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3年8月10日
几乎一夜不曾休息,晨曦微露的时候,常安终于走不动了。
这一路,他想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口罩人和黑衣机器人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
明明是临时起意的行为,却都被人预先知晓?口罩人酒醉的一句话,黑衣人半人半机器人的组合,这都给他提了醒……他们应该跟自己一样,来自未来,甚至有可能还在2064年之后。
自己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救回父母和妹妹,他们来此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阻止自己吗?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越想,常安越觉得时间紧迫。
必须找个地方,撑到明天才行!常安知道,不管自己到哪,都会被口罩人和黑衣人找到,要去,就得去一个即便被找到也带不走他的地方。
不知不觉走到早市上,常安随便找了个早点店进去。还不到七点,早点店也才开门。
“这会儿有吃的吗?随便什么都行。”常安掏出笔记本,写给老板看。
“有!”老板是个五十多的中年人,正掂着满满一竹簸箕刚刚蒸好的米饭,“稍坐会儿,马上就好!”
常安只好坐下,看着老板兼大厨忙进忙出。
“看会儿电视,就好了!”帮工模样的大婶给常安倒了杯茶水,给他打开电视,又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也赶忙去干活了。
电视上播放着【早间新闻】。
主持人正在插播一条消息:“……广大人民群众注意,此人危险度极高,如果遇见请立即拨打报警电话,不要与之发生正面冲突……”
同时配了一张画像,赫然就是常安!
看了看忙碌的老板和帮工,并未注意到新闻,常安不动声色的关掉了电视。看来昨晚那几个混混和他们的老大,把常安的凶名已经传出去了。
“豆皮一份,再给您来点儿喝的!绿豆汤刚刚熬好!”
帮工麻利的端上一份刚出锅,金黄香糯的豆皮,又舀来一碗绿豆汤:“还有点烫,您慢点喝,糖随意添!”
常安跑了一整晚,体力耗尽,早已饥肠辘辘,也懒得管其他,放下遥控器就开始埋头吃东西。
“老张哥,”一个和常安年纪差不多,四十来岁的男人走进来,在门口的桌子旁坐下:“老规矩,来一份豆皮,一碗牛肉圆粉!”
“哎,好嘞!”
不到一分钟,被称作老张的老板从锅台边转出来,端着一份豆皮,“这么早,昨晚又加班了?”
“是啊!吃饱肚子回去补个觉,下午再去上班。”
不一会儿,帮工把圆粉也端上来:“那今天就不给同事打包了?”
“不打了!直接回。”来人夹了一块豆皮放进嘴里,又挑起一筷子圆粉呼呼吹了吹,吸溜吸溜吃了起来。几口下去,汗就冒了出来。
常安吃完了,对帮工招招手,掏出那张一百元。
“哟!你看我这记性!”帮工收了钱给老张,老张一拍脑门,“店里没有零钱了,您方便用手机支付吗?”
常安摇摇头,他也想要部手机啊!又拿出笔记本,在纸上写了一句【我没有手机】
“这个点,去银行也不方便,一大早跟邻居换钱也不合适啊!”老张很为难,周围都是生意人,有诸多忌讳,第一个顾客赊账也不太好。
“多少钱?我帮他付吧!”那个男人大概看出常安言语不便,出声解围,“跟我的算一起。”
常安有点窘,这还是他第一次吃白食。
老张已经乐呵呵的应了,说了句:“谢警官人好!”又转身去忙了。
警官?常安一愣,会不会认出自己就是画像上的人?不过人家帮了忙,他也不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磨蹭两步,最终还是在笔记本上写了【谢谢】二字。
“不客气,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是你?”最终还是把常安认出来了。
感觉到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锁定了自己,常安在心中叹了口气,男人就坐在大门口,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逃走。
老谢早已放下手中的筷子,但是他却没有动身。他昨晚主审了那几个混混以及他们的老大,深知面前这个“哑巴”的恐怖之处,万一伤及无辜……
“请坐,”权衡数秒,老谢忽然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邀请常安:“我们聊聊?”
目前看来,这个男人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吃饭会主动付钱,而昨晚那几个人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常安心中突然浮现一个古怪的想法,或许有一个地方,可以帮他安全待到明天。这个谢警官,看起来倒是个古道热肠的。
想到这里,常安顺势就坐到了老谢对面。
“昨晚,是你吗?”
常安点点头。
“为什么……伤人?”
常安苦笑了一下,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
【他们不是好人】
老谢蹙了蹙眉:“但是你出手太重了。”
一个胳膊废了,颅内出血,差点没有抢救过来;一个腰断了,等待他的可能是半身不遂;还有一个伤势轻一点的,没了半口牙……
常安听到这,有几分不悦,他表情冷淡下来,在纸上继续写道:
【一,他们人多;二,他们在犯罪。】
他在“犯罪”二字上重重画了个圈。
老谢沉吟片刻,点点头:“你的行为确实是在见义勇为,不应该被苛责。你认识涂娇?”
常安茫茫然望着老谢,涂娇是谁?
“就是你救下的那个女孩。”老谢看出他的不解,“看来你并不认识……那么你昨晚为什么会在那里?”
常安老脸一红。
【出租车司机送我去的,我原本想去网吧待一晚。】
老谢眯了眯眼:“网吧?待一晚?你在这里没地方住?”
常安点点头。
“为什么不去酒店?”
常安掏出一百元放在老谢面前:【只有这点】
“你是来这里找工作?”
常安继续摇头:【办事,明天就离开】
“我可以看看你的身份证吗?”老谢随意一问。
“……”常安木了。
“丢了?没事,”老谢掏出自己的手机对准常安,“我可以帮你办一张临时的。”
常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照了一张像,顿时心内大惊,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口罩人所说的,不能留下影像……
“我看看,”老谢在手机上搜索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