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早起

她步伐蹒跚着走来,将牧不晚从地上扶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道:「正直啊,这些年苦了你了,娘知道娘对不住你。你说你怎么就不回家一趟呢?你是不是在怪娘...」

「母亲...」牧不晚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尤婆子继续道:「你看娘的身体也差不多了,你就回来吧。娘这辈子也没啥遗憾了,只希望你能够回来。」

牧不晚心念一动,他知道尤婆子这是故意在激自己,也知道此时时机已到:「娘,我也很想回来,可是我至今没有找到爹留下的那杆笔。你说塞在我包里了,可是我根本没有找见,是不是你记错了?若是找不到笔的话,那我简直就是愧对爹哩。」

尤婆子听到这里,眼睛猛地一亮,脸上却随之而来带着几分黯淡:「对哦,你爹留下的那杆笔可千万不能丢了去。哎呀,那东西对咱家有多重要,你爹临终前可千叮咛万嘱咐了,让我千万要好生保管,绝对不能遗失。你快去包里好好找找,现在就去找,肯定能找到。我当初给你缝在包的夹层里了,怎么可能丢了哩。」

「是,是,我现在就去包里寻,娘你先去屋里躺会儿,等我寻来了就拿给你。」牧不晚一边说,一边暗自观察尤婆子脸上的表情。

尤婆子连连摆手,嘴巴里嘟囔着什么,然后便在村长婆娘的搀扶下朝屋子里面走去了。牧不晚连忙追了上去,一直到尤婆子躺在床上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但此时他心跳依旧在加速,刚刚他真的害怕这尤婆子突然醒悟过来。

村长和牧不晚都在屋外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村长喝了一碗酒,便将手中的空碗搁置在一旁。

他盯着牧不晚,长叹一声问道:「我们发现正直的时候,他并没有将包背走哩。但是按照尤婆子的口吻,家里的包应该是不见了,很显然,有人偷走了这个包。」

「我有些好奇,尤家这杆笔的事情,到底有多少知情人?如果能够缩小目标范围的话,那么偷包的人很快就能被锁定了。」牧不晚说道。

「这件事牵扯的人不多,无非就是尤家和我们家的债务,当时动静闹得虽然大,但是天气不好,也没有邻居前来看热闹。不过咱们家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也都不是贪财负义之人,正直看病的那些钱我们本就没准备计较,自然也不会打这杆笔的打算。」村长说道。

「难道说偷盗之人出在尤家内部?」牧不晚轻声嘀咕了一句。

「尤家满打满算一共就四口人,尤家早前一直是一脉单传,等到尤老头成年的时候,他老爹就已经去了。这杆笔是尤老头得来的,虽然不知道是凭借什么渠道手段弄到手的,但是当时,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有完全意识到这杆笔的价值。直到他死去,这杆笔也理所应当到了正直的手里...」村长推测道。

「你的意思是,这杆笔有可能被尤正义拿走了?」牧不晚听出村长话里有话,索性将话给挑明了。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呢?」村长反问道,「家中得了一件名贵的宝物,虽然不知道它的具体价值,但是父亲死后,母亲偏心,将宝物塞给了其中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自然会有不平的心态。我不是说正义有什么不好的,因为他这孩子打小顽皮,又爱钻牛角尖,跟他哥完全不同。那时候年纪尚幼,做出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

牧不晚思考着他这句话涵盖的信息,试图从中判断出真实性,但是最后却还是摇摇头:「现在仅凭这些空想,我没法下什么定论,为今之计,还是得见一见尤正义。若真的是他拿走了那杆笔,那么这么多年了,他也应该醒悟过来了。这东西显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是害人性命的怪物。」

「那倒是...」村长沉吟片刻道,「你说的在理。没想到你看起来年纪轻轻,思想却很

是缜密,真是一如当初的正直啊。诶,算了,多说无益,今日已晚,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做打算。」说罢,村长又为自己斟了一碗酒,闷不做声地喝了起来。

牧不晚站了起来,向村长告辞,回到了自己房间。他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着村长所说的话。若不是穿越而来的,那么他有可能会因为村长的话而动摇,但是见过村长变异到如斯恐怖的境地,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偷笔的嫌疑落在尤正义的身上。

村长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时候年纪尚幼,做出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这句话能够代表的不仅仅是尤正义,也有他一份。

只是如果是他偷走了笔的话,为什么遭到反噬的还是尤家的人呢?难道厄运不应该转移了吗?还是说村长和笔中的怪物达成了共识,在蚕食了尤家人的性命之后再另做打算?

