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长进
自那以后，虎愤渐渐习惯了每日寅时早起练剑，精研剑招，跟随万剑一重新将一招一式及至每个动作认真演练，待吃过早饭后，再将曾经修习过的术法推演校正。
偶然时候，万剑一也会与他对拆招式。只是起初虎愤的每个招式都会被万剑一轻易破去。
彼时的虎愤自不会知当年他这师兄八岁时身为凡人便用一枚石子破了少阳剑气，只好愈恨自己修为不精，一面拼命修炼，一面又心心念念盼着与师兄再次拆招，再次被打出无数破绽，狼狈不已。
转眼两个月后，连虎愤自己都恍然察觉外至修为内至心境，更兼实战应变皆进境的不可思议，大约这三个月后的功课一旦告一段落，回去闭关两日便可玉清境五层了。
这日寅时，虎愤出门练剑时却见万剑一搬了两只凳子在廊下，掏出一叠厚厚的符纸和符笔放下，遂好奇凑上前道：“万师兄，你要制符录么？”
万剑一笑道：“无妨，你只管练剑，我只是抽空画几张符录修炼时布防护用。这次多画一些，也免得一不小心拆房子又把我师兄埋了，哈哈。”
“……！”虎愤望着明显没修几年的崭新院落顿有所悟，再看一眼同样崭新的隔壁，心情复杂的扭头往院中步去，练起万剑一昨日新教他的一套剑法。
——万师兄这两个月会不会只顾教他，都没自己修炼啊？
——平时道玄师兄住万师兄隔壁还闭关得如此淡定，想来也绝不是一般人吧……
想着，便听万剑一肃然道：“专心！摒除杂念，心随剑走，重来！”
胡思乱想瞬间被惊得飞逃出脑海，虎愤忙专心在招式上了。
认真练完，收招时抬头正见靠坐在廊下的万剑一远远瞧着他点了点头，他面前虚悬着三张符纸，手上符笔却未停，极快的勾画着传说中极耗灵力需一笔从头画至末尾的符录。三张符录一气呵成，勾勒完成的符纸上的灵力光晕一闪即逝，万剑一并指一夹将符录收好，这才起身跳出回廊。
下一瞬，正目瞪口呆的虎愤觉得手中一空，剑被万剑一卸下。
“仔细记好，剑法一招一式的细微差别，影响的是力道、衔接，乃至配合术法的威力，看好，最后一遍！”万剑一说罢，刻意放慢动作，将招式重演。
直到多年后，虎愤还时常在梦中清晰无比的想起那天光微白时分，剑舞中翩若惊鸿的潇洒身形，忆起这改变了他一生的三个月……
不论是修为、见识、心境，地位、荣耀、信仰、痛恨……乃至最后心中唯一的执迷和活下去的理由。
一晃多半个月过去，这日虎愤依旧寅时起床，万剑一却道：“虎愤师弟，三个月时限已至，你今日便回龙首峰吧。”
虎愤身形僵住，怔了怔，低头应是，语气黯然道：“那万师兄……今日还教我什么吗？”
“教你飞行御剑。”
虎愤精神一振，见万剑一笑着招出斩龙在手：“虎愤师弟，你虽惯常驱使法宝灵剑，但实则飞行时的法宝驱使也并非简单。如对战突袭抑或逃命自保，法宝御使的技巧皆是重要的配合。”
虎愤忍不住道出心中多次生出的疑问：“万师兄，我虽不能知晓往事，却知师兄的见识与我等实有天渊之别，便猜测师兄必定经过大战甚至生死厮杀……”言罢，迟疑道：“师兄，我猜的可对？”
万剑一闻听哈哈一笑：“猜对一半，其实大约我从小便和道玄师兄日日拆招拆惯了的。至于实战，正魔近年并无大战，你也不曾听过战事嘛。我不过是去南疆苦地四年铸剑，后被异族拦路时便杀回来罢了。那时我也狼狈的很，实在算不得厉害，却着实长了不少见识，也学到不少。”
