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还书

第22章还书

临近傍晚时分,严学志与李目来到一处集镇中,由于天色不早了,他们二人商量就此歇下,寻了一家客栈,店小二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说道:“两位公子,想必是要歇店呢,我们客栈里有几间上房,可供两位住下,不如就投此吧,两位意下如何?”严学志牵得马来,上前说道:“小二把我们的马给照料了,明日我们还要赶路,给我们备下两间上房,快去快回,咱们等着你来伺候呢。”那小二愉快地答应着去了,少顷,店小二复回,说道:“两位客官,还需要点什么?”李目答道:“我们肚子饿了,在前厅给我们备点吃喝。”那小二笑道:“需要点什么?”

严学志随口答道:“给我们烧一盘野鸡,一盘牛肉,来一碟花生米,再上两壶酒,要上好的陈年女儿红。”那小二答道:“好嘞,您稍等,马上给您备来。”说完,小二匆忙而去。严学志与李目又说了一会话,此时那小二端上来了酒菜,二人便吃上。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此刻天色已黑,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远方一队马蹄声得得而近,待之一停,说话声便起,只闻一人嚷道:“小二,给我们照看着马匹,快去快回,再上一桌酒菜,备下三间上房。”话音一落,那人便从腰间摸出几盯银子扔给小二,说道:“我们的马匹比较娇贵,这些银子拿去,备点上好的草料,不可耽误了事去。”那小二接过银子,满脸堆笑地回道:“您放心去吧,我一定给您办好。”说完,他掂了一掂银子,裂开嘴,笑嘻嘻地奔去了。严学志抬头瞅去,见三个大汉,一身的锦服打扮,富丽堂皇,心下思量他们可能是贵族里的人,并没在意。

严学志与李目喝了几杯,便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出来,三杯下肚后欣然地对李目说道:“这些银子是从史一郎那里得来的,虽在棺木上花费了一些,但剩下的也还有许多,看来朝廷为了他花费了不少钱财,否则他怎地如此阔绰。”李目说道:“这些银子供咱两一辈子花费,那也花不完,刚才你还说把它留给他的妻儿呢,难道你要改变主意了?”严学志说道:“我何曾改变了主意,眼下不如这样,你带着这些银票去名城找到他的妻儿,将这些银票托交于她们,我一人去泰山派说明情况,如何?”李目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笑道:“为何不是你去名城找他的妻儿,偏是我去?”严学志说道:“如此也好,我明日赶去名城,那么你一人带着武学秘籍前去泰山派,好与不好?”李目答道:“那还是算了吧,把银票给我,我去交给他的妻儿,你放心,死人的钱财我李目绝对不会贪婪妄想,还请严兄去趟泰山派为好。”

严学志听完后,将那叠银票递给了李目,李目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将它收入怀中。二人一时无语,埋头喝了几回闷酒。就在此时,隔壁一张桌子上坐着的那三个大汉中一人说道:“近日泰山派武学秘籍丢失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没等有所头绪,今日咱们华山派便闹起了纷争,本派弟子究竟要不要练习别派武功一时炒得很热,眼下公然形成两股势力,一股赞成,另一股人反对。赞成的人说道华山流星剑并非天下第一,修习别派武功自然可以提高自己的能力。反对的人以江掌门为首,他们一贯推崇流星剑虽非天下无敌,但可谓是华山派的正宗武学,作为华山的弟子学习别派武功,自己不仅会半途而废,而且会让流星剑失去威力。”另一人说道:“我派的流星剑确实厉害,那日江掌门凭借它战胜了泰山派掌门林子韬,又险斗少林智通大师的大悲手与大力金刚掌,均没露败迹,只是江掌门一时大意,输在了一招半式上,内功不如少林智通大师从而败走麦城。但江掌门要与武当紫阳真人相比,差得很多,显然流星剑不是最高的剑法,它与名城的柔云剑法比较就万万不能。虽然江掌门个人的造诣有限,不是华山奇人异士,不能将流星剑法发挥致极限,但是江掌门也是本派千百年来难得的一位才智之辈。”

