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拳谱

第25章拳谱

陆小迁说道:“但说无妨。”安淮生续道:“这是一对玉马,我拿价值两百万两的金银买下其中的一只玉马,阁下意下如何?”陆小迁突然收起纸扇,轻快地答道:“此物是配对的,若是只买其中一个,宝贝岂不残缺一部分,此为不美。不如在下将另一只一并奉送,就当折本做了这桩买卖。如何?”安淮生幸喜若狂地答道:“妙极,一言为定。如此一来,阁下不是赔本了?”陆小迁毫不吝啬地答道:“以在下的本领,别说是一对玉马,就算是皇帝陛下那里的那座金身满玉堂的佛像迟早也是在下的囊中之物,何愁这点玩意呢,不怕,在下兑了便是。更何况,两者比较起来,我更喜欢现成的金银。”

严学志感到甚为迷惑,没料陆小迁如此大度,五百万两的宝物当了两百万两白银兑出去,也眼皮都不眨一下,真乃罕见,不愧为江湖人称的名盗。

陆小迁不紧不慢地说道:“宝物已在公子手中,我那两百万两金银在哪呢?可否一见。”安淮生赏玩得痴了一会,听他如此一言,恍然大悟,苏醒过来,接口说道:“阁下不慌,金银就在庄上。”话刚说完,他便起身,跨步走了出来,略一扭身,向陆小迁招呼道:“请阁下随我而来,去取金银。”陆小迁紧随其后,二人朝着后房奔去。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梅家三兄弟与江南五老紧随而上,一道前往。严学志一时冲动,想看个究竟,一声不吭地默默走在后面,信步而往。

少顷,几人一前一后地陆续赶到,屋内有安淮生、陆小迁、梅家三兄弟与江南五老等人,严学志停留门外,只因面目陌生,不便进屋,以免被认出来。他驻步门口,侧耳倾听,细细打探屋内动静。只闻安淮生说道:“两百万两金银全在此了,如果阁下不放心,可以当面点了数目,以免发生争讨。”话音一落,瞬间又起,说道:“梅老弟,给我们的客人打开一箱瞅瞅,好叫他放心下来。”复听一个声音回应道:“是的,公子。”严学志听到这里,如同蚂蚁钻心,百般折磨,忍不住立在门口,伸头去瞧,但见梅仁杰打开一箱,正在指点陆小迁过目,陆小迁微微地点点头,说道:“成交。眼前这么多金银,还请公子抽调两位人手,帮忙搬运一下,移送到在下屋子里去。”安淮生满口答应了下来,让高老季与梅仁灵两位动手帮忙,遂几人进进出出来回抬箱运包。

严学志立刻闪躲到一边,生怕他们认出自己,不想多耽搁时辰,便起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

次日上午时分,杜月娘来寻严学志,她行到严学志的房门口,敲响了屋门。里面一记声音传出:“谁?”杜月娘答道:“严公子,我是老板娘。”严学志听出是杜月娘,立即开了屋门,对她说道:“请进,说好了今日我去寻你,你却来了,真是难得。”杜月娘笑道:“我若不来,只怕严公子又要和我一起吃午饭了。”严学志回道:“你嫌我晚了一点吗?我倒是认为早了不好,恐你有事,抽不开空闲来,所以一时半会赖在房间里,没有出门。”杜月娘不耐烦地回道:“谁嫌你了?我只随口一说而已,何必认真起来呢。”严学志嗔怪道:“杜姑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我心里有数。”果然他一句料中,只闻杜月娘开口说道:“你却这等小气,又怪起我来了,倒让我好难开口。不瞒你说,这次来我确是有事要说。”

