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今晚最后放纵一次

武道修行。

气血乃是一切的根基。

就如道门修炼,真炁方是万物之初。

一般而言,明劲、暗劲、化劲,每一重境界的武者气血都大致相同。

但邪门魔道,却有禁术秘术,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气血。

不过这是搏命之举。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纵然好不容易逃脱凶险,留下一条生路,但施展秘术的后果,将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预知的损伤和后遗症。

但与之相对的。

那些隐世大宗中,流传的功法,能让门人在同境界,拥有远超其他人的磅礴气血。

搬山镇狱劲就是如此。

打通身上一百零八处窍穴。

所藏的气血,实在难以想象。

这也是为何陈望实力如此恐怖的缘故。

明明不过化劲初期,面对断眉人纪宗等三位暗劲武者的联手围杀之下,却仍旧能够从容应对,随手镇杀。

就是因为他修行的乃是半山镇狱劲这等顶尖功法。

看似化劲初期。

实则气血远远超过化劲中期的武夫。

如今,刚一打通第七十七处的神封穴,一身气血更为浑厚。

壮大了数倍不止。

几乎能够碾压化劲中期。

若是眼下的他,遇到当日的那夜袭杀。

就算纪宗将血狼谷的秘术催动施展到极致,别说厮杀,能够在他手上走过两个回合,就算他赢。

呼——

一跃而起。

站在呼啸的江风中。

陈望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周身之内,气血鼓荡如海。

甚至隐隐有一种虎啸龙吟的气势。

力道之大,饶是他,都有点为之心惊。

下山之前的他,在太行山深处便能够徒手搏杀凶兽,但如今……陈望自信,就算只动用五成实力,就已经足够。

夜风呼啸,吹得他身上练功服猎猎作响。

睁开的双眸中,一缕精芒闪烁涌动。

即便眼下已经是深夜。

天地间浓雾笼罩。

但却丝毫不能影响陈望的视线,目光所及,天地间一片澄净。

甚至之前在他眼中,只能凭借两岸长堤上那些路灯来推断的吴淞江水面,此刻竟是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

滚滚而过的水势。

偶尔一跃而起的大鱼。

以及停泊在对岸港口里的渔船。

除此之外。

迎着夜色的呼呼而过的江风。

他仍旧能够清晰的听到,楼下院中,躲在草木中的虫鸣,远处吴淞江上水鸟划破水面,趁着夜色捕猎觅食的动静。

“不仅是气血力量,五感也出现了成倍的提升。”

感受到这一切。

陈望低声喃喃着。

这还只是明面上出现的变化。

更多的还需要他一一探究。

不过……

对他而言,这些就已经足够激动。

“之前将近一个月时间,神封穴始终无法打通,看来……除了厚积薄发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应该出在龙泉上。”

吐了口浊气。

陈望平静的分析着。

龙泉深处蕴藏的灵气之盛,绝对是他生平仅见。

要知道那等洞天之地,不仅对修行者有用,对气血武者的效果同样惊人。

“看来,有机会真要去那边小住。”

“另外进入龙泉底下,一探究竟的事,也不能耽误了。”

陈望背着手,目光灼灼,神色间满是期待之色。

若是真如赤明老道所言。

那座山泉下,藏着一座石楼。

那么极有可能,数百亦或者千年之前,那底下是某个隐世宗门的所在。

可惜因为什么原因,就此断了传承。

只剩下一座废墟。

就如当日,他和柳白在雁荡山顶峰,见到的剑阁地宫。

若是能够在其中找到宗门遗留的宝物。

对于修行绝对大有裨益。

短短眨眼间。

陈望已经决定,下周过去时,就将那座民宿盘下。

以后再去的时候。

不但有了个落脚之地。

也有机会过去小住个十天半个月。

“差不多,该修行了!”

沉吟了片刻。

陈望驱散脑海里的杂念。

转而回到阳台空地上。

向来平静的神色间,此时却是难掩憧憬。

武道修行有那么惊人的突破。

不知道道门修炼,是否也会一气呵成,直接突破炼气关?

只不过这念头一起。

饶是他都忍不住摇头一笑。

这才堪堪入门,就想着突破炼气关,哪有那么简单?

但有一点。

陈望心里倒是有了些不同的猜测。

之前在龙王庙中,赤明老道第一次见到苏清影时,便表现出了近乎于失态的激动,之后更是苦口婆心拉她入门。

好在最终得偿所愿。

按照他的说法。

苏清影乃是极为罕见的冰髓凤体。

拥有这等惊世体质者,在修行上远超常人。

尤其是在肉身秘境,几乎没有瓶颈可言。

而他自己,第一次尝试修行,便毫无阻碍的引气入体。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天赋惊人。

如今想来……

或许自己的真阳血脉,同样也是某种神秘体质。

但袁树在修行上的进展也极为惊人。

总不敢保证他也具备某种体质。

要不然,那玩意岂不是都成了路边的大白菜。

想到这里,陈望都有点忍俊不禁。

既然想不明白。

他也干脆懒得去想。

自小大师娘白如霜就告诫过他。

武道实力从来都是一招一式,夜以继日磨炼出来。

这句话在修行上同样适用。

外人看他,总觉得是世上少见的妖孽。

但只有陈望自己才知道,无论冬夏,赤着上身在后山瀑布下锤炼筋骨、打熬气血的身影,从来就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盘膝而坐。