那人说道:“如今武林各派联盟已成为一家人,彼此应当相互学习、互相弥补长短,修习别派武功应得到尊重,何苦去反对,我真不知江掌门的用心何在?”另一人说道:“华山的弟子在武学上超出江掌门的可能性小,卓一飞虽然出类拔萃,但他在流星剑上却逊于他师傅江掌门,有朝一日要想超出他,仍须百倍努力。这样看来,华山弟子修习别派武功很有必要,依仗剑术繁复来削弱剑道的不足。”那人说道:“江掌门一心想参研流星剑法,充实流星剑的武学造诣,借助它来广大华山门户。”另一人说道:“流星剑是华山历任掌门的绝学,但门人弟子中一直都没有涌现出一位奇才来,以发扬流星剑的威力,大多数武功平平,虽部分弟子有些突出,可终究受到资质的限制,难以突破。”

严学志一听,一脸的茫然,心道这三名大汉均华衣锦袍,仪表堂堂,他们竟然是华山派弟子,没料如同贵族一样,就不知这身打扮需要多少银子,哪来这么多钱财,他不解地叹道。

听到他们在议论华山派内部因一时的学艺缘由,起了纷争,不免惊愕不小,在他们的言语间,甚为憎恨江掌门的态度,却不知为何让严学志不悦此些人等。只闻严学志大声地说道:“江湖人心多端,华山派的江掌门贵为一派之尊,岂能容下他人在背后议论是非,倘若让江掌门得知,就不识他老人家是如何的心境?”显然,严学志这番话是说给隔壁的三位大汉所听,所以他的嗓门拉得很大。李目停下吃喝,拿眼直勾勾地盯着严学志,不解地用目光询问。

那三人停住了说话,不约而同地扭头过来瞧看不断,一眼瞅上了严学志,见他一副爱打抱不平的样子,其中的一人说道:“在下华山董必权,敢问阁下是…?”严学志坐在那里未动,直了直身子,朗声说道:“在下八卦门严学志,好说。”董必权接道:“阁下为何出言不逊,言及我华山?”严学志说道:“听几位的意思似对江掌门不服,想必诸位与他同辈?”董必权神了神颈项,说道:“江湖人士无不熟悉我三兄弟,阁下真乃有眼无珠,从此在下赐你一名,叫严无珠,如何?”严学志一拍桌子,嚷道:“放肆,既然身为华山人士,为何不对江掌门恭敬,却在人后议论非非,这乃是堂堂男子汉所为吗?”

董必权说道:“呵呵,阁下有所不知,江掌门乃是我们三兄弟的授业恩师,我何曾不恭敬了?”严学志说道:“阁下明明在背后对江掌门指指点点,何苦抵赖?”董必权一指坐在桌子上的其余两人,说道:“这位是在下的二弟董必钱,那位是我的三弟董必利。江湖人称华山一剑三洞,方自‘一剑三董’也,便是我等兄弟三人。”李目喝了几杯酒,迷迷晃晃地接口道:“原来如此,华山一剑三洞自是这等而来,怪不得华山没有人才呢!我倒是华山上有着用剑高手,刺出一剑,洞穿三个窟窿的来,想必是一剑三名董氏喔,真乃了不起。”董必钱见李目话里带着刺,伸出右手挖了一下耳朵眼,说道:“好说,正是在下,如果阁下不服,不如我们斗斗如何?”

李目横眼瞅着董必钱,立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右手紧握着长剑,似有戒备地说道:“眼下武林各派视为一家,阁下何必要咄咄逼人,在下一剑下去,阁下身上至少多了一个窟窿洞,那样一洞已出,一董便去,你想不想试一试?”董必钱哈哈大笑,说道:“想必阁下还是谜语吧,武林联盟,各派一家,这没错。但最近令盟主在打别的主意,难道你没有听说?”李目听他如此一说,围着他绕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大声说道:“阁下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董必钱缓缓说道:“武林盟主令飞燕摈弃各派,预备率领各门各派并成一派,凡是愿意加入新门派,要银子给银子,要武功给武学,允许大伙相互修习、互相借鉴,化为我用。少林、武当、华山等派掌门人纷纷抗争,为了此事不断争讨,竭力而为。难道你们八卦门的方掌门没有得到消息吗?”严学志听后,大吃一惊,顿时放下吃喝,随口呼道:“此话当真?就怕是你等在妖言惑众。”董必权接道:“当然,这等大事,令盟主怎好公开言论,但眼下江湖人士无人不知。”