严学志说道:“杜姑娘专门来寻我说事情,想必是瞧得起我严某,只请杜姑娘直说。”杜月娘沉吟了一会,说道:“名盗陆小迁要拿两百万的金银和我兑换银票,此事说来也巧,安淮生前脚还没迈出去,我回绝了他,而陆小迁后脚就来了,而且都是数目巨大,以你之见,我该答应下来吗?”严学志哈哈一笑,说道:“这事我还真知晓一二,昨日我与陆小迁刚刚相识,便两人一道去赌坊碰到了安淮生,陆小迁用一对价值连城的玉马换得安淮生两百万的金银,因而他手上才有那两百万金银,此来他想用那金银兑换银票,对于杜姑娘而言,这事又不是亏本的买卖,杜姑娘为何犹豫不决呢?”杜月娘一听,顿时茅塞顿开,原来事情竟是这等模样,立在一边,低头沉思,只不言语。

稍等了一刻,杜月娘缓缓抬起头,说道:“既如此,不妨公子和我前去,和那陆小迁会一面。”严学志说道:“也好,那陆小迁虽然闻名江湖,但他毕竟属于偷盗一类,咱们防着点为好。”杜月娘呵呵一笑道:“本姑娘让你去,可不是让你去打架,公子何必如此出言。再说那陆小迁是怎么样的人,我何曾不知,他虽然是盗贼,然而他从不对无辜的百姓下手,寻常人家的东西,他也瞧不上眼,他专门挑选官府、皇宫内院等名流人家下手,而且从来没有失误过,可谓是盗贼中的领袖、君子,所以江湖人称‘千手观音’陆小迁。”严学志说道:“哦?如此说来,我倒是小看他了,如此的名流,我倒也想见识见识。”杜月娘一口气娓娓道来,鼓起嘴,接着说道:“今后,本姑娘有那么多的钱财,你不可为不管不问。”说完她的脸红起了腮帮子。

严学志窥见杜月娘如此模样,何曾不知她的心思,不免调笑道:“像你这样的富婆,到哪里能寻得着第二个来,恐怕放眼整个天下也是少见,可谓我严某艳福不浅啦。”说完哈哈地大笑起来。杜月娘“啐”了他一口,撇着嘴不吱声。严学志见状,拉着她的手,向着外面奔去。

前堂里坐满了客人,严学志与杜月娘远远便能瞧得见陆小迁,他坐在一张紧靠着窗户的桌子上,一边端着酒杯喝着酒,一边摇着那把纸扇,头也不回地静静侯着,他要等得人便是杜庄的老板娘。杜月娘隔着很远,便已展开笑容,远远地招呼道:“陆公子,久等了。”陆小迁忙回头,立即起身,略一拱手,答道:“哪里,老板娘,不过在下倒是专等着您呢。”杜月娘寒暄道:“陆公子为何这等客气,倒把本姑娘看得老了几分。”陆小迁说道:“抱歉得很,只不知在下要怎样称呼,才不让老板娘失望呢?”杜月娘答道:“陆公子前来是客,只要公子高兴,怎样称呼都不打紧。”陆、杜二人拉着话间,严、杜二人已走到了陆小迁跟前。严学志向陆小迁一拱手,说道:“在下见过陆公子了,只不过阁下恐怕难以识得在下。”陆小迁略一回礼,说道:“哦?敢问阁下是…?”严学志说道:“在下是八卦门的严学志,昨夜在赌坊里陆公子可否记得一中年儒士,阁下曾借他一锭金元宝的?”陆小迁当即回过神来,答道:“噢,阁下提得原来是那位先生,难道阁下也曾认得他吗?”严学志哈哈一笑道:“那人正是在下,只不过昨夜在下易容改扮了而已,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阁下海涵。”陆小迁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不曾得罪,阁下何必客套。”

严学志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元宝,朝着陆小迁掷了过去,说道:“受人滴水之恩,无以回报,只得原物奉还,在下这里谢过陆公子了。”陆小迁接过那颗金元宝,也没推拉,将它收入怀中,说道:“区区一锭金元宝而已,阁下何足这般认真,不如在下收了。”严学志一抱拳,说道:“那是自然。”此刻杜月娘向着陆小迁说道:“严公子是我的朋友,今日巧遇一处,便一道来了,多有不便,请陆公子谅解。”

