。肖安阳没什么特别要求,就选了顾虞房间对面的那间,恰好是在临街这面,打开窗,便能看见楼下游人往来的场面,偶尔看见商贩与游客还价均不愿退让,颇有意思,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宋瑾……”这是一个自带距离感的人,披着长满刺的外衣,显露凶相却敏感怯懦,一旦有人向她靠近,就迅速逃离。这是匆匆一面下,顾虞对宋瑾最深刻的印象。

顾虞坐在客栈房间的窗前,默念着这两个字。这是离开宋家时,宋瑾所给的回答。虽然声音很小,但顾虞到底是听见了。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似乎经历了很多事情,以至于神态流露出来的气息像极了一名迟暮的老者,淡然沉静,不喜不悲,毫无年轻人的朝气与生机,眼眸里无欲无求古井无波,没有光彩,又似超脱世俗的僧侣。还有她端坐在轮椅上的身体,瘦弱轻薄,皮肤虽然白皙,但没有血色,就连他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都会觉得心疼。

“宋瑾......你究竟,经历过什么呢?”

翌日。

天气大好,阳光暖融融的,照得人直呼舒服,在这样的天气里,想要没有好心情都难。

昨晚爷爷告诉宋瑾说房子已经找到,就在与宣宁大学只隔了两条街的地方,房东因为迁居所以要卖掉房子。不过这几日房东还在国外办事,没有办法抽出时间来详谈,但是已经约好在这周周末签订合同了。

宋瑾与远安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是熟识。趁着今日天气大好,宋瑾像往常一样去到客栈打发时间。

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她大多数时候只能在这个小镇中活动,而她最喜欢的去处就是远安客栈。每每天清气朗、风和日丽之时,她都会来,坐在角落之中,点上一盏清茶就能坐上一天。虽然喧闹,而正因为人来人往,便能看到人生百态。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这远安客栈的老板夫妻正是蒋皙的父母。

宋瑾推着轮椅慢悠悠地走过街道,一边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现在还是上午八九点的时候,街上的摊贩并没有全部开张,所以她也不用担心会被撞到。

等她来到客栈门前,刚好看到姜娣安在客栈前台插花。

“姜姨。”她轻轻一喊,姜娣安便抬起头看过来。

一见是宋瑾,姜娣安马上就放下手中的剪刀走了出来。“小瑾,来啦。”她很熟练地走到宋瑾背后,将她推了进门。

“姜姨,这是今天早上刚做的酒酿山药桃花糕,我拿来给你和蒋叔尝尝。”宋瑾从自己腿上拿起食盒,递给了姜娣安。

“呦,又做了好吃的啊。”姜娣安惊喜地接过食盒,刚一打开,就感受到了里面的热乎的蒸气和闻到淡雅清新的桃花香,转而眉头一皱,稍责怪道:“还这么热乎,你这孩子,没烫着腿吧?”

“没有,隔着裤子的,不烫。”宋瑾微笑着摇头。“快尝尝吧。”

闻着食盒中不断飘来的桃花香,姜娣安不禁感到脑中一阵清新愉悦。望着宋瑾递来的期待的眼神,也不客气,抬手拈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咀嚼之间,满齿留香。

“软糯香甜,倒也不腻,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小瑾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也就是你还能有这么多的新主意,不像我们家蒋皙,整日里大大咧咧的没点女孩子的样子。”姜娣安赞道。

提到蒋皙,宋瑾才想起此次来还有别的目的。“姜姨,过些日子我就要回去宣宁大学了,你有什么要带给小皙的吗?”

“你这是要回去念书啦?”姜娣安一脸欣喜,“回去好,回去好,可以多认识些朋友。”姜娣安从小看着宋瑾长大的,对她离开学校的事也挺担心的。这孩子,太孤单了些。

宋瑾知道姜娣安关心她,微笑着没说什么。姜娣安正要接着说些什么,却被走进店里的客人喊着过去。“姜姨先忙,我们晚些时候再聊。”姜娣安便把宋瑾推到她常坐的位置,才招呼起客人。

宋瑾坐在靠窗的小角落里,安静地看着姜娣安忙活。

这个小角落是蒋成远特地为宋瑾给辟出来的,原本堆放着桌椅,坐不得人,后来知道宋瑾喜欢过来,就把桌椅挪到库房去,只留一个小圆桌在那里,还装上了一层小帘,避免被人打扰。

想到这些,宋瑾心里总是感到温暖,不只是蒋皙,蒋家夫妇都对她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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