严学志心道,“令飞燕想要我的命,只不知为得是什么,现在他为盟主,眼下真想当面问个明白,但这事问他也是白问,不如自己去打探仔细。”当下他想到了他的老友白海棠,心里打定主意,等前往泰山派以后,势必要去杜庄一趟,打探个明白。

他思念及此,一转而过,立下说道:“令盟主有此等意图,未必是假,眼下武林各派又掀风波,但愿它来得晚些为好,这样江湖会平静很多。少生事端,多连和睦。”董必权冷声道:“江湖并派要是各派并为八卦门,阁下何曾着急,那时诸位一定高高在上,至少先到占有优势,那些后来之辈还不抢着拜你们为先人呢。你们还不乐得屁颠屁颠的,装什么算啊?”严学志一听,立即皱起眉头,说道:“这等大事何以开此玩笑,我们八卦门不打算兼收任何门派,不要胡言乱语。”董必权好没声气地回道:“你以为这仅是八卦门一派事务吗,真到那时,必定是整个江湖各派共同的事务,方掌门还有机会当他的掌门?休想。令飞燕会放弃独派掌门人不做,任其放任自流?不可能。”

话到此处,严学志与李目也已饭毕,摸着肚子,酒足饭饱。此时,店小二才给他们三人端来了酒菜,董必权当下招呼其余两位兄弟吃喝起来。那董必钱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嘴里咂道:“好酒!一杯下肚,百杯不换,若拿神仙比过,赛过飘然仙人一个。老兄,你若不信,赶快吃一杯瞧瞧如何。”说着端起一杯,满上后递给董必权。严学志见他们三人话在别处,起身付了银两就要离开。就在此刻,董必利叫住了他们二位,说道:“喂,另外我要告诉你们,少林与武当两派有的在争取兼并武林诸派的机会呢,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打听打听。”

严学志冷冷地说道:“是也罢,不是也罢,与我何干,不论是少林赢了武当,还是武当胜了少林,新派的掌门人只怕都是令飞燕,而不是别人,关心他作甚?”董必利也喝了一杯,随口答道:“看来阁下对令飞燕此人有些误会,就不知为了何事?”严学志心下一转,忆到他令飞燕自担任盟主以来,江湖上就没曾消停过,不是传出这种所闻,就是弥漫着流言蜚语,搞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把这些统统抛开不谈,他令飞燕还云里雾里地要拿我严某人的命去,诸事就算跟他不曾相干,也至少说明他不甘寂寞。于是严学志听了董必利的话,只略有沉吟,并没作声。

只略作停顿,严学志与李目便转身离去,店小二在前面引路,朝着房间奔去。等次日清晨醒来,严学志打了个哈欠,推门走入李目的客房,对他说道:“过会我们去吃个早饭,便各自离去,就不知临行前你有什么话需要交待的呢?”李目答道:“我们这是去办事,难道要做送别吗?这是不祥预兆,好你这张乌鸦嘴。”严学志哈道:“我们谁是乌鸦嘴还说不准呢,我只不过出于一番关心,别无他意,你想到哪里去了呢?”李目略微想了一想,说道:“我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了,那么你呢?”严学志知他平日喜爱逗乐,嬉笑玩耍得惯了,未免有点担心,说道:“见到了名城王宗伟大侠要严肃一些,不可嬉笑怒骂,另外等你寻到史一郎的夫人后要如实说话,言辞不可夸张,你就说那些银票是史一郎生前让你转交于她,不可说是我们从他那处搜出来的钱财。”李目一一听了,答应下来。

不等一会儿功夫,严学志与李目来到前堂吃完了早饭,要了备马,两人骑上,各自赶路而去。

等到上午时刻,严学志来到泰山派大门前,驻足下马,正若步入时碰见了鲍雪来与余长泰二人出门,鲍雪来忙上前施礼道:“阁下为何而来,这里见礼了。”严学志开口说道:“瞧二位的打扮与装束,是要出远门了,不知两位前往何处?”鲍雪来说道:“在下正要前去名城,寻那史一郎史大侠去,不想刚一出门就遇见了阁下,真乃巧也。”严学志欣然说道:“想必阁下是为了贵派武学秘籍,在下已经找过它了,只因出了点意外,那史大侠已魂归故里,长逝而去,只怕两位会失望的很。”鲍雪来一听,愣了半晌,恍然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究竟是怎么了?”