陆小迁听杜月娘如此一说,当即向严学志让礼,说道:“严公子请入座,不妨与在下喝一杯,如何?”严学志答道:“陆公子既如此说,我严某恭敬不如从命。”杜月娘见陆小迁如此殷勤好客,全身松弛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小心警备了,展颜一笑,说道:“陆公子,我们杜庄虽然财力有限,但此番也不拒金银,现下便应允陆公子,愿意以两百万的银票兑换下公子手头的金银。”陆小迁一听,一拍掌,说道:“如此甚好,当感谢老板娘的美意,来,我敬老板娘一杯酒。”陆小迁端起一杯酒,恭恭敬敬地向杜月娘一揖,俯身仰着脖子,一饮而尽。杜月娘抓起桌子上的一杯茶,答道:“我本来不善饮酒,这次为表答意,以茶代酒,恭饮一杯。”

陆小迁说道:“唉哎,桌子上山珍海味倒是无几,可水酒尚有,老板娘何以饮茶?当饮酒为妥。”杜月娘哧哧而笑,抿着嘴,无赖,又拿来一只杯子,倒上一杯,举起酒杯饮了下去,便欠身坐在位子上。陆小迁见杜月娘饮下一杯酒,方自罢了,对着严学志续道:“昨夜那位中年儒士与严公子判若两人,究竟哪一个是严公子的真身呢?”严学志哈哈笑道:“昨夜我严某乔装改扮,为得是不让安淮生与梅家三兄弟等人瞧出自己来,当然眼前的严某才是在下。”陆小迁说道:“八卦门在江湖上虽算不上强帮,但素来我有耳闻,也算是正派人士。近日门内新掌门上任不久,门中几位受伤的师兄弟一日好似一日,可谓日渐强盛起来了,可喜可贺啊。”严学志说道:“承蒙兄弟夸口,在下感激不尽。全托老天爷的福,近些日我派也有好转,不似从前。”

陆小迁哈哈一笑,忽又脸色一沉,说道:“严兄可知最近泰山派武林秘籍被盗一事?”严学志接口说道:“自然知道,实不相瞒,令盟主曾委派我等全权查办此事,由于机缘巧合,于前不久替泰山派寻回那丢失的秘籍。”陆小迁“哦”了一声,说道:“在下是说,泰山派丢失武学秘籍令盟主曾派人查探?这事只怕不是巧合。”严学志不解地问道:“陆兄是何意呢?”陆小迁说道:“天下不只一个泰山派,少林、武当、华山、青城等派难道没有风声?”严学志越听越迷糊,追问道:“这些帮派难道跟泰山派丢失秘籍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我等已经查实,泰山派武学秘籍是名城大侠史一郎所为。”陆小迁脸色一沉,接口问道:“名城的史一郎未必瞧得上泰山派的五行剑谱。”严学志说道:“史一郎盗取泰山派五行剑谱,是他亲口承认的,别人并没有强加于他。”陆小迁说道:“我倒与那史一郎有一面之缘,我觉得他不是这号人。”

严学志问道:“阁下也认识史一郎?”陆小迁说道:“认识谈不上,只是他求我一件事。”严学志问道:“何事?”陆小迁并没有作声,只阴沉着脸,举杯喝着闷酒。杜月娘此刻说道:“你们男儿家真麻烦,也真奇怪,连瞧不上的东西,也要伸手盗取,这哪里符合原则?”陆小迁突然说话了,他道:“原则?老板娘说得好,那史一郎是个没有原则的人,无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都要伸手,像这种人多半没有好下场。”严学志接口道:“这点在下同意,但他的结果却在陆兄的意料之中,他死了。”陆小迁浑身一抖,伸口问道:“他是怎么死了?”严学志说道:“那日我等两人盘问过他之后便离开了名城,后来他追上我等,突然承认了泰山派武学秘籍是他盗取,于是他便与我们动起手来,在这之间,突来一位蒙面人出手杀了他。”陆小迁说道:“多半是杀人灭口。不过像史一郎这样的伸手,能杀他的人也屈指可数。”

