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吃不下
一年后，虎愤终于在一日清早意料之中却又意外不已的察觉了小孩周身太极玄清道的境界，玉清境一重。
“万师弟，你终于修习太极玄清道了。”虎愤颇为欣慰，“师尊何时传的法诀？”
小孩茫然的眨了眨眼：“自然是昨晚饭后教的啊，不然我怎么才修了一重呢。……咦？很慢吗？我真的并无偷懒啊，师兄你这算什么表情？”
虎愤：“……”你个妖孽。
至此，虎愤觉得似乎需要再次重新审视他这个师弟了，首先大约需要更加倍的用心投入到修炼上才好。
转眼又十年后，万剑一总算从小孩长成个二十岁潇洒俊逸的青年模样，即便成日里还是没改了到处跑到没影的脾性，却已修炼罢玉清境十重境界迈入上清玄妙之境，超过了不少前辈长老，更令同辈的弟子们望尘莫及。
而虎愤也堪堪在趁着他师弟贪玩时多闭关了几次，修炼到了上清境第二重，凭着一股心气，总算是保住了做人大师兄的颜面。
至此，便有了“青云双骄”的名号。
只是虎愤却不知的，是因着小时候的阴影，在如今他那长成青年鲜有敌手的万师弟心目中中，他虎愤师兄依旧是那个单臂能夹起活人的极霸气人物。
也因当年到处捉师弟的余威，在通天峰的众弟子心目中，他也是唯一能令那众人皆钦佩仰慕的“万师兄”乖乖听话的掌门大弟子，喜爱闭关，性格温和却不喜交往，颇具传奇色彩的神秘的“虎愤师兄”。
一日，天成子将两个徒弟唤至身边，郑重无比的拿出一个玉匣，自其中挑出两枚玉笺。虎愤与万剑一见状，不由得端正了态度，认真听训。
天成子道：“这里便是我青云的四门至高镇山奇术，其中两门‘神剑御雷真诀’和‘七劫斩龙决’是你二人已然修习了的。而如今剩余两门，却实在不似那前两门境界达到便可参透。”
天成子说罢，左手拿起一枚玉笺，衣袖一翻，右手化出一柄华光宝剑，剑身镶嵌着七枚晶石如北斗七星交相辉映：“这‘七星剑式’乃是为师的看门绝技，并这口配合剑诀所炼的‘七星剑’都是你们师祖传下，却并非历代掌门皆可修成。
七星宝剑可加持剑式，自我青云第十四代掌门华衍祖师手中炼制，隔了两代方传到了你们师祖与为师手中。而单单将这一门绝技参透，为师前后便花了十余年之久，之后方继任我青云第十七代掌门。”
天成子说罢，收回追忆的神态，定睛瞧着两个徒弟：“以你二人的资质，当高于为师，必不至于埋没了我青云奇术，你二人虽已是上清境界，但尚年幼，这奇术法诀我今日便只传下去，你们待自己寻合适时机闭关参悟吧。只是吾这七星剑只有一把，七星剑式自然也只传一人……”
虎愤闻言，颇有些心动的看了一眼宝剑，转脸看师弟，见万剑一正羡慕的瞧着七星剑，便低头不语。
不料下一刻，却听见万剑一哈哈笑道：“师尊，七星剑式我就不学了！我本是师弟，这七星宝剑自然是师兄的。我虽羡慕，却也懂得事理，故此师尊你不必怕我失望。天下至宝，皆为人所炼制，我明日便详细参阅典籍，学会铸剑，将来自已铸炼一把便是！”
那言语字字洒脱真切，却如雷霆一般轰进虎愤心中，虎愤猛地抬头，感动道：“师弟，我……”
打断他言语的却是天成子的大笑。
二人抬头只见天成子一脸满意的对着二人点头：“你二人和睦，不为己利争执猜疑，为师很是放心。虎愤，你即是吾长徒，这七星剑原正是要传你的。”说罢，便将宝剑并玉笺递给虎愤。
眼见虎愤恭敬接了剑诀并宝剑，天成子方转脸对万剑一道，“至于剑一，你本该在玉清境四重时便下山寻找法宝机缘，只是那时你年岁太小，为师怕你一下山便会被人拐了去……咳……但你的法宝为师也希望你能自己铸炼。来！你过来看看这门法诀可好？”天成子说罢，直接递过一枚玉笺。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万剑一接下后，看罢引言，心神一震：“……斩鬼神？”
“诛仙神剑，相传自是毁天灭地能诛杀仙人的神器。只是因传承辛密，为师虽身为掌门，却至今守着封印不曾碰过。”
天成子的目光幽深，仿佛透过了万剑一，在回忆着什么，“而这斩鬼神绝技，相传千余年间只青叶祖师一人修成，并至那逆天至高境界。若你也能将此法门修至大成，将来，即便你手中无有诛仙神器，威能也绝不逊色许多！你……”
天成子看着万剑一目中隐隐压抑着一股道不明的热切：“我青云的祖师衣钵……剑一，你当努力才是。”
……
自那日后，虎愤便发现他一向爱折腾的师弟居然开始辟谷，随后当真闭关了四年有余，后来忽然一日，万剑一在虎愤的静室外同师兄打了个招呼，借用了书房。
于是又一个月后，虎愤从自己静室出来便去书房内拎出一条赤着足披头散发的书虫师弟。