严学志缓缓说道:“我们听说史大侠藏有蒙面衣,前去找他问个明白,没料他推得干干净净。在回程中他突然闪出,拦去了去路,复又承认了泰山派武学秘籍被盗是他所为,遂而和我们动起手来,不料突然袭来一个蒙面人出手杀了他,事过仓促,来不及阻挡。”鲍雪来哑然道:“秘籍可曾取回?我们泰山派绝不允许此本武学秘籍流落他处。”严学志答道:“他在生前已把秘籍交还给我,我把它带来特意呈交给泰山派,但我答应了他一件事,在下在这里为他向泰山派讨个人情。”鲍雪来听到这里,向严学志一拱手,说道:“不知阁下若要讨得怎样人情?”

严学志说道:“他主动归还于我们武学秘籍,从此与我们两不相欠,此事就此一笔勾销,互不打搅,只因在下曾答应过他,还望贵派卖个人情给在下,念在他交还秘籍的份上,不如罢了,阁下看如何?”鲍雪来迟疑了一会,一抱拳,朗声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倒不妨事,只怕本派不容,还望阁下跟我们的林掌门相商为妥。”

话到此间,鲍雪来与余长泰停住了脚步,随后陪同严学志去寻泰山派林掌门。余长泰只身走在前面,奔向林子韬住处,约过一刻钟时间,余长泰奔来,对鲍雪来与严学志二人说道:“林掌门有令,请严大侠到前厅说话。”于是,鲍雪来领着严学志与余长泰三人一道走去前厅。

少顷,他们一行三人来到泰山派的议事厅中,鲍雪来招呼严学志就坐。稍息,林掌门步来,刚一见面,便一拱手,对严学志说道:“严侠,久仰了,别来无恙。”严学志起身见礼,见林子韬拖着残身,行走很不方便,仍旧急急赶来,心下颇为感激,一拱手,回道:“林掌门,小辈这厢有礼了。”林掌门忙说道:“哪里,哪里,严侠倒客气得很,小老儿感激不尽,请少侠就坐。”严学志就此坐下,林掌门对身边的余长泰说道:“请长泰前去后堂一趟,给我们的客人看茶。”

余长泰听过匆匆而去了,厅内只剩下林掌门、严学志与鲍雪来三人,此时严学志向林掌门说道:“在下此次前来,带来了泰山派遗失的武学秘籍《五行剑谱》,现下呈交给林掌门。”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来,递交给林掌门。林掌门接过,仔细看了一下,随后展开翻了几页,脸上挂着惊喜,漫不经心地说道:“正是此本武学秘籍,不知少侠是如何得取并拿了回来,多谢少侠,小老儿代泰山派上下就此谢过严侠了。”林掌门说着话儿,重新见到了《五行剑谱》,自是喜不自胜,不免高兴得呵呵而乐。

严学志闻声后自当向林掌门解释了一番,当下把史一郎如何与自己搏斗,如何还书一事说了出来,道与他听。说完他略作沉吟,续道:“在下答应过死去的史一郎,只要他还书,盗书一责既往不咎,因此特向林掌门及泰山派讨个人情,不如从此罢了,不知林掌门是否肯卖这份颜面?”林掌门说道:“史一郎既已犯下滔天大罪,转身为盗,今虽罪责难逃,但终究完好无损地还书,念在他身为名城一代大侠的份上,索性没有造成损失,今至也死,无从计较起了。不如就如少侠所愿,宽容他一次,此事就此一笔罢销,他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找他,少侠可否满意吗?”

