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22章

“这几日是越来越冷了。”林夏顺手把窗子关上,不小心牵扯到左肩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这伤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青盈忙给林夏倒了杯温茶:“大夫说小姐这段时间养得不错,约莫再过段时间就能好了。”

林夏笑了笑捧起茶杯喝了两口,万鸿楼的东西一直选的是最好的,这茶也是上品,一入口便满口的清香,茶汤清冽,直荡肺腑,饮罢连呼出的气息似乎都带着点清香。

林夏又品了一口,赞叹道:“还是钱老板会选东西,这茶当真是清爽。”

“哈哈哈。”几声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被夸赞的钱老板心情大好,走到林夏对面坐定,“三小姐要是喜欢给您送几罐茶过去。”

林夏也没跟他客气:“有劳了。”

钱万千笑道:“这算什么,万鸿楼能有今日还得多亏林四爷和三小姐,不过几罐子茶叶,根本不足挂齿。”他眼眸转了圈,“三小姐如今还伤着,想吃什么吩咐人来拿就好,怎么亲自过来了。”

林夏笑着摇头:“我有些不放心罢了,毕竟如今院里不只我一个人,郡主深浅未知,还是亲自来放心一点。”

青盈听着林夏的话愣了一下,她说怎么近些时日三小姐跟郡主的关系不比往常,之前她还以为是林若的亲事,再加上小姐的伤,情绪低沉,原来是怀疑郡主了吗?

小姐这伤也确实蹊跷,来的贼人应该不会针对小姐,不是公主就是郡主,结果这两位主角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小姐昏迷了几天。

这事难不成跟郡主有关?

钱万千啧了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副画:“这是从北边送来的,上次多宝阁之宴我也见到了郡主,与这画像上别无二致。”

林夏展开画细细观详,画面上的人规规矩矩地站着,梳着半偏的堕马鬓,上着浅青色的半臂,下穿淡粉色花鸟褶裙。

画匠将她的五官描摹得也分外清楚,眉毛如远山含黛,一双小鹿眼微弯,灵动晶莹,鼻梁娇挺,唇瓣嫣红饱满,两边都向上翘起,画中人的开朗和愉悦似乎都要从画中蹦出来,很是能感染到人。

林夏却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她府里的那位简灵曦,虽然样貌与画中没有什么出入,只是却总让人觉得,画中人与身边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她府上那个,什么时候笑得这么开心过,她同简灵曦相处这么长时间,这位“简灵曦”的情绪永远是淡淡的,从未有过同破云的阳光一样的明媚。

林夏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可打听过,这位小姐可会凫水武艺?”

钱万千道:“三小姐嘱咐的自然打听了,听说早些年是请夫子来过王府,不过数月便再没去过,许是学过些强身健体的招式,当是不太会。至于凫水倒是没听人提起过,不过怀北河流湖泊稀少,会能水的人不多,听闻郡主也不是喜闹的,想必不会的可能性应当大一些。”

钱万千说的并不笃定,林夏也没想过他会给自多精确的答案,怀北离皓京太远,能打听到这些已经不易,虽然这些信息都暧昧模糊,但也并不影响她的怀疑,既然这些消息不能作证,要扮演另一个人,在日常中总是会有些破绽。

只是为何要送一个假的简灵曦来,而这冒充简灵曦的又是谁,又为何而来?

林夏卷好画:“先前你说过,世上有擅易容的是么?”

钱万千喝了口茶:“是,明月谷便擅长这些,她们谷中还有秘药,连人的声音形态都能修正,以贴近原来的人。”他看着杯子,“明月谷这易容之术已经绵延许久,听说前朝的皇后,便是易容成她姐姐的模样,直至最后前朝皇帝都没有发现。”

“唔。”林夏点点头,她也有听说过这事,总觉得是那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两个再相像的人,在日常积攒的小事上能差之千里,只是这皇帝对心爱的人不够用心,只专注于皮囊,对眼前的皇后也不加注意,这才被蒙混过去了。

一个人若想办成另一个人,定会露出破绽。

林夏想了想,日后她同这个“妹妹”还要再亲近一些了。

“不过御史丞的事情。”钱万千担忧地看了林夏一眼,“小姐怎么会对这感兴趣?”