虎愤羡慕的看着斩龙剑流转的碧绿光芒，不禁道：“真是好剑，也很衬师兄。”
万剑一凝视掌中斩龙，淡淡的笑容愈发柔和：“此剑是万载绿晶铸炼，我为它耗费无数心神，它也着实未令我失望。虎愤师弟，你之灵剑也很衬你，看似朴素却又暗含凌厉之势，内敛中不失锋芒，你凭它驰骋便更当多加爱惜。”
“是。”
万剑一拍了拍虎愤肩头：“如今我再赠你一样防身之物，你既随我修炼，这便算作补你的见面礼。”
说话间翻掌化出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剑，一看便不是凡品。虎愤一眼瞧见碧色的剑柄竟与斩龙剑极像，便听万剑一道：“这柄短剑是我铸剑前用同块石料铸造的练手之物，还算满意的一把，便赠予你吧。”
“多谢师兄！”且意外且惊喜的双手接过，虎愤只觉剑柄冰凉，初摸时舒适无比，下一息便又感到暗藏的杀意渗出，这锋芒亦收亦现之间，竟有玄妙之感，看向剑身时，只见刻有“暗影”二字，脱口赞道：“妙啊，不想万师兄铸炼法宝也堪称绝技！不……像万师兄你这样无所不会的人物，是虎愤大惊小怪了。”
万剑一哈哈笑道：“虎愤师弟，你的话也太夸张了，这世上我不会的东西太多，学之不尽啊！走吧，趁着日出前先随我御剑飞上一圈，我顺便教你些避过禁制的技巧。本来主峰这里不许御剑的，咱们莫要等天明被我师尊抓到了。”
辰时过后，龙首峰弟子聚于广场等待长老考教功课时，但见天际两道气势如虹的剑芒极速划过又瞬息敛去，现出两人身形。
万剑一领着虎愤上前冲长老抱拳笑道：“周师叔，万剑一依约送虎愤前来考教功课。”
“有劳师侄，不如请入座吧。”代理首座的周长老客气的还礼。
“哈，如此我看虎愤考过再走，周师叔请便。”万剑一说罢上前和另几名长老见过，又冲下首的弟子们还了礼，便坐于一旁，冲虎愤微微一笑。
虎愤已然归于弟子队列中。周长老远远望去，竟觉虎愤三月未见，不但看去结实了些，周身气质也与以往不太一样，一袭普通的青衣道袍隐约穿出丰神俊逸，站进弟子中间一眼便能寻到。再想想这如今教导虎愤的这个被称为“青云双骄”之一的万师侄，年纪轻轻步入上清中境超过自己乃至大多长老，更不由得有些期待的点点头：“虎愤，上前来。”
虎愤应声出列，恭敬见礼：“周师叔。”
“万师侄既在，你不若先考，吾也看你近日长进如何。”
“是。”
“最近学得什么术法或是剑诀？”
虎愤想了想道：“未学新的术法，只复习了逍遥步法，寒冰诀，御剑诀，雷光遁龙诀等一百余个已学术法，剑法新学的是少泽剑，还有一套拳法入门是形意拳。”
“哦？……有何收获？”周长老暗中犹疑：三个月只学了一门剑法一门拳法？且术法未传……莫不是万剑一心有保留？虎愤日后乃是内定的首座，偏偏天元师兄临终执意托付了通天峰，若是……
犹疑间，却听虎愤朗声答道：“温故知新，受益不尽！”
“演来。”
虎愤早已提着心气，听得长老吩咐，挥剑凝成九道冰柱，意料中的听见师兄弟们不可思议的惊呼和长老脱口而出的称赞，忙再抬眼看向一边，果然正对上万剑一的目光。
见虎愤看过来，万剑一冲他一笑，微微颔首，虎愤便忙低头再次凝神专注于招式，只是嘴角却压不住的微微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