严学志听闻,躬身一礼,说道:“多谢林掌门美意,在下在这里代史大侠谢过掌门人及泰山派上下了。”话刚一落音,余长泰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鲍雪来起身在各人面前分别放了一只杯子,拿上茶壶一一斟上。林掌门端起了杯子,向严学志示礼道:“本人今日对严侠的侠义心肠甚为敬佩,现下午饭时分还没到,不如本掌门就以茶代酒敬少侠一杯,不成敬意,还望少侠海涵。”严学志立即起身道谢,感慨万千地说道:“林掌门过奖了,在下只不过做了应做的事,区区小事,何足道哉?”说完,便仰着脖子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右手举起茶杯向前倾倒,以示茶干情尽了,唯表尊重。

严学志遂落身坐下,一泛思绪,语上心头,当下说道:“敢问林掌门一事,不知可否?”林子韬接口道:“少侠有话,但说无妨。”严学志顿了一顿,娓娓道来道:“据闻,武林盟主令飞燕有意将武林各派并成一派,不知林掌门可有所耳闻?”林掌门答道:“呵呵,江湖之上各种消息满天飞舞,说什么得都有,岂止如此,除此之外,还有的揣测令盟主意若吞并武林各门各派,一统江湖。平日也只是听之任之,不料今日少侠突问此事,故此偶有提起,否则以我的身份何能言及?根本不能。但江湖之上无风不起浪,世界上哪有空穴来风的事呢?唉!说起这些,一言难尽啦!”

严学志知道了林掌门的难处,随后话锋一转,朗声说道:“泰山派武学秘籍《五行剑谱》也已归还,此事搁浅,再次感谢林掌门。此次我等是受令盟主所令查办此事,现下赃物已经归位,各方均得安心。对于令盟主那边如何交差,还望贵派承应下来,多多美言。在下事已办致此处,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林掌门听闻,忙起身一把拉住严学志,紧握其手,感激涕零地说道:“再等顷刻就是午饭时间了,请少侠留步,填饱肚子再行赶路不迟。今泰山派蒙受少侠还书大恩,无以为报,只留便饭一顿,不成敬意,还望少侠不必客套,领受为妥。”严学志回意道:“多谢掌门美意,在下确有要事在身,急着赶路,掌门不必客套。”说着严学志便起身告辞,伸手作揖。

林掌门见严学志坚持得紧,不便挽留太多,只得让其行去,当下作别。严学志牵来了备马,纵身骑上,朝着杜庄的方向直奔而去。到了正午时分,他来不及驻店吃饭,只将就了些随身携带的干娘,继续赶路。

一路之上跋山涉水,马不停蹄,渐行路道渐阔,很快到了平原地带,晚间时分,他坐在马匹上翘首眺望,见前方呈现一座小城,高兴不已,四下里一顾盼,并无一人踪迹,便催马前去。来到城中,严学志寻了一家客栈住下,突遇店小二前来迎接,与之寒暄了一顿便自歇下。

他随便地吃了一点晚餐,匆匆来到客房和衣睡下,一时半刻难以入眠,躺在床上静静地宁听窗外的声响。脑海中泛起许多画面,悠然地想起了杜庄的杜月娘,思潮翻滚,辗转反侧,忽又想到了师傅,心思如发,丝丝缕缕。城中各户人家犬吠声肆起,马蹄声传来,渐行渐近,朝着客栈而来,少顷,扣门声响起,只闻“吱呀”一声,开得门来。店小二说道:“客官,您住店呢,里面请!”一个大汉高声应道:“不急,我们还有很多行囊,需要搬运到客房。”那小二答道:“啊哟,客官,需要小的帮忙吗?”那大汉回道:“喏,到一边去,我们的行囊很贵,要是碰坏了一点,你能赔得起吗?”此刻,只闻“噼里啪啦”得响声不断,想必是住店的客人在搬运箱包。

