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宫尚角最近总觉得很是奇怪,好像身边少了什么,略一寻思,才发现,是宫远徵许久没来角宫了。

他派人去徵宫问了下,这才知道,宫远徵近几个月都泡在药房,一直在研究那个安晚晴所中的毒。

宫尚角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

他记得上一次见到远徵这种劲头,还是为了培育出云重莲。就连当初研制百草萃,都没见远徵这般废寝忘食。

思及此,宫尚角倒也起了点兴趣,起身朝外走去,显然是打算去徵宫看看。

宫尚角出入徵宫向来不用通传,是以当他看见一个婢女手提食盒进入宫远徵的药房时,心中是十分诧异的。

毕竟他来的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以他对宫远徵的了解,即便远徵在忙,也会按时吃饭的。

宫尚角抬手制止了众人行礼,轻声走到了药房门口,也就恰好听到里面的谈话。

“你过来是何事?安晚晴毒发了?”

宫尚角听的都微微摇头,哪有上来就盼人毒发的。

一女子声音传来,想来就是刚刚那个婢女。

“徵公子,安姑娘身体恢复的挺好的。她是听闻徵公子为了研究她身上的毒,最近一直在药房废寝忘食,这才让奴婢给公子送了道甜汤过来,以示感谢。”

都芙说着,将食盒中的甜汤取出,小心放在了宫远徵手边。

“安姑娘说,徵公子为了她的伤,这般尽心尽力。她心中感激不已,但因为身无长物,便只能做些吃食,聊表心意。”

宫远徵看着手边的甜汤,点点酒香弥漫开来,带着桂花的香气,将他这药房中的苦味都冲淡了不少。

他端起甜汤,看向面前的都芙,轻声细语的问道:“她一个天天闷在房中养伤的人,怎么知道我最近的动向?”

都芙身子轻微颤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宫远徵会问这些,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却又听对方说道,

“还有,你说她以示感谢,结果就做了这么一碗甜汤过来?这是真的想谢我,还是想打听我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好她?”

宫远徵说话的声音很是平静,甚至还带着些笑意。但是他这个状态,徵宫中的人基本都明白,宫远徵已经动怒了。

都芙连忙跪了下来,说道:“徵公子赎罪!是奴婢多嘴了……”

都芙现在满心后悔,就不该多说那几句。毕竟安晚晴将东西交给她时,其实一句话都没说的。

她也不知道这徵公子仅凭一碗甜汤,自己的两句话,竟然就能这般生气。还是说,他看出了些旁的?在试探自己?

都芙心中打颤,有些拿不准现在情况。毕竟她得到的命令是,帮助安晚晴拉进与宫远徵的距离,但若暴露了身份,势必不能牵连到安晚晴。

就在屋内气氛僵持时,宫尚角缓步进入,不着痕迹的看了跪在地上的都芙一眼后,这才打趣道:“安姑娘一片好意,远徵弟弟倒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

“哥!”宫远徵放下手中的甜汤,起身迎向宫尚角。

“你何时来的?怎么没人告诉我!”后边半句,宫远徵是冲着门外说的。

“是我没让他们通传的。”宫尚角唇角微扬,眼神却是看向跪在地上的都芙,露出了一点冷意。

都芙自然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杀意,就在以为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死时,宫尚角开口道:“我同远徵有些话要说,你们都下去吧。”

直至退出药房许久后,都芙才猛然倒吸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欣喜。

就在她计划着,日后行动要更加稳妥些时,药房中的宫尚角已经将她的怪异之处告诉了宫远徵。

“刚刚那婢女,之前似乎并未在徵宫内见过。”宫尚角坐到宫远徵对面,状似无意道。

“是那场大战之后新拨过来的。”宫远徵答道,随即反应过来,看向宫尚角,眸光一下变得锋利了许多,“哥……莫不是?”

“我会让人查一下,你先不要插手。”宫尚角对于徵宫有可能出现无锋之人并不奇怪,毕竟无锋不是第一次派人潜入徵宫了。

他看向宫远徵手边的那碗甜汤,笑道:“好歹是安姑娘一片心意,你不尝尝?”

“还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这心意,恐怕没安好心。”宫远徵撇了眼手边的甜汤,有些嫌弃道。

宫尚角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弟弟。

没有两年就要成年了,到时候就要准备给他选新娘。他这般,到时候不得把那些新娘气死?