书虫整整瘦了一圈，整个人退了稚气，出挑的腿长腰细，显得眼睛更大了，只是目光迟迟的回过神，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一抬头似方看见师兄的模样，叫道：“咦？师兄你也出关了啊……”一转身又晃回书房，砰的关了房门。
虎愤：“……”
沉默了几息，虎愤一咬牙再次冲进屋内扣住书虫脉门将人拖出来。
果然书虫恼了，并指为剑，一指点向虎愤手肘，虎愤习惯性的将手一分。书虫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一丝神采，他哈哈一笑，复一掌劈下！二人一口气大战了两千五百回合，累得不得不躺下喘气。
半晌，万剑一笑了一声，感叹道：“这好久没打架了，真是太过瘾了啊！”虎愤总算确定他这师弟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了？这是要拼了命将我这藏书都一口气看完了么？”
“我本来是要学铸剑来着……师兄你知道我那里存的都是我学过的功法，半点相关典籍没有，所以我就把师父那里和你这里的翻遍了……不过……”
“……不过？”虎愤迟疑问道，心下觉得不妙。
万剑一摸了摸一鼻子的汗：“就是除了铸剑外，其他法宝凝练的门道，还有炼药我瞧着有趣就都学了。只没料到这炼制法门深邃无比，我修为太低，精力不济，都快思索得走火入魔啦！”
虎愤迟疑的撑起身，半晌，迟疑的道：“……你光用眼睛看？没有找些灵晶灵药试一试？”
“没啊……我还没有下山找我的铸剑用的材料呢？”
虎愤：“那……先试试炼药？”
“不，我要先炼我的剑！师兄，我大约三日后便走。”
“……等等？”虎愤坐正身形，“你去哪里？”
“南疆，我查便典籍反复比较，确定南疆有我要的铸剑材料。”
“南疆恶地，尤其十万大山内有三十六种异族，还有南疆巫术……”
“师兄。”万剑一打断虎愤的言语，安慰地一笑，“师兄，这些我知道，《南疆异志》乃至补遗，都在我脑中，你不必为我担忧，此番寻找晶石，去去便回。”
虎愤依旧不放心，却知万剑一心意已决，想了想道：“你去找师尊多要些丹药备着，越多越好。再挑一口稍微趁手些的宝剑暂用，御剑也能快些。凡人是要用钱的，你别忘了去执事长老那里多要银钱……”
说罢暂时想不起别的，却见万剑一认真答应一声，往天成子那边去了，想必是依言去“打劫”师尊，虎愤觉得略放心了一些。
仔细想了想，又屋去拿了一对自己做的传讯玉牌，赶在师弟下山前将其中一枚送去。嘱咐若有必要时万剑一及时捏碎玉牌，他便能知悉他的位置，尽快赶去相助。
如此一来万剑一便在二十五岁时头一遭下了山，一去三四年，虎愤的玉牌丝毫也不曾有动静。
第二年起，天成子每每提起，便开始叹着气担心徒弟迷了路。
第三年上，天成子便又忧心起徒弟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
到了第四年，虎愤看着日益焦躁的师尊，觉得自己也连闭关都少了心情。
“师尊，我当年下山历练的时候，你不就是因为心烦才捡了万师弟回来解闷的么？要不您再去捡一个回来，省的终日只顾为师弟悬心？”一日晚饭时，虎愤略带无奈的道。
“为师不再收徒弟了……”天成子叹气，“虎愤，你师弟去得可是南疆恶地啊……”
虎愤：“……”忽然就觉得吃不下了。
直到一日，虎愤忽感腰间玉牌振动，下一刻便抄起七星剑化作流光杀气腾腾的冲出青云山主峰的法阵，结果下一瞬他感知一番，却感到那玉牌指的位置是通天峰山下？！
虎愤：……
直接折返，一眼瞧见山下靠树站着一人，身形修长，一袭黑色斗篷，朝他招手轻笑：“虎愤师兄！”
“万师弟？！”虎愤化光至近前，却闻见隐隐一股血腥之气，一惊道：“你受伤了？”
“大约三年前我挑了南疆极北之地守着万载绿晶的熊人便开始铸剑，大约十个月前剑铸成时惊动四方，我出了北地径直碰上人鱼族，之后又和虎人豹人那帮三十六异族妖怪战了个遍，好不容易才潜出焚香谷的……”
万剑一说着，身形晃了一晃：“日夜不停赶了十天路，走不动了，我困的很，师兄，劳烦你还夹我上山罢……”说罢，径直便倒。
虎愤一把扶住，才觉得粘腻冰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竟是一手的血，这才参透万剑一这黑斗篷的效用。他心中一颤，心惊胆战的摇晃着人道：“师弟……？！”
“我……睡一会……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