严学志听着屋外的声响,它宛如催眠曲一样,使得严学志很快入了梦乡。次日清晨,严学志起了个大早,由于昨夜睡得很甜,今日他精神抖擞。刚吃完早饭,正准备出门时,迎面撞见了一人,恰是江南五老中的高老伯,严学志楞了半晌,心想不料在此遇见了他,真是千里不逢客,对面来故人。此时高老仲、高老叔、高老季三人也鱼贯而出,手里腰间背着大包小箱的东西,往门外停驻的骡马队伍那里行进,将它们挂上,放好。

队伍中有若干官丁站在那里未动,静候着江南五老。严学志一眼瞥见,心思到此行江南五老定是押送官银,那大包小箱装着必然是从各地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只不知要运往哪里,严学志不禁好奇起来,驻足看了一会。待他们搬完之后,高老季点了一点数目,随后点点头,高声说道:“完好无损,我们开路。”话毕,江南五老纵身骑上马背,得得而去。高老伯行在前面,回首对其余几人放声说道:“杜庄离此地不远,我们无需着急。”

严学志心下一动,不料他们一行人等也要奔去杜庄,就不知这么多官银运往杜庄要做什么,他大为不解,却也未往心里去,当下牵来备马,翻身骑上,紧随其后而行去。高老伯回头瞅着严学志几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放慢了行进速度,当他与其余几人并肩时,俯身低语了几句,仍催马赶路。

行不多远,这支队伍来到了一处山林中,高老伯催马赶到队伍前方,勒马不前,坐在马背上,四下一打探,见空无一人,左手高高举起,一挥手,对其余人等高声说道:“就地休息,不要再前进了。”高老仲、高老叔与高老季三人催马赶上,迎了上去,勒马驻足,对高老伯说道:“怎么了,大哥。难道此处有蹊跷?”高老伯两只眼睛圆睁,四下不住地转悠着,警戒地说道:“防止前方有山贼来袭,我们停下调整队伍的行姿。”高老季说道:“大哥要怎样调整?”高老伯老练地答道:“将马匹行在队伍前列,骆驼放中,骡子置后。一旦有强贼来袭,马匹跑得快,以免骡子在前,马匹在后,受到惊吓之后,出现马匹挤压骡子和骆驼,那样牲口堆在一起,使得箱包七凌八乱,容易被抢夺走。”高老伯顿了一顿,续道:“三弟与四弟二人打头,我与二弟垫后。”其余几人听闻,均点头答应。

严学志见这支队伍中途休憩,便策马绕到边路行将过去,走在了最前头,仍旧打马前行。高老伯等人调整好队伍之后,稍停一会,便起身奔路,继续前进。

由于路道需要翻越山岭,行进的马匹脚步慢了下来,严学志心疼马力,遂纵身跃下,牵着马匹,徒步行走,这样一来与后面的队伍渐渐拉得近了。突然锣鼓喧天,一队人马自山顶冲下,向严学志奔来。那领头的大汉,络腮胡子,高大威猛,身着黑色衣服,卷曲着头发,显得格外彪悍。他向严学志呼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一面高声地叫唤,一面举着一柄大刀直扑而来。

严学志一惊,下意识地拔出长剑,定睛一瞧,此时,那大汉已到,迎面一刀砍下,势要结束严学志的性命。严学志来不及细想,侧身一滑,人已在几丈远距离,伸出右手一拦,立即说道:“且慢!你等是何人,为何这般鲁莽?见人便杀。”那大汉一横刀,立在那里,高声叫道:“少罗嗦,要命的,留下你身后的马匹与行囊,否则不要怪老子害了你的小命。”严学志回道:“在下乃行路的路人,身上并无银两,你等放我过山,等来日奉上,如何?”那大汉狂笑道:“你当我等是瞎子不成,你身后带着这么多骡马与行囊,敢说没有钱财?我呸,休得胡说,拿命来!”

