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第八十七章、打完左脸送右脸?【双更合一】

伴随着骤然暗下的视野,无数利刃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疾射而出,转眼之间就刺穿了咒术师的身体。

而在他之外的人看来,就是一个凭空生成的黑色立方体,如同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椁,将那咒术师整个裹进其中,随即便从内里传出了无数利刃刺破□□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凄厉惨嚎……

那凄厉的嚎叫声听得不少人心中都是一颤。

原本咒术师里还有不少人觉得,这个叫乔温的除妖师有手段是有手段,但性子未免太软和了点,这边都被咒术协会下了死刑宣判了,结果他呢?

狠话倒是放了,态度也冷淡得很,可出手却愣是一条人命没伤,除了那些舞到他面前的倒霉咒术师因为他的龙形术式受了点皮外伤,最该被他恨之入骨,既想算计他本人又想算计他收养的那两个孩子的咒术协会高层们,却半点事都没有,只是被迫陷入沉睡而已。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那一个个红光满面、睡容安详的,知道的他们是中了敌人的术式根本醒不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哪里请来的催眠术大师,就为了能让上了年纪睡觉不安稳的老人家们有个好觉呢!

这样一个人,就算他手段再神鬼莫测,谁又会真的惧怕他?

可以说今天之前,咒术师们对名为乔温的除妖师的观感,比起恐惧,更多的还是忌惮。

——但也只是忌惮。

再多就没有了。

毕竟这是一个连面对生死大仇,都下不去狠手的家伙。

妇人之仁,没必要惧怕。

可此时此刻,黑棺一出,当看到那黑色如棺椁般的立方体缓缓散去,重新出现在眼前的,那个被刺成了个血葫芦的咒术师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惨。

太惨了。

遍体鳞伤就算了,偏偏这人还吊着那么一口气,看着一时半会儿竟连死都死不掉。

可是这一次,没人会觉得这是乔温心软,是他“妇人之仁”了。

比起单纯的死亡,持续的剧烈疼痛,才更加能让人体会到什么是痛苦。

这道理任何一个能被称作人渣的家伙都懂。

——起码比三观正常的普通人要懂。

一时之间,全场静默无声。

乔温若无其事转回头来,就好像刚刚根本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还没来得及介绍——”

他将巴卫从肩膀上轻轻捧下,珍而重之护在掌心。

“这是我的伴侣,巴卫。”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咒骸!

夜蛾正道作为手工达人,咒骸专家,其实从乔温走到足够近的距离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小人偶。

只不过看到巴卫的第一眼,夜蛾正道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咒骸了。

是阴阳道那边的手段?

式神?

还是其他什么?

夜蛾正道心中有些好奇。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讨论这种话题的时候,所以根本就没准备说起。

现在被乔温亲口介绍,说这是他的伴侣……

这其中透出的信息量,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夜蛾正道深深看了眼眼前的除妖师青年。

“初次见面。”

他沉稳地对被捧在青年手心的人偶颔首问候。

“后辈无知狂妄,冒犯人而不自知,受到教训也是在所难免。”

——所以不必担心。

他不会为那个被教训的咒术师出头。

夜蛾正道话中暗含的保证让乔温和巴卫都比较满意——虽然他就算为那个口出狂言的咒术师出头,也不太能把乔温怎么样,但一个拎得清且三观正常的话事人,总比拎不清又三观不正的来得好。

乔温笑了笑,没等开口,一直飘在半空没降落的五条悟慢悠悠落了下来,偏偏还站没站形,吊儿郎当搭住了自己老师肩膀:

“场面话就算了吧,校长。小乔跟我一样,都不是计较这些虚礼的类型。”

夜蛾正道:…………

这话他信。

别看五条悟身为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嫡子,还是个继承了家族独有的无下限术式,又觉醒了六眼的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在咒术界这样既看重出身又看重天赋的地方,从小被如珠如宝,要星星不给月亮地捧着宠着,完全可以说是在万千宠爱之中长大。

可大多数出身御三家的咒术师都会有的,那种仿佛还活在几百年前的旧时代里,将规矩礼仪统统刻在骨子里,半点也不允许违背的习惯,五条悟却一点都没沾上。

他就像这个时代随处可见的年轻人,身上非但没有一点架子,也完全看不出什么大家子弟的痕迹。

——就是个让人头秃的小混蛋罢了。

夜蛾正道强忍住越是回忆学生时代的五条悟,越是想要予以对方铁拳制裁的冲动。

“一边儿去。”