几乎是眨眼间,他人便入定成功。

按照周天呼吸法的口诀,一步步开始引气入体,循环往复,周天不断。

夜色如墨。

清凉如水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

将他衬托的如同更是遗世出尘。

修行不知岁月。

时间恍然而过。

一直到将近十二点时。

陷入沉寂的清风小筑,忽然被一道刺啦的刹车声打破。

车灯撕开夜幕。

照在地面上。

“师傅,不用找了。”

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随后推门声中,车灯将一道挺拔的身影迅速拉长,投影在院墙上。

不是崔照还会是谁?

傍晚时分,从望京匆匆赶回的他,一到中海,甚至都顾不上休息,便拦了一辆出租直奔清风小筑而来。

就算是他。

此刻也只觉得一股浓浓的疲倦。

浑身更是腰酸背疼。

目送司机师傅一路离开后。

他这才长长地舒展了下四肢。

顿时间,一阵宛如炒豆子般的清脆动静自周身上下响起。

“舒坦!”

“还是中海舒服啊。”

伸开双臂,崔照闭上眼睛,感受着吴淞江上吹来的夜风,微风不燥,又带着水气,打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清凉感。

他忍不住长啸了一声。

“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感慨刚落下,一道笑骂声,便从远处传来。

崔照一下睁开眼四下望去。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滚进来。”

这下。

崔照终于看到。

院中小楼顶层的阳台上,一道削瘦挺拔的身影,负手站在夜色中,江风吹过长衫摆动,头顶清辉洒落,衬托的那道身影,如同神子。

“师傅……”

“得嘞,师傅,我来了。”

崔照咧嘴一笑。

不敢再耽误,推开院门,一路穿过小院,就要沿着楼梯冲上顶楼。

按照他的猜测。

大半夜的师傅跑阳台上去,绝对是和树哥喝起来了。

他这馋了一路。

一想到有好酒好菜等着自己,崔照就忍不住暗暗咽了下口水。

只是……

刚过中院那座古亭。

他眼角余光瞥过练功房那边,然后大步奔行中的他,一下停住了脚步。

本来那边灯火通明。

他只是觉得有些古怪,甚至都以为宁柔还没离开。

但等他目光落在那道熟悉的背影上时。

崔照瞳孔瞬间放大。

“……树,树哥?”

盘膝而坐,闭目入定。

这分明和宁柔师姐平日的样子如出一辙。

难道……

崔照心里不由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树哥也在走内功心法的路子?

咚咚咚——

就在他错愕惊疑时。

一阵错落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正好看到陈望正负手从楼梯下来。

“师傅,树哥这是……”

在熟人面前。

崔照根本藏不住话,指了指练功房里那道背影,压低声音问道。

“还能是什么?”

“修行!”

陈望摊手一笑。

“怎么,有危机感了?”

“啊,那没有……不对,还是有的。”

崔照先是摇头,然后又连连点头。

那可是树哥啊。

他们一行七个人里,最为全能的一个。

无论基础功、体力、速度,还是身手,对上他们几个人基本上都是降维打击。

本来还想着。

跟着师傅练一段时间,等擒拿拳有所小成,到时候回去跟袁树嘚瑟一下。

没想到,这还没有付诸实践。

树哥竟然也紧随其后,开始了拜师修行。

说实话,他心里真没底。

虽说每次观摩宁柔练那个所谓的内功心法,他都有些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功夫就该是大开大合,发劲凶狠。

整天坐在那,跟个和尚似的打坐念经。

能有什么实力?

但袁树不一样啊。

树哥当年在部队里,就不是一般人。

只不过年纪大了,体能终究跟不上,最终错过了那些特种小队的入选。

要不然,怎么会他们几个不成器的一样,跑来中海给有钱人当保镖?

换成宁柔,他还能嘴硬几句。

但袁树……给他的压迫力实在天大。

崔照何止有危机感,简直强烈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既然有。”

“那接下来几天考教,双倍训练,没有问题吧?”

陈望淡淡一笑。

“额……没,没问题。”

崔照脸色一苦,勉强挤出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

他是经历过所谓的考教的。

简直生不如死。

相比起来,以前在部队的魔鬼训练,简直就是过家家。

再常见不过的擒拿拳。

被师傅随手改了一遍后,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拳,需要比以前足足两三倍的力量挥动。

往往一套拳下来。

强度堪比负重拉练十公里。

要不是那种神奇的药酒,崔照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但效果也是极为惊人。

才半个月的修行,他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若是以前的部队训练,是提升身体的强度。

那么武道修行,就是为了打破极限。

一切的极限。

力量、速度、气血、爆发甚至五感。

突破那个极限,练出内劲,便能一步越过龙门,自此与普通人如隔天堑。

“那就好。”

“我还怕你焦躁自傲,飘了呢。”

拍了下他的肩膀,陈望笑呵呵的道。

只是。

这幅笑容落在崔照眼里,却是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突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望京多待几天。

就云顶酒吧那氛围服务,几乎全部拉满好吗?