严学志说道:“以陆兄的意思,盗取泰山派武学秘籍的真凶另有其人。”陆小迁说道:“多半如此。连史一郎这样的大侠都是马前卒,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可见有多么可怕。所以…”严学志抢着道:“所以陆兄回绝了史一郎,对吗?”陆小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错,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严学志好奇地问道:“那么之二呢?”陆小迁徐缓了一口气,说道:“我陆某只对官府、皇宫内院动手,对帮派毫无兴趣。我怎能答应他?”杜月娘插言道:“是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手观音’何以对一武林宗派下手,这不符合陆兄的做事原则。”陆小迁哈哈狂笑道:“还是女人了解男人,男人这东西还是要留给女人来了解吧。”

陆小迁喝了口酒,平抑了下神色,缓缓地道:“史一郎手里有份名单,上面列着他此次行盗的所有帮派,我亲眼目睹过,记得那份名单上就有你们八卦门,似乎是叫…八卦连环掌的武学总纲。”严学志整个人听了,心头一震,怪道当时史一郎会把责任推到名盗陆小迁的身上,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交涉。严学志接着说道:“可他死了,一个死了的人总不会危害武林,看来接下来武林同道可以安宁下来了。”陆小迁说道:“只怕未必,史一郎在我回绝他之后,自己对泰山派动了手,这也能说得通,但武林上像史一郎一样的高手还是有的。既然幕后真凶可以逍遥法外,他完全可以另起炉灶。”严学志问道:“比如说谁?”陆小迁答道:“江洋大盗万峰便是其中之一,此人不仅盗术天下无双,那轻功更是妙笔生花。”严学志说道:“跟阁下比呢?”陆小迁又喝了一口酒,端酒的手臂略略有点发颤,说道:“只怕不差。”

严学志沉吟了一会,问道:“既然陆兄曾亲眼目睹过那份名单,以陆兄之见,真凶究竟是哪路人物?”陆小迁答道:“黑道没有那份力量对白道如此肆无忌惮,当然他属正道人物。”严学志接道:“谁呢?”陆小迁说道:“武林盟主令飞燕。”

严学志见陆小迁不畏强权,也算一位好汉,瞧他的言行举止甚得他的心意,当下心生一念,想结交这位朋友,于是举起一杯酒,说道:“陆兄,我严某很少在江湖上交朋结友,今日不妨与阁下结为知己,不知陆兄是否肯赏脸?”陆小迁当即举起酒杯,说道:“这是我陆某的荣幸,严兄,为了咱两,干了这杯。”严学志应道:“干!”一旁的杜月娘插言道:“我既然答应了陆公子兑换银票,现下不妨请陆公子带路,不知陆公子意下如何?”陆小迁答道:“如此甚好,请老板娘随我而来。”他说完复又对严学志说道:“只请陆兄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严学志点头应允,一人坐在桌子上吃喝不提。约莫过了一茶盏的功夫,陆小迁与杜月娘姗姗而致,严学志向陆小迁一拱手,说道:“恭喜陆兄,一夜之间成为朋友中的富翁,实在了不起。”陆小迁还礼道:“唉哎,区区钱财乃为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喜之有?”严学志话锋一转,说道:“庄上我认识一位我的老友,他叫白海棠,不知陆兄可有耳闻?”陆小迁答道:“严兄说得是白海棠喔,我乃是他的常客,何曾不识?”严学志说道:“别看他现在如此穷酸相,要是搁在过去,他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哩。”陆小迁说道:“那可不好,专门用来对付我的。”严学志说道:“那江洋大盗万峰的轻功与他相比,如何?”陆小迁答道:“若论轻功,恐怕白海棠要略胜一筹。”严学志又道:“他若比你如何?”陆小迁呵呵一笑,用手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个嘛,半斤对八两吧。我和他真还没比过呢!不如改日在严兄面前比比看,好让严兄见证一下。”