老师大人毫不客气挥开了小混蛋弟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见五条悟故作委屈瘪嘴,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小声而快速地说了一句:

“杰那里……怕是要有转机,你自己看着办。”

这话音压得极低,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跟他距离最近的五条悟能听见了。

后者一双掩在不知什么时候戴上的小圆片墨镜后的苍蓝色眼睛眨了眨,露出有点意外的神色。

他转头看看不远不近站在一旁,身在无数咒术师的包围之中,却没表现出一点不自在或者想要脱身意图的夏油杰,又看看对面见自己向他看去,立即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老神在在笑容的乔温……

“……切。”

五条悟不开心地撇嘴。

干什么啊!

杰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这个朋友当年说了那么多,他都听不进去,乔温这个外人才刚跟他见了第二面,就把他给说服了啊?

他所谓的理想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乔温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

虽说好友迷途多年,终于知返,这绝对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可是让对方迷途知返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这感觉怎么说呢……

总之就是非常不爽!

五条悟哼哼唧唧,也不管夜蛾正道和乔温的官司了,凑过去赖在夏油杰身边,小声跟昔日友人咬起了耳朵。

在场那么多咒术师看着,五条悟一点也不避讳夏油杰如今被咒术协会通缉的特级诅咒师身份,就和人亲亲密密挨在一起说小话,这分明就是没将咒术协会放在眼里。

可在场的咒术师们也没办法。

他们敢对乔温出言不逊,是之前很多人都觉得他不敢真的对人下杀手,就是个样子货,嘴硬心软那种。

结果第一个吃螃蟹的就被狠狠教训了。

五条悟不一样。

这人对着他们家里的老一辈都敢拍桌子叫板,无论跟谁起了冲突,最后吃亏的都不是他。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听着对方的“传奇”长大的,有幸运点的,甚至亲眼见过对方大发神威。

所以就算五条悟现在公然跟特级诅咒师凑在一起,谁又敢出声教训他?

又不是嫌命太长。

眼见现场竟是陷入了某种诡异而尴尬的沉默,夜蛾正道轻咳一声,也不管那些心思各异的来自各家的咒术师们了。

他看向乔温:

“乔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的来意你应该也清楚,归根到底,这事的确是当年我们做得不对,对你的死刑宣判即日便会被宣布作废,美美子和菜菜子这里……你也看到了,她们已经是非常出色的咒术师了,明年三月就会进入东京咒高……”

既然已经作为咒术师被咒术界接纳,将来只要不误入歧途,或者犯什么大错,过去的事情也就彻底翻篇儿了,不会再有人以乔温为借口抓着两个女孩不放。

夜蛾正道也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来多少有些苍白——

自说自话给人做出死刑宣判的是他们,现在又自说自话将之取消的也是他们。

美美子和菜菜子当年既然被五条悟护了下来,那事情也就终止于此,不管她们成不成为咒术师,五条悟在一天,咒术协会的人都不会再打她们的主意,所以说什么翻篇不翻篇的,也不是现在才开始论的。

拿这些出来做交换条件,根本就毫无诚意,无端惹人发笑。

可夜蛾正道也是没有办法。

他虽然也看不惯咒术协会的某些做法,但比起五条悟,他的立场更加偏向中立,没有特别坚定地想要去摧毁什么——比起毁灭,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去进行“守护”。

为此,哪怕是硬着头皮接受协会那边的委托,作为代表来向乔温讨根本不存在的人情,夜蛾正道也认了。

只是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他才发觉这些话真的说出口的话,远要比他事先预想的更加难以启齿,也更加……让人感觉无耻又可笑。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咒术协会真的就此分崩离析,整个咒术界也都化为一盘散沙吧?