想归想,宫尚角还是开口点拨道:“刚刚在门口我听了些,感觉那位安姑娘并不是好打听之人,想来后边那些话也不是出自她口……”

话说到一半,宫尚角想到这甜汤经过了那婢女之手,便又改了口:“不过这甜汤终究是经过了来路不明人之手。”

“毒到是没有的。”宫远徵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甜汤,自信道,“毕竟没人敢在徵宫用毒。”

宫尚角在徵宫坐了片刻便离开了,走之前又一次叮嘱宫远徵:“有时间,去探探那位安姑娘的来历。”

“我明白,哥。”宫远徵知道宫尚角还有半句话没说,但有些话即便不说,他也知晓的。

都芙回到安晚晴的屋子时,见屋内空空如也,还以为被宫尚角的人抓走了。

上下问了一通后,才知道安晚晴跟着云为衫和宫紫商去了山下镇子,当即便放下了心。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三人,气氛微微尴尬,但很快就被宫紫商打破了。

“安姑娘的样貌着实艳丽!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哈哈哈哈!”

云为衫轻轻笑了笑,关心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外伤基本已经都好了。”安晚晴扬起笑。

那经过这段时间调养的小脸添了些肉,不在似初见时那般干巴巴的了。脸上也有了血色。这么一笑,好像是满园春色照进了马车。

宫紫商见安晚晴容貌昳丽,但这般一笑,眼角眉梢却还带着几分稚气,不由得笑问:“妹妹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安晚晴在跟云为衫回来时,也听云为衫讲过有关这位商宫大小姐的事,倒也对她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竟然还、这般小!”宫紫商震惊做痛心状,扶上一旁云为衫的肩头,“妹妹是哪里捡到这么小的姑娘的?”

云为衫任由宫紫商趴在自己肩头,轻声道:“是回去救我妹妹时,才发现安姑娘为了保护我妹妹才身受重伤,所以我才将人带了回来。不过好在执刃和长老们心善,准许安姑娘留下。”

“妹妹竟然还有如此壮举!”宫紫商瞬间从云为衫肩头起身,凑到了安晚晴身旁。

“只是碰巧遇上。”安晚晴笑的甜美,眼神看向车外,不解道,“两位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提起这个,宫紫商来了精神,“今日镇子上有集会。你平时闷在徵宫,宫远徵那小死鱼眼无趣的很,定是不会照顾人的。今日,我们就在镇子上好好玩玩!”

安晚晴有心想为宫远徵说两句,但她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宫紫商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今天的集会,便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了。

坐在对面的云为衫唇边一直含着笑,眼神看着安晚晴,显然是有话想跟她说,但因为宫紫商在,不方便开口。

马车缓缓停下,三人下车慢慢融入人群。看着往来不绝的人,听着街边的叫卖,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很快,安晚晴就跟着宫紫商在集市上玩开了。

安晚晴手里提了两个花灯,小跑到云为衫身边,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她,“云姐姐,给。”

云为衫接过花灯,看着已经找不到人影的宫紫商,轻笑道:“我们走一走吧。”

“好。”安晚晴笑着应道,但身上那颇为活泼的感觉慢慢消散掉,让人感觉判若两人。

两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云为衫率先问道:“你跟无锋什么关系。”

“命苦,被他们抓了试药。结果不光试药,还要挨揍。唉……”安晚晴哀叹道,“云姐姐当时不也看到我的惨状了吗?”

“你若只是无锋抓去试药的人,他们不会大费周章让我带你回宫门。你进宫门,目的到底是什么!”云为衫语气中染上了一点冷意。

安晚晴不以为意的笑道:“你不用知道这么多。只要知道,无锋真正的主力还没有出动,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停止。让执刃时刻做好准备,守好宫门,不要被无锋钻了空子就好。”

听到安晚晴的警告,或者说安晚晴透露出来的消息后,云为衫微微怔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安晚晴便快步隐入了人群,隐隐还听道她在喊。

“紫商姐姐!等等我!”

云为衫在原地驻足片刻,似是终于打消了对安晚晴的怀疑,提步朝着前方两人走去。

三人直到月上中天才回到宫门。

安晚晴小心翼翼的溜进徵宫,恨不得脚下的每一步都能不碰到地面,贴着墙边屋角,慢慢往自己房间摸去。

眼看拐过前边的弯就能到房间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略显阴森的声音,“安姑娘,这么晚了,去了哪里?”

躲在廊柱后面探头探脑的安晚晴身体僵了一瞬,随后很快站直,扬起大大的笑脸道:“徵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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