严学志一听,立下明白这帮山寇把自己当成了那支队伍的领头人,可面对如此山贼他也不便解释什么,当下一提剑,接了那大汉奔来的一袭。只见那大汉举刀碰了他的长剑,连连后退,立在那里待发,另一山贼又到,拿着鬼头斧,从严学志的背后举头劈下。严学志一转身,人已在一丈开外。

此时,高老伯、高老仲、高老叔与高老季纷纷跃下马来,列队的官兵围在骡马的外侧,手举长枪和盾牌,准备应击。就在这刻,山上一片呼喊声不断,大批的山贼奋涌而下,滚滚而来,纷纷朝着严学志奔去。

他们并不着急抢夺箱包,可见此批山寇颇有纪律,不易对付。但他们哪是严学志的敌手呢,拿着鬼头斧的山贼近前来斗,右手握斧,横扫过来,严学志挥剑削下,“咔嚓”一声,对方的斧头脱手而飞,没等他明白过来,那人下意识地遁地而走,抽身便跑,再迟些恐要葬送于别人的剑下。那大汉见一人落败,便挥刀斩去,严学志不慌不忙,极速近前,右手朝着刀身弹去,五指划开,这时那大汉刀飞手空,惊呆在那里。

那大汉生怕严学志挺剑来击,忙双手一甩,落荒而逃。众山寇此刻停止了呐喊,锣鼓声熄灭,本来与官兵对峙的山贼,纷纷弃械而走,仓惶逃远。

一队山贼一瞬间不见了踪影,高老伯见严学志打发了山贼首领,心下自是欢喜,忙走上前,一拱手说道:“多谢少侠中途拔刀相助,否则今日可有一战了。”严学志回礼道:“区区贼寇,何足挂齿。”此刻高老季也行了过来,若指挥官丁沿途追赶,高老伯忙阻拦道:“四弟,穷寇莫追,赶路要紧,我们要尽快离开这片山林。”

话语间高老叔叹道:“山贼来时凶猛,去时也快,多亏这位少侠出手相助,只瞧着这位少侠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说完他想了一想,忽然皱眉续道:“想必这位少侠在那日为我家兄弟出面作证的那位,说亲眼目睹我家兄弟与官府勾结,是了,定是此人。”严学志听闻,低下头颅,只字不语。他心里清楚,那日属他出语莽撞,让高老庄命送当场,后悔莫及。这时,只闻高老伯插言道:“我家五弟已死,提他何用?三弟不必多虑,此番多亏这位少侠,否则我等还要苦苦地与山贼斗上一阵子,结果如何,真还不好预测。”高老叔见大哥说话,也不敢多说,只立在一侧,闭嘴不言。

说着江南五老复回到队伍中,准备起身,速速离去这片山林,久留不宜。严学志缓缓抬起头来,牵来了马匹,为了尽早走出这片山林,翻身骑上,遥遥领先而去。说来,这支队伍也够幸运,路途遇到山贼打劫,一弹未发,毫发无损,现下正浩浩荡荡地开进。只是中途加快了步伐,紧紧地跟着严学志,两者相距不远,未得拉下。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山路渐去,到了宽敞平坦的地带,马匹行进明显加快,严学志催马飞奔,不到一个上午时间,杜庄在望。他回首望去,那支队伍依稀可见,只落得远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来到杜庄门前,翻身下来,迎宾的姐妹迎了上去,欢首说道:“严公子,别来无恙呀,欢迎光临杜庄,里面请。”严学志陪着笑脸说道:“众位姐姐,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众姐妹问道:“公子所为何事?如此地相邀我等,我们答应便是了。”严学志笑道:“此次前来只当保密,不可大声的招摇,在下只愿悄悄地来,轻轻地去,不惊扰任何人。”其中一位姐妹柔声笑道:“难道也不让我们的老板娘知道了去?”说完抿嘴一乐,立在一旁偷偷地笑个不断。

严学志自然知道她在指什么,风趣地一展眉头,回道:“在下自己的事,姑娘休管,小心我在你们老板娘面前告你们偷懒呢!”那姑娘含笑道:“只求你别这样,我们替你保密就是了,好与不好?”严学志右手一点那姑娘的鼻子,笑道:“一言为定。”那姑娘羞涩地垂下头来,立在一旁,抿着嘴,格格地笑着不停,突然张口道:“原来严公子喜欢胡来,这下可让我知道了,呵呵。”严学志哑然道:“在下可是正儿八经的人家,不似你说得那样。”

说完话,他便交了备马给身旁的仆人,跨步走进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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