咒术协会的确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腐朽得一塌糊涂,很多时候做出的决定都过于循规守旧,不讲丝毫情理,只看中协会里那些老家伙口中的“规矩”。

可若没了协会,很多咒术师甚至普通人们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五条悟想要改革咒术界的这份烂到根子里的腐朽,却也没有选择杀光在他眼中已经从头腐烂到尾的咒术协会高层,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才会跑来高专做老师,想要为自己培养出更多志同道合的同伴,制造出不同于许多已经被咒术界的腐朽蚕食同化了的咒术师的“新鲜血液”。

哪怕使用的方法不同。

哪怕有时理念也未必完全相同。

可夜蛾正道知道,他与他的学生,本质上是站在相同的立场,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的。

所以今天这一份烫手的差事,他接了。

而且也下定决心,就算舍出这张老脸,就算情况再尴尬再让人羞耻,就算再怎么违心,他也得坚持到底——

一切都是为了咒术界、为了那些成为咒术师的孩子们还能够拥有未来。

这么想着,纵使心中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夜蛾正道还是狠了狠心,提出了那个毫无道理可言的请求:

“……所以,你的那个术式……能不能……”

乔温早知道夜蛾正道是被请来做说客的,如今被他这样一问,也不觉得有多惊讶。

他敛起笑意,不说面无表情,至少也是不再温和,而是拿出了彻头彻尾的面对陌生人的态度:

“夜蛾先生,不是我不讲情面,只是……现在提出这种要求,你觉得合适吗?”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不合适!

这会儿距离乔温施下术式才过去多长时间?有小半天没有?

这么快就急吼吼跑来找人家要求解除术式,以为乔温是在闹着玩的吗?

咒术协会怕丢脸,人家乔温就不怕是不是?

刚施了术转眼就解除,那乔温这一手还能达到什么威慑目的?

不真成了逗人发笑的“小孩家家手段”?

就算要求人,也不应该是现在!

可是真的没有办法。

中了乔温术式的老人之中,有不少直到现在,都还没被从他们家中的密室之中转移出来!

因为在许多咒术师家族中,开启家族密室的手段只有身为家主或是长老的才有资格掌握,家里的小辈就算明知长辈中了咒术,可他们连密室都进不去,眼下也只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想查探一下长辈们此时此刻的状态都做不到!

若只是一个两个还好,问题就是在很多老人家就像五条悟吐槽过的那样,过于惜命了!

看个监控而已,他们也要坐在密室里,将防护结界全开才行。

这下好了。

干脆就倒在密室里根本连出都不出来!

最让夜蛾正道感觉焦心的,是御三家中,除了五条家幸免于难,禅院家和加茂家都有人是这种情况,这两家联合施压之下,上面下达给夜蛾正道的指令,就是要他“尽快说服乔温解开术式”……

夜蛾正道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说,糟心!

可太糟心了。

如果不是还要顾及自己身为校长的形象,他都想摘下脸上的墨镜好好抹把脸了。

夜蛾正道深深吸了口气,正打算再次开口……

“呵……还真敢说啊,你这小鬼。”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汽车的轰鸣声,以及……

“娜娜明?”

“那个……是娜娜明的车吧?”

“可是娜娜明为什么会和那家伙一起……”

“是啊……为什么……”

——是美美子和菜菜子充满担忧的声音。

乔温回头,看向两个女孩:

“你们被五条君带过来之前,是和娜娜明在一起的?”

美美子和菜菜子齐齐点头。

“今天是娜娜明的假日,难得放长假,我们就一起在家里进行大扫除,准备做完扫除之后去新开的餐厅吃大餐,庆祝娜娜明又是一年单身狗……咳咳咳!”

在乔温的瞪视下及时止住话头的菜菜子吐了吐舌头,捅捅身边的妹妹。

美美子配合默契地接过话头:

“结果扫除做到一半,就接到夜蛾先生的电话,说哥哥你回来了,还出现在了咒高的校园里……”

当时只把事情听了个大概的七海建人,当即就撇下家里做到一半的扫除工作,带上同样心急如焚的两个小姑娘,开着车就向咒高这边赶了过来。

“中途遇见了‘恰巧’走在路上的五条先生,他听娜娜明说了事情的经过,就‘好心’带着我们两个先过来学校了,娜娜明因为不放心把车子留在路边,就决定还是自己开车过来……”

结果……怎么竟会和那种家伙搅合在了一起?

小姑娘们露出担心中混杂着厌恶的神色。

“那是你们认识的人?”