严学志说道:“一言为定。”他话到此间,略顿了一顿,续道:“我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陆兄。陆兄为何认为盗取泰山派武学秘籍的背后主谋是当今的武林盟主令飞燕呢?”陆小迁哈哈笑道:“只怕严兄是武林同道人士,凡事有些顾虑,遇事不好怀疑到盟主的头上。不像我陆某,从不管这些,他令盟主有再大的能耐,手中的权力再大,也难以抑制我陆某。我陆某是自由之身,怕他作甚?何况江湖上人怨肆起,都道他令飞燕表里不一,面上一套,背后又是另一套。”陆小迁的一番话说到了严学志的心坎上,触动了他的心头,只见此刻严学志翻了翻眼睛,不好再说什么,拿起桌上的酒壶斟起酒来,闷闷地饮了数杯。陆小迁也吃了几杯,续道:“武林联盟不久,各派在令飞燕的带领下提出并派,肆处搜集武学拳谱,设法谋取金银珠宝,以习武为筹码,贿赂金钱,收买人心,意图慢慢吞并江湖。这些谋算时日已久,对于各派而言,恐怕是个灾难,但对于令飞燕而言,则是雄霸天下,人所共知,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严学志说道:“令飞燕虽然有可恨之处,的确不假,但这样的江湖传闻,未免太过不真实,不足信。以我严某看,如今的江湖虽然时有变幻无常,但总体平稳,并无大的风浪,谈不上令人担忧。他令飞燕闹得再凶,充其量重新立派,难不成他能一举废除诸派,容其一家?更何况少林、武当、华山等派均有忠良之辈抵抗,要想吞并各派,谈何容易。”陆小迁说道:“难说,江湖人心险恶,这些事还是留给那些谦谦君子们,我等何患如此。”严学志呵呵一笑,笑而不答。

陆小迁自斟自饮了一杯,续道:“令飞燕属松花岛的传人,一直以松花岛自居,他又何苦重新立派?”严学志说道:“武林并派难以消除阻拦的原因之一,便是一派兼并诸派,其实离吞并不远,自然行不通,尽管他有再大的能耐,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令飞燕若要以立派的名义兼容各派,就能找到立足之地,保不全他会走这步棋。”

二人正在说话间,突然白海棠快步地走了过来,虽然气定神闲,但神色焦虑,惶恐不安。还没等二位开口,他向严学志一拱手说道:“严兄,大事不妙,刚刚接到一个消息,八卦门出了盗寇,盗走了一部武学拳谱。”严学志心里一凛,情急之下,爬起身来,两手紧紧地拉住白海棠的胳臂,问道:“可知哪本拳谱?”白海棠回道:“八卦连环掌武学拳谱。”严学志心里“突”地一下,接道:“谁做的呢?”白海棠答道:“陆小迁。”

六只眼睛齐目瞅向陆小迁,充满着惊异的神情,忽又两两相望,全然不解。陆小迁坐在椅子上浑身抖了一下,面部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双目圆瞪,嘴里呷了口酒,又吐了出来,支支吾吾地说道:“阁下…阁下可曾知晓那是何时的事?”白海棠回道:“自然是近些日。”陆小迁顿了一顿,说道:“那些日子在下不在八卦门,何以是在下所为?”白海棠答道:“这些自然要问阁下才知。”陆小迁回道:“自然不是在下所为。”白海棠说道:“这点在下自然知晓,但非得要阁下说出来。”

