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不担心莉赛娅错杀无辜吗?”胡道可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忍不住问道。
“这外面哪有无辜的人,全都是敌人,再说了,”程子昂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感觉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了,现在的她,应该或多或少具备了一定的自主判断能力。”
“那这样的话,咱们就进去吧,这里就别守了。”胡道可说道。
“想什么呢,趴好架枪,要是来个漏网之鱼问题就麻烦了。”程子昂白了他一眼说道。
二人交谈间,惨叫持续着。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夜空甚至为之变色,程子昂猜测,应该是莉赛娅把火炮的弹药堆放处点燃殉爆了。
“奈斯,半神万岁,”胡道可说着,重新趴回去架起机枪,嘟囔着说道,“我就说,光靠我们可以打穿九州了嘛,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在客栈大厅里,洛尔和唐默等人正在奋力抢救这些受伤的军士们。芙拉洁儿已经被派去侦察,所以洛尔索性也拎起法杖加入治疗序列。
他毕竟是精灵族混血,虽然因为魔力侵蚀降了一档,但最基础的复苏魔法,他还是可以施放的。
不过他们的帮助也很有限,毕竟复苏魔法只能减缓伤势,止住流血。像那种中弹中箭的,还需要进行手术拔出异物,而目前他们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洛尔的做法不但让星弧和青棠感到惊讶,更是震惊了不少军士。他们没想到那个传说中高不可攀的圣徒,居然会屈尊为自己治疗。
而更令他们感到叹息的,大概还是洛尔那精灵族血统的容貌吧。
身为木精灵混血的洛尔几乎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特点,他那男女通杀的绝世容颜,是大部分人初见他时的第一印象。
在先遣队有意无意的营造下,洛尔的圣徒形象变成了有原则,但脾气不好的人。会礼贤下士,也会突然暴怒发作。
所以当这些军士看到洛尔不顾血污为自己认真治疗时,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莫大的荣幸。
明河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跪在洛尔面前,顿首泣道:“我等效死,本为敕令。圣徒不以我等卑鄙,猥自屈尊,以圣洁之躯,抚屠狗之顶。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当死战,力保圣徒周全。如若不然,便是尸首两地,亦难报其恩。”
面对明河发自内心的表态,洛尔并没有多少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份内之事,不必客气。”
他们说话的时候,屋外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火药殉爆的火光更是瞬间照亮客栈。那些军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深深的不安,不知道胡道可和程子昂在外面施展什么样的神通。
洛尔当然很清楚,从程子昂下达命令开始,他就已经猜到了程子昂会走这一步。
对此他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要知道他虽然尊为圣徒。但其实他既不神圣,更非教徒,而是异界先遣队的队长。
所以对于洛尔而言,队员的安全,大于对仁义的追求。他从来都不会怜惜敌人,尤其是那些对自己和队员有威胁的敌人。
躲在房间里的客栈老板和伙计,被拉出来照顾伤员清理环境。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客栈外的动静渐渐小了。又过了十分钟,就彻底归于死寂,只能听到火焰爆燃的声音。
“死光了?”胡道可从地上重新爬起来,摸着着凉的肚子问道。
“不知道,好像莉赛娅还在巡弋,但估计应该是没活口了。”程子昂摇摇头说道。
“那还守吗?”胡道可看向他问道。
“你守着,我进去看看。”程子昂说着,起身走向客栈。
其实按照程子昂的设想,他们应该莉赛娅的掩护下,全员上马车离开客栈,由芙拉洁儿负责保护马车。
但是明河那二十多个浑身是伤的军士的加入,让他改变了想法,决定原地固守。
虽然知道九州人命不值钱,但要他就这么扔下这些保护自己的人独自离去,程子昂终究还是做不到。而且他估计,就算自己能做到,洛尔八成也不会离开。
先遣队到底还是一支由现代文明国家建立起来的队伍,就算浸染污泥,终究无法让他们视生命如草芥,与封建剥削阶级沆瀣一气。
枫和白月也加入到营救的行列中,但就算有复苏魔法加持,也还是有五名军士伤重身亡,令明河悲痛不已。
就这么折腾到天色渐亮,莉赛娅早就不见了踪迹,程子昂带上胡道可一起穿过客栈的大门,来到了昨晚交战的客栈外围。
刚走出客栈大门,二人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方圆两百米的范围内,满是倒伏的尸体。远处的山林还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二人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其实从明河带人撤回客栈内部那一刻起,程子昂就大概猜到了外面袭击者的规模。
一百多人被打得只剩下二十多人,可想而知这袭击者的数量占比有多少。
莉赛娅的手段确实厉害,不愧为千年老妖。二人目视所及之处,几乎遍地是尸体。仔细算算,这次袭击者的人数应该超过了500人,算得上是一场小战役。
死者中不乏修炼者,被莉赛娅从内部点燃魔力,从里到外燃烧,等程子昂他们看到的时候,就只剩下黑漆漆的骨头,看得尤为渗人。
“我的天啊,下次没事不要让你家老祖宗出来了。”胡道可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感慨道。
“你以为我想吗,我一直都在克制。”程子昂捂着口鼻说道。
胡道可感觉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低头弯腰将其捡起来。那是一支燧发枪,做工相当精良。
“我的乖乖,燧发枪啊,连枪托都有了,这九州也用上西天外的武器啦?”胡道可打量着嘀咕道。
“应该不是西天外的技术吧。”程子昂不由分说抢过胡道可手中的燧发枪,打量一番后猜测地说道。
“你咋知道?”胡道可不满地问道。
“别忘了,西天外的火枪用的是什么钢,”说着,程子昂翻过枪说道,“还有,西天外的燧发枪都有铭文,枪托上有,枪身上也有,而这把没有。”
“所以你是说,这是九州人自己折腾的?”胡道可问道。
“不过搞不好也是西天外出产的,只不过被商人卖到了九州。”程子昂想了想说道。
“稀罕了,这以武为尊的世界还搞起火器偷袭了哈,大人时代变了!”胡道可忍不住调侃道。
“不管怎么说,这意味着武器装备的升级革新,”程子昂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修炼者依然可以保持优势,但是那些非修炼者,却可以通过这样所谓旁门左道的手段,拥有比肩甚至强于修炼者的力量。”
“以前好像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胡道可说道。
“看样子这些事应该跟文家有关。”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是文家派人来袭击咱们的,那屋子里那几位?”胡道可动容道。
“别紧张,”程子昂摆手说道,“我的意思是,文家允许甚至推动火器进入九州,使得底层民众找到了威力更为强大的武器。”
说着,他看向地上的尸体,接着说道:“看得出来,这些人多半都是在江湖里鬼混的江湖混混佣兵,一把上刺刀的燧发枪对于他们而言,那可是神兵利器。”
“我怎么感觉听不懂呢?”胡道可挠挠头问道。
“简单来说,”程子昂把枪扔到地上,拍拍手说道,“这些家伙应该是拿钱办事的佣兵。武家怎么可能敢出动自己的修炼者军队,入侵文家控制的尹州,他们不怕引起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