若是尤家灭门,那么这件事就真的算是死无对证了,幸好尤正义仍然留存于世,不过村长真的会让他见到尤正义吗?

思绪逐渐混乱成了一团乱麻,牧不晚索性倒在床上开始辗转反侧,他毫无困意,一双眼眸发亮,他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尤正义,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

他一夜未睡,第二日一早,他便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叫醒了睡在隔壁屋子里的尤婆子。

老人家前一天晚上喝多了酒,睡到这时候还有些迷糊,听到牧不晚的叫喊声,连忙爬了起来。待看到外面还没有完全升起的日头,颇为不满地嘀咕道:「小伙子,你起这么早干嘛呀?」

「婆婆,您昨天酒喝多了,不能这样睡,得起来泡个热水澡将酒气散掉。年龄大了,不能这么放纵。」牧不晚说道。

「哎呦,婆婆知道啦!」尤婆子笑呵呵地应道,她一边说着,一边穿上衣服,「你是个孝顺的,等我洗把脸咱们就回家,回头我给你包馄饨吃哩。」

牧不晚没有言语,微微一笑。他总有一种预感,今天尤正义就要回来。若是男人有精神上的疾病的话,恐怕不会按照流程先去村长家报备,他第一时间就会跑到家里来,趁着清醒探望自己的老母亲。

在这个前提之下,牧不晚的所在位置就很关键,他必须得成为第一个遇见尤正义的人,不能在村长的手上失了先机。

虽然年纪大,但尤婆子的手脚还算麻利,她晕乎乎地清理了自己一番就带着牧不晚返回了尤家。在牧不晚的搀扶之下,她的步伐还算稳健。

牧不晚看着佝偻着腰,慢吞吞走路的尤婆子,忍不住有些担忧地说道:「婆婆,泡完了澡要不叫村医来给您看看?」

「瞧你这孩子,老婆子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我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尤婆子笑眯眯地说道,「你这孩子也太细致了。」

牧不晚闻言,不由尴尬起来,急忙低头道:「婆婆,昨天本来也算我一份起哄害得你喝了这么多酒,自然是要看顾好你的身体的。」

「哈哈,说的好。」尤婆子听了牧不晚的话,不由乐得合不拢嘴,「这孩子,我喜欢。」

两人到达尤家的时候阳光正盛,牧不晚先将尤婆子送进了屋,而后自己在厨房里烧水,准备让她好好泡个澡休息休息。

不过,刚刚煮好的水刚刚冒出热气,牧不晚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寒气袭来,浑身顿时冰冷无比。他迅速地转身,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正冷冷地凝视着他。

他有些惊讶,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并没有察觉,不过眼看着男人没有什么接下来的动作,牧不晚毫不避讳地回望过去,好好地打量了对方一番。

这男人约莫四五十岁,身材略瘦,一张国字脸与尤婆子有几分相似,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极富威势。他的眼神凌

厉如剑,令人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他穿着朴素,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显得十分的邋遢,但是却掩饰不住他身上特属于读书人的气质,所有的一切杂糅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股极为怪异的和谐感。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牧不晚看了良久,直到目光落在牧不晚身后烧开的水上,他才缓缓开口:「你是什么人?」

牧不晚闻言,心头微微一凛,这人的目光很强烈,好像要将人看透一般,他心中警铃大震。他深吸了一口气,镇静下来,淡淡地答道:「我是误入村中的外地人,叫作牧不晚。」

他说的是实情,但却并非是全部,他的目的就是要来这个村中寻找真相,可这样刻意的目的,与男人多说无益。

「哦。」男人点点头,继续道,「既然你说自己误入此处,那么我就相信你。但我必须警告你,我娘年纪大了好骗,可我不好骗,别耍把戏!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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