全世界的名酒随便喝。

有人二十小时昼夜为自己服务。

来往的全是富家千金,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虽说他对玩弄感情没什么想法,但看着也养眼啊。

尤其是顶楼的浴池。

什么时候上去,总能看到各种漂亮女人,如同美人鱼一般在清澈的池水中肆意展露身材。

哪像这,说好的喝酒庆功呢。

一回来就要考教。

“不会不会,师傅,我是那种人么,就是觉着大老远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嘛……”

崔照咧了咧嘴。

言语里看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立功的事。

说实话。

回来的火车上,他仔细复盘了下,都有种被自己手段惊艳到的感觉。

驱狼吞虎、瞒天过海、借刀杀人、隔岸观火,最后金蝉脱壳。

啧啧。

孔明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这三十六计算是被自己给玩明白了。

以后谁还敢再说他头脑简单,崔照都要跟谁急起来。

“怎么?”

“觉你小子还委屈上了?”

“我这是提醒你一声,现在可不是袁树一人,还有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也踏入了修行。”

“别到时候你最先开始,反而被他们反超,落下一大截,说实话,面上不好看。”

陈望一脸同情的看着崔照。

且不说袁树。

短短三天,便已经一气呵成,有所成就。

苏清影的体质,一旦正式开始练气。

到时候速度进展之快。

怕是连他都要瞠目结舌。

崔照大概率……真的会是垫底的那一个。

“?”

“谁啊,我熟吗?”

感受着陈望眼神里的古怪,崔照一下就慌了。

他哪里想得到。

这才去望京半个来月。

再次回到中海,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要知道,他这段时间,最为担心的就是宁柔,生怕那个总是笑眯眯,但明显有种淡淡疏离感的师姐,趁自己外出执行任务,一举超过自己。

所以。

即便在望京,身处凶险之中。

他也在争取着每一分每一秒,练功修行,磨砺气血,打熬筋骨。

但现在他才发现。

自己那点担心纯属多余。

他的对手,已经从宁柔,变成了袁树以及师傅口中的神秘人。

但崔照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神秘人究竟是谁?

竟然让师傅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罕见的浮现出一丝同情。

老吴?

不太可能。

那小子身手还没自己好。

至于剩下的几个更不太行。

总不可能是罗强那小子吧,他一个看门的保安出身,要说他能在武道上超过自己,崔照能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丢不起这人。

至于其他人。

他是真的想不到。

眼巴巴的看着陈望,崔照小心翼翼的打听道。

“当然是熟人。”

陈望耸了耸肩膀。

那可是你们苏总,能不熟么?

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行了,别打听了,今晚最后放纵一次,从明早开始,进入疯狂修行模式。”

见他还想开口询问。

陈望摆摆手,直接打消了他的念头。

“是,师傅。”

听到这话,崔照病恹恹的嗯了一声。

情绪明显不太高。

见到这一幕,陈望瞥了眼练功房深处,隔着落地窗,他也能从袁树的背影上感受到一些东西。

此刻的他。

周身气息内敛如水。

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四周。

这明显是修行到了一定层次的情形。

估计等他出关,还有一段时间。

再看崔照这小子蔫巴巴的。

一拍他肩膀,“走了。”

“去哪?”

崔照抬眸,一头雾水。

“这趟去望京,立下那么大功劳,总不能视而不见。”

“再说,你小子不早惦记我那些好酒了,去吧,看中的随便挑。”

“真的?”

“废话,难道还跟你玩虚的?”

陈望作势要抬脚的样子,忍不住笑骂道。

“呜呼,师傅,那我可不客气了。”

崔照一声长啸。

他何止惦记,恨不得偷几瓶走。

奈何心里暗自掂量了下自己和师傅之间的实力差距,他也怕被打断腿,所以只能压下那股冲动。

如今……终于等来了机会。

崔照哪还会耽误。

一阵鬼叫的冲进一楼大厅,速度快的几乎都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几十万一瓶的酒。

动辄三十年洞藏的稀世孤品。

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

“你小子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见此情形。

陈望忍不住笑骂道。

“师傅,你就放心吧,我绝对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远远的传来崔照都压不住的笑声。

“……”

陈望眉心一跳。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河图送来的那些酒,红酒他没什么兴趣,但从小就偷喝老头子埋在山谷各处那些药酒的陈望,对那些白酒也是当宝贝啊。

看崔照那小子这副架势。

今天不把那些好酒霍霍完是不打算走了。

靠。

早知道收敛一点了。

陈望摇头一笑。

不过这也就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凭借一己之力,短短半个月,将方家搅弄的天翻地覆,几乎陷入死境。

远远超过了当初定下的计划。

就算是他,自觉都无法做到崔照这么完美。

别说几瓶酒。

只要他开口,陈望都能替他找来。

呼——

长长舒了口气。

陈望负手,在小院里闲庭信步,夜露落在那些草叶上,一切显得如此宁静。

“走咯,喝两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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