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水再浅,那王八也多啊

颖阳丰裕山上。

谢燊敲了敲竹编椅,透过丰裕山上的层叠云海,看向颖阳的谢氏坞堡。

刑权禀着思索,“那内奸是用麻布装着毒,放置在粮仓里,已经给了扬子老先生研究,可惜我们没抓到人,已派人严防粮仓四周,这么轻而易举就逃跑,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谢公,到底是何人?”

“熟悉坞堡地图,又能随意进出,自是吾族亲人,不急,跟他耍耍,先等多难的好消息。”

刑权年纪小,自家爷做事一向运筹帷幄。

为何要把揪奸细灭敌人这等重要大事,交给一个瘦弱的女佃客去做。

还相信她能独自完成?多少有点扯了。

可不就是扯吗?

月黑风高,隔谢氏坞堡外的一里地,程十鸢躺在土坑里。

两边的人,一边泼猪血,一边铲土往她身上埋。

“哥...呸...哥呸!咱们打个商量...呸!行了!”

大吼的一声,抹开脸上的土。

两边铲土泼猪血的停止,程十鸢抹了把满脸的土。

“他妈的黑灯瞎火,敌人啥也看不到,隔着这么远,假装随便铲一点土盖一盖,我装作被活埋,不就行了吗,你当实战来打?”

那铲土的佃客哦了声,一铲土实打实的铲在她脸上。

草。

这出活埋的戏码,原是谢燊一走,告诉她,有两个柔然人上门打听她的下落。

巴雅尔倒屎投毒不成,现在正要来取她狗命。

不剿灭这帮外敌,谢燊会让她死,不下毒杀谢燊,慕容云海会让她死。

先混进巴雅尔的圈子,还有一线生机。

看在已经到手的两套奢华丝绸布匹面子上,死是不可能死的。

天杀的谢燊,想出这种馊主意。

假装她是内奸被坞堡抓住,判她被捅几刀流血再活埋,等巴雅尔带人要她命时,她以此换取信任,打入敌人内部。

不知道对方有多大的势力。

水再浅那王八也多。

她一个鱼饵要喂这么多王八,够个屁。

走狗系统:“别念叨了,等你活着回来就是升大级的时候。”

程十鸢:“我是十鸢,不是十次冤种,谢燊给我画饼就算了,他真是大佬有那本事,你啥呀?以为自己胜天半子啊。”

被怼的走狗系统又躲在角落,响起钢丝电子音。

土铲的差不多了,工作的佃客们高兴收工,多余的土,一秒都不想铲。

“可以了,回坞堡。”

下班了,世界又美好了。

程十鸢:.....

这上班下班状态切换的,比她还牛逼。

程十鸢在泥土坑里等到犯困,巴雅尔带两个手下在坞堡外攒动。

月光下看清是麻袋还有尖锐弯刀,程十鸢嘴角抽搐,自己买毒药不成,自给的黄金给她,打算要她命?

眼看着三人越走越偏远,程十鸢清清嗓子开始哑着嗓子大喊。

“巴雅尔!在这里!是内奸跳反!咳咳咳咳。”

三个男人过来围着土坑。

“你怎么回事?!”

“是内奸跳反,巴雅尔,快跑!别救我了!我也是半条命,他写信向坞主举报了我,我被整的半死,还要被活埋,完全靠着一口气,别进去,坞堡内很不安全。”

巴雅尔拿弯刀放在她肩膀上,居高临下蹲下,“我正好找你呢,既然你快死了,我不介意再送你一快刀,告诉我,两大块黄金,你放在那了?!”

程十鸢:?

不是,兄弟,我说别救我,是托词你听不懂吗,你装都不装一下?!

“还念着什么黄金,我偷到了谢燊的腰牌行军令,不救我走,谢燊带兵从丰裕山杀个回马枪,我保证你们要死在今天晚上。”

巴雅尔不屑,见她浑身是血和土,冷笑道,“你已是将死之人,还能翻出什么大风浪来?”

土匪就是土匪,寻常讲道义没用。

“是吗?这样呢?”

程十鸢从泥土里一扯,牵出一整条麻线,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小铃铛,直到连接到坞堡望楼上。

月明星稀中隐约可见望楼中,站岗的守兵弓箭手。

一晃,铃铛连成线在坞堡内响彻云霄。

“不好,是京忠铜铃铛响号,顷刻就可召集全坞堡所有部曲,别摇了!死女人,你找死!”

“好啊,我不摇,你马上带我离开这,不然,我们全都死在乱箭之下。”

巴雅尔看着程十鸢笑的贱,一下咬牙切齿。

“好,带你走!”

随后箭羽如雨,程十鸢被扛着顶到快咳出肺,扔在牛车板上,牛车彻夜奔腾抵达山内的毒牙帮。

程十鸢睡得迷迷糊糊,睁眼就被蒙了头押进毒牙帮山寨,一关到屋子里,门吱呀声关上,她手脚都被捆绑,头上麻布扯了。

程十鸢伸长腿,活动筋骨,坐牛车被颠的浑身酸疼,难道毒牙帮很穷,连马车都没有。

因为穷这边正愁着。

二当家摸摸自己一年多没剪的胡须,看着下面有气无力的帮众。

“老巴,咱们寨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还带一女人回来干什么,想要当夫人,去春楼玩玩就行了,带回来不得多一张嘴吃饭?”

巴雅尔咬咬牙,“少说闲话,这娘们是谢燊身边人,是我的人质,留着有用,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许沾染靠近,记住了?”

“大当家的说话,你们听懂没有?出去干活!”

帮众们有气无力的回应,做鸟群样散去。

“咱们以前在柔然再苦也能大鱼大肉,现在帮里都在吃草根了,再这样下去帮里人心向背,前燕的钱什么时候批下来?”

巴雅尔沉默半响。

“杀谢燊的事不能停,已经投靠了前燕也回不去柔然,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着,暂时没钱吃饭,就把后山洞里的货往外销销,可不能贱卖,这些货都是精挑细选的。”

二当家沉默片刻点头。

程十鸢正在努力挣脱手腕被绑的麻绳,门被推开。

巴雅尔进来将一碗饭,放在她面前。

巴雅尔说了通,要出山寨办事,想什么办法弄死谢燊。

这种小事暂且不提。

程十鸢打住巴雅尔不标准,带羊味的普通话。

“巴帮主,这碗清汤水叫饭?就三颗米和白开水,这比坞堡内的猪吃的还差,咱先不说有菜只有白米饭什么的,一碗清水还好意思叫饭?你们这是虐待俘虏?”

本来她想着在坞堡吃不饱,巴雅尔一次就给两坨黄金,那必定是很有钱的。

来了他的老窝至少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巴雅尔被说得窘迫恼怒。

“爱吃不吃,你这女人心机颇深,来了我的地盘,少耍心眼,另外我不姓巴,我叫巴雅尔●力谷布赛普日格来苏孟赫恩道日....”

程十鸢:.......

谁问你了....

人走了,程十鸢挣脱捆手腕的麻绳,巴雅尔说的她都记在心理,端碗摸到了毒牙帮的厨房。

两个破土灶台搭成的锅,两个烂窗户下堆积两捆木柴。

除了两个大缸以外,完全是家徒四壁。

还是破烂土壁。

蹲身找遍了米缸,不仅没米。

连有肉腥味的老鼠肉都没有。

程十鸢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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