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古捡起金珠：“就连被称为袛支神灵的你都需要辅助实行「置诸死地」。”
石壁之内，被火焰包围的双目紧闭的重华呜咽：“原来如此……”
为了施行置诸死地，以某件法宝为媒介，一对姐妹献上了性命，将她的灵元——两颗眼珠取出。
林古走到石壁前，往石壁重明鸟单瞳的双目先后嵌入两颗金珠。
重华呜咽笑道：“对啊，明明是地牢密室……”
那天，重华与姚鸣鸾同时在地牢醒来。
换子之时，双胞胎一人分到了一颗金珠，伴随南炎姚氏的那颗，因为意外误服融进了他的体内。重华为什么会与姚鸣鸾长得一模一样呢？因为她们原本就是双胞胎，或者可能是她吃掉了姚鸣鸾的姐妹获得力量后得以苏醒。她作为右眼那颗重睛，一直陪伴姚鸣鸾，随着姚鸣鸾的成长和灵力增强，她逐渐构筑身体，从姚鸣鸾的身体中抽出。
重华之所以时而呈现地灵状态，时而呈现人类状态，是因为契约及期间一系列意外与无法解释的因素令其变得类似人灵混血之子，并且与陶子骥一样，能够人灵状态互换。
事到如今再质问过去求生为上的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愿望达成，然而空空如也。
石壁燃起熊熊火焰，昏暗的地下瞬间被锁于白昼。
重明鸟闭眼再睁眼，挣脱石壁向着头顶苍穹冲去。
“该报恩了！”
“——”
重明鸟痛苦嗷叫，左眼迸发绿光，牡丹花从其中一颗瞳孔冲出，盛放。
林氏早就在金珠中混入法术，计划在重明鸟再现之时控制她，但是林古想从重明鸟身上得到更重要的东西。
枝叶延伸覆盖重明鸟的身体，一边与火焰搏斗一边结出新的花苞。
“相柳。”
相柳应林古召唤显现，张开手臂聚灵，瀑布雨水激烈地冲刷着被紧紧束缚的重明鸟。花苞逐渐占据上风，覆盖重明鸟大片身体。
林古带着灿烂的笑容打了个响指，牡丹盛放，重明鸟坠地。
争妍斗色的牡丹吸食着重明鸟的灵力，一朵朵散发着异常的瑰丽虹光。
重明鸟在拼死挣扎，然而林古一剑劈向她的脖颈。
牡丹花落，回旋。赤水蜿蜒，交织。
后羿之箭，聚成。黑红利剑，交汇。
及时后退的林古，愤恨地看着地上通过血液画出的法阵、被法阵束缚和灼烧的相柳，以及分别戴着重明火晶耳坠忽然从石壁穿出的镜明与姬瑞燐。
“可恶的南炎！”
当时那位重华姚氏选择心上人除了情爱，还有一个原因——带着“愿君平安，无虞归来”的朴素愿望，她结合他的血液复刻了重明火晶。对于他而言，她才是他的重明鸟。
两颗重明火晶原本分别藏在娥皇峰与女英峰地下，与位于舜源峰地底可用作传送的石壁连成一线。姬瑞燐为重明鸟救治，镜明收下后羿之箭。
林古拔剑：“只说一次，把箭给我。”
“！”
镜明以墨承影语回答。
没有感受到痛楚，以为自己成功避开攻击的林古，看着血液从破损的右袖渗出后，对着镜明冷笑：“进步了，但是这样好吗？你应该是想将我碎尸万段的吧？”
“又或者是像这样——”
林古的手插入相柳的胸膛，挖出一朵鲜艳的红牡丹，用力一握。
镜明只是冷冷地将泉言剑一挥，相柳被封冻于冰柱之内。
强行挣脱的左手，传来的刺骨严寒令林古感受到镜明那股万丈深渊也不能装下的恨。林古愉悦地大笑：“那么，我今天再夺走你的一切！”
“！”
钢铁虎尾替林古挡下一击，变作人形的纣从侧方向镜明重重捶出一拳。以泉言剑硬接的镜明被推出数尺，纣咆哮加利爪追击。林古挥剑破冰放出相柳，姬瑞燐令红缎密集交错阻挡，背着重华奔向石壁。
林古狰狞而笑：“你要挖出她的眼睛啊！”
诡异的绿光从重华的左眼眼缝露出，伴随着林古轻轻的四字：“「玉石俱焚」。”
——
“燐？！”“镜明？！”
巨大爆炸令大地强烈震动，娥皇峰与女英峰亦被波及，石洞遗迹坍塌，烟尘滚滚。爆炸源头的舜源峰地下却红艳花瓣漫天飞舞，因为林氏法术必须华丽到底。
红缎碎片覆身的姬瑞燐艰难地睁开双眼，拼尽全力伸手想要握住前方那颗金珠：“重华……”
在触碰到金珠的前一瞬间，金珠湮灭。
解除彩尾裹身的纣恶狠狠地盯着残缺的水膜和支着墨语剑的全身损伤的镜明。
张开双臂的相柳倒地，林古显露身影，持剑走向姬瑞燐。
“等等！”
“呜……”
林古没有等，他将剑刺入姬瑞燐的身体，没有对准心脏。
“你该不会是要说拿箭换她的命吧？”林古开怀大笑，“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除了这两支，我会给你另外两支！”镜明握紧两支后羿之箭，“所以……请你留瑞燐小姐一命！”
林古静默片刻，随后和善地微笑：“丧家犬该用丧家犬的语言求饶。”
镜明咬牙切齿，全身发抖。
“……”
林古拔剑，并重重向姬瑞燐的伤口踩了下去。
——
“铿锵！”
炎尖枪带走了林古左臂一块肉，掉落在地。
林古惊恐地回头，只见竹林被贯穿一个无法看见起点的缺口。
远在娥皇峰的李奕祈用左手握紧右手手腕，聚灵掌心：“好像击中了……但是？可恶！”
看着微微抖动不停且无法回到主人手中的炎尖枪，外表无伤，实际因使用玉石俱焚内损严重的林古冷汗滑落，向镜明宣告：“三日。”
“三个月。”
林古咋舌：“冬至，十月十五必须送一箭到百金雨宫。”
纣用尾巴将镜明拍出数十尺后变回兽态，用嘴巴叼起后羿之箭回到姬瑞燐身边。
镜明与姬瑞燐相视而笑，眼角泪花闪烁：“瑞燐小姐，我一定会救你。”
“……”姬瑞燐合上双眼，放弃了某个念想。
长痛不如短痛。不，既然结果一样，长与短又有何区别？
——重华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