严学志哑然失笑,说道:“白兄何以一口认定是陆小迁?”白海棠答道:“据闻那盗寇盗走拳谱后,留下一个字条,上面署名是陆小迁啦。”严学志问道:“莫非是‘千手观音’陆小迁?”白海棠答道:“自然如此。”严学志说道:“既不是陆兄所为,为何他人要假冒陆兄呢?”陆小迁接口道:“莫非是有仇。”严学志说道:“这么大的事,别人何以开得这等玩笑,只怕事情不简单。”白海棠说道:“若非陆兄在此,干脆我等就当是陆兄所为了。”陆小迁说道:“这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坐着未动,招呼白海棠入座,向堂内的伙计要了一副碗筷,搁在白海棠面前,白海棠一拱手,称谢不已,于是坐下一起喝酒。严学志面色阴沉,显是心事重重,心里着急,牵挂着门内师兄弟,开口向白海棠询问道:“八卦门只出现了盗贼,一部拳谱丢失,还有其他的消息吗?”他显是指有没有出现别的祸端。白海棠饮了口酒,答道:“尚且不知,拳谱丢失的第二日,整个江湖炸开了锅,都道与泰山派武学秘籍丢失是同一伙盗寇所为。”严学志似乎没有听到,沉吟了一会,续道:“泰山派拳谱丢失是名城大侠史一郎所为,他现已死了,这事便告一段落,依照常理推论,此事竟有幕后真凶,至今未露。刚才陆兄以为如今的武林盟主令飞燕便是罪魁祸首,如果陆兄所言不错,难道本派拳谱之案也是他派人所为,只是另有其人当了他的马前卒。”

白海棠叹道:“严兄何必苦于所想,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严学志放下酒杯,向陆小迁说道:“在下以为此事必有蹊跷,事关本派的荣辱,在下当赶回本门一趟,探个究竟。”陆小迁回礼道:“我陆某斗胆,贵派拳谱被盗绝非我陆某所为,有望严兄明鉴。”严学志哈哈一笑,接道:“这个自然,陆兄何必耿耿于怀呢?”陆小迁说道:“别人既已署上我陆某名姓,从此在下不可不问,只请严兄算上我一份吧。”严学志说道:“也好,多谢陆兄的美意,恕我不能奉陪,告辞。”陆小迁抓起桌上的一杯酒,仰头饮尽,说道:“事已至此,严兄何必急于一时,稍作片刻,我当与严兄通往。”严学志无奈,只得坐着未动。白海棠无赖地摇了摇头,叹道:“只怕从此武林道上便不得安宁了。”

严学志对杜月娘俯首耳语了几句,只见杜月娘连连点头,起身招呼了几声便离开了。严学志、陆小迁与白海棠三人略坐了一会,又喝了些茶水,那陆小迁唤来了跑堂的伙计,结了饭钱,便与严学志一道出了堂门,辞别了白海棠,两人备马,只身奔往八卦门。

次日晌午时分,二人来到了鹿门镇,严学志甚为熟悉,只因他曾路过一次,大摇大摆地寻了间客栈,驻下吃饭。严学志与陆小迁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店小二迎了上来,说道:“二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呢?”严学志答道:“一大盘牛肉、一盘烧鸡,一碟青菜、一碟花生米,再给我一壶酒。”小二一听,连忙称是,答应着去了。陆小迁喝了一口茶,对严学志说道:“严兄稍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严学志只倒他去方便去了,也没在意,一时口渴,坐下来饮茶。

过了一会,那小二端来了酒菜,摆上桌子,连忙说道:“客官,您的酒菜已齐备,请慢用。还有什么需要的,敬请吩咐。”严学志说道:“伙计不必客套,请随便。”于是小二便离去了。此时陆小迁仍旧未回,严学志稍等了片刻,见仍无动静,一时着急,伸头透过窗户朝着街上东张西望。瞥见街道的一角那里人头攒动,围满了人,站在中间的那位身影颇为熟悉,心下好奇,便起身跨步出了店门,走近一窥,看见一帮衣着褴褛的人围在陆小迁的身边,拉拉扯扯的。

严学志走上前去,挤在人缝里,注眼仔细瞧去,见陆小迁向他们分发银票,低声柔和地说道:“大家不要挤,每个人都有,请大家一个一个的来。”严学志呆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小迁,此时他好像一位十几岁的大朋友一样,与一群衣衫不整的小伙伴分东西吃。眼中不由得佩服起陆小迁来,他扒开人群,挤了进去,一把拉住陆小迁的手,支支吾吾地说道:“陆兄,你…你这是…劫富济贫啦。”陆小迁抬头见是严学志,呵呵一笑道:“我这哪是劫富济贫啦,我只不过看他们可怜,没钱买饭吃,便一人给了一点,更何况我已经留足了自己的了,不算不算,我可没有那么高尚。”说完,脸上露出慈祥而又和善的微笑。