林夏道:“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钱万千叹了口气:“这事确实奇怪,且牵连甚广,不只是五年前御史丞身亡,甚至跟几个月前域北的湄锦江一战有关。”

林夏对这场战役也有点印象,本来域北军旗开得胜,希真被打得节节败退,可在域北追敌的时候却除了长意外,军队粮草被袭,甚至连主将都受了重伤,至今命悬一线。

“这两件事怎么会有联系?”

钱万千道:“这两件事情确实也相关,御史丞当初去段城,便是为了查明旧案,而这些案件的罪魁祸首便是段城太守的独子,他自然不愿意自己独子出什么意外,下了杀心,帮这位太守图谋的,便是当时的李侍郎,李通声。”

“李通声?”

钱万千:“是啊,李通声,他与太守是姻亲,自然要帮自己的女婿,御史丞离世后没多久,咱们这位李侍郎,便调任西城太守,而湄锦江战败,与这位李太守脱不了干系。听闻这布兵图,便是李太守送出去的。”

“且当时追敌的可都是军中的精英,在被偷袭时却反应迟缓,许久都没能反击,这其中,李通声也指不定动了手脚。”

林夏忽然想起林默泉那幅画,红得热烈的长袍和那张张扬的脸,肩膀上的伤又隐隐作痛:“他怎么敢这么做。”

钱万千长叹一口气:“如今陛下年岁已高,储君之位还空悬着呢。”

林夏抿着唇,目光涣散地看着手中的画卷,一阵风吹开一旁的窗户,冷风立马一股脑地卷了进来。

“这天气,怕是要越来越冷了。”钱万千看着窗外感慨道。

林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秋日天高,天色却阴沉昏暗,并一点点向四周弥漫。

她打了个喷嚏,右手搭在肩膀上揉了揉:“青盈,把窗子关上吧。”

……

域北来人了,飞双托他带了一盒好玩意,兴冲冲地去找林夏给她解闷,到她门前才听下人们说林夏出去了,飞双自己在院子里玩了一会,约莫着时俞的事情谈完了,才拖着步子回去。

“主子,林小姐今日出去了。”

时俞将信笺收到匣子里,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听飞双继续道:“可是如今林小姐身上还带着伤,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出去一趟?”她把小玩意放在一边,“眼下刺杀的凶手都没查清楚,林小姐身边也每个会武功的,就这么出去了。”

时俞闻言这才笑着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想留着伺候林夏?”

飞双立马讨好道:“怎么会,飞双自然愿意一直伺候在主子身边。这不是见主子挂心林小姐,飞双才担心林小姐吗?”

他看了眼桌上的小玩意:“这也是因为我挂心?”

飞双忙把东西收到怀里,讪笑了两声。

时俞揉了揉眉心:“她出去,自然是对我起疑了。”

飞双动作一顿,听时俞继续说:“前些日子她选饰物都是让店里送到侯府选的,如今还能劳动她出府的,也就这件事情了?”

飞双疑惑道:“可主子也没做什么事,林小姐为何会怀疑主子呢?”

时俞回想信上的消息,告诉他林夏正在打听简灵曦的喜好和习惯,他也有些困惑,这几日,哪里露出了马脚。

按理说林夏与简灵曦并不熟悉,且他这些时日的表现与刚来也并无多少差异,为何这个小丫头有开始怀疑起自己?

时俞倒不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想林夏平日里事事不想理会的样子,也不会把他李代桃僵的事情轻易说出来,如今去探寻,或许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罢了。

他想着林夏知道内情似乎也没什么大碍,相反,他还有些希望林夏早早地发现真相,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后,林夏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时俞忍不住笑出声,在这件事情上,或许他应该帮帮林夏,毕竟北地离皓京太远,费的时间太长了。

“主子。”飞双忽然凑上来,“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时俞咳了一声:“没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林夏看着这主仆两个一团和气,她可一点开心不起来。

这个人藏在自己的院子里,万一那一天东窗事发,引起的一串后果,最后有可能都落在她头上。

林夏回想了一下跟这个郡主相遇时的场景,处处与梦里不同,从那时候她便应该警惕起来,而不是一股脑地要跟眼前这位绑在一块。

可如今她们两个已经被视为一体,荣辱共担,只希望这位不是个惹事的了。

眼下还是应该尽快掌握她的证据,再先发制人,好好盘问清楚这主仆的目的才是。

林夏微微点了点头,僵硬的唇角又上扬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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