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中州来客03先知仪式花璟

花璟想要触摸她的手,却发现女孩已经消失不见。初时他还叫来叫去,却始终不见她的影子,但他也不能贸然离去,万一妹妹再来找他呢?这一次他是哥哥啊!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你该走了?”

花璟道:“我还有一个朋友,我们刚刚分开,现在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连衣服和行李都没带走,虽然我们本就没有什么财产,她该不会是偷吃东西去了吧?我还