一瞬间,陆小迁手中厚厚的一叠银票渐渐地散尽了,并对那群人撂下了一句话:“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如果方便,我便再来与大伙一起分享,大伙说好与不好?”那群人中有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大侠真是个好人啦,多谢大侠伸手相助,来日我们定当回报大侠。”陆小迁润了润喉咙,压下众人,开口说道:“好人谈不上,但也不是什么恶人,请各位回去吧。”众人渐散,陆小迁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愉快的任务一样,终于松了一口气,满面含笑地对严学志说道:“严兄久等了,想必严兄着急了,所以前来寻我。我们一起回去吧,恐怕饭菜要凉了。”严学志除了敬佩之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吞了口口水,答道:“原来陆兄换来那么多钱财,全花在此处,让人好生敬佩。”陆小迁笑而不答,两人肩并肩地朝着客栈步去。

二人走进客栈,坐下来吃喝,今日客栈里人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偶有客人喧哗,吵闹。严学志与陆小迁时而注耳倾听,时而不顾一切埋头吃饭。不一会儿二人饭毕,付了银两,牵来备马,纵身骑上马背,得得而去。

足足行了一个下午路途,临近傍晚时分二人来到八卦门的大门前,严学志叩响了门环,从里面出来一人,开了门,正是家丁易帆,没等严学志立稳,易帆便张口慌忙说道:“大事不好了,本门出了盗贼了,偷走了拳谱,方掌门正在烦恼呢!”严学志伸口答道:“易老弟不必多说,此事我有耳闻,为此特赶回门里,探个究竟。”严学志身后又跟来一人,易帆略一低眉,问道:“恕小弟眼拙,只不知这位高侠是何人,生得如此标致,气宇轩昂。”严学志一摆手,说道:“他乃是我的一位朋友,只请易老弟不必多说,把马管好,我这厢先谢过了。”易帆一躬身说道:“是,严三侠。”说着易帆接过二人手中的马匹,只身离开。

严学志来到柳青青的房中,很远便有一股扑鼻的香气而来,知她人在,他推门走了进去,唤道:“师妹,我来了。”一语未了,柳青青跑了出来,缠着严学志说道:“师哥怎么才回来呀,大事不妙了,本门出了盗贼,一部拳谱不见了…”她话还没说完,便瞥见严学志身后的一人,突然戛然而止,眼睛圆溜溜地瞧着那人。严学志接口道:“盗贼偷走拳谱时,留下了一张字条,署名是陆小迁所为,对不对?”柳青青一听,瞪大了双眼,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着实可爱,不解地说道:“原来师哥知道此事啊?”严学志回道:“知道一点,但并不详尽。”柳青青在严学志说话间时不时地用眼上下打量着他身后的那人,不由痴痴地呆在那里,严学志见状,忙向柳青青引见道:“师妹,这位就是陆小迁,也是我的朋友。”

陆小迁站在那里被柳青青瞧得羞涩地垂下头来,不敢拿眼正看她,脸上红哧哧的,心里喜不自胜,他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暖滋滋的味道,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他有点喜欢她了。

猛然之间,柳青青反应了过来,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陆…陆小迁,他…他就是陆小迁?那…那岂不是那张字条上署名的陆小迁了。”说到这里,她又垂下头来,用牙齿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严学志展颜一笑,说道:“他就是字条上署名的陆小迁,但拳谱被盗并非是他所为,所以陆兄此次前来,一来是要向八卦门澄清此事,二来也想探个究竟。”柳青青听师哥如此一说,全身松弛了下来,吁了口气,说道:“我看这事也有蹊跷,哪有盗贼自己把名字告诉别人的,那样的做法,岂不是太过猖狂了,全然不像是这位大侠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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