乔温看着踩在七海建人车顶,一身和服打扮,头顶部分的头发是浅浅的白色,发尾下面的部分却呈现出深黑的年轻男人。

“嗯……那是真希姐姐家里的长辈。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美美子抿紧嘴唇,明显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菜菜子也冷着脸:

“当初说要把我和美美子带走严加审讯的人里,他是态度最坚决的一个。我们也是后来偶然一次机会,听五条先生提起过……”

一说起这个话题,乔温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七海建人的车很快沿着唯一条大道驶入进来,停在了众人眼前。

车门打开,比十年前的高中生模样要成熟了许多的社会人样貌的七海建人走下车来,看着被美美子和菜菜子簇拥在中间,样子与十年之前相比,没有分毫改变的黑发青年,脸上的表情倒是十分镇定:

“居然真的是你……”

“哟~娜娜明。”乔温没理会依然踩在车顶的那人,而是笑眯眯对七海建人打着招呼,“好久不见。美美子和菜菜子这些年给你添麻烦啦,抱歉啊,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会发生那种意外……”

“这种事……”七海建人抬手捏了捏眉心,话还没等说全,就被一个嚣张的声音打断:

“那种事怎样都好吧,我说。”

踩在他车顶的人一跃而下,挡在了他与乔温等人中间。

“要叙旧还是怎样都随你们,前提是,这小鬼立刻解开他那该死的术式。”

这人抬起一只手,丝毫没有礼貌可言地指向对面的乔温——

“喂喂,为了‘说服’你,老爹可是都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啊!”

边说,他边十分受不了似的点了点额角:

“不就是因为我正在东京附近,是距离咒高最近的家族成员之一,怕身在咒高里的废物们能力不足,完不成他交代的任务,所以才叫了我来镇场子的么?真是麻烦。”

“喂,小鬼。”

这人对乔温抬起下巴,一脸的“你不要不识抬举”:

“识相点的快把你那什么破烂术式解开。如果逼得我出手的话,事情就不会那么好收场了。这一点,可别怪我没事前警告你。”

乔温:…………

乔温沉默半秒,突然笑了。

“你谁啊?”

他连“你哪位”这样程度的礼貌用语都干脆不用了。

学着五条悟那吊儿郎当,却在拱火这方面有奇效的语调,乔温微微眯起眼睛:

“左一个‘小鬼’右一个‘小鬼’,你年纪很大吗?是要入土了吗?”

“嘶——!”

对面那人还没回话,附近的树丛里,显然有认识那人,甚至十分了解他的品性,知道他听了这句话会做出什么样反应的咒术师,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抽气声。

那人:…………

他的目光扫视过发出声音的位置。

原本酝酿得好好的,在乔温说完那句话以后立刻就要爆发出来的怒火被这声抽气声阻击在了中途,一时憋在胸口,是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他重重喘息两声,终于冷冷将目光转回乔温身上:

“年纪不大,口齿倒是伶俐得很嘛,小鬼。”

“只是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敢正面向我挑衅。”

“给我记好了!”

那人暴喝一声。

“我名禅院直哉,乃禅院家下任家主!”

“亦是——”

“要将你的性命,终结于此之……”

“缚道之七十五,五柱铁贯。”

自称禅院直哉的男人话还没有说完,乔温已经抬手,眼也没眨一下,干脆放出了一记缚道。

五根巨大的铁柱从天而降,分别砸向禅院直哉的头和四肢。

尽管他反应很快,立刻向旁边闪躲,然而那五根铁柱似乎有着极其精密的追踪功能,随着禅院直哉位置的改变,它们也实时改变着落点,最终,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轰轰几声巨响之后,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底部,刚刚还进行了无比嚣张跋扈宣言的男人,头朝下被牢牢砸在那里,脑后、双手、双腿的位置,各自怼着一根钢铁巨柱,他似乎想要挣动几下,又或者想要至少抬起头,发出咒骂或是呐喊,然而,在那五根铁柱的无情镇压之下,却只有零星的呜呜挣扎声,能从坑底被传达到坑外人耳中。

这一刻,空气是寂静的。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静静注视着那足有十几米深的深坑。

风中传来不知是谁的呜咽,然而,就算是混在人群中间的禅院族人,此刻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更不用提上前解救他们这位“下任家主大人”。

一片寂静之中,乔温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要将我性命怎样来着?”

他站在深坑边缘,探头向下看去。

“说呀。”

他笑眯眯地,用让所有人都感觉无比熟悉,又无比不寒而栗的语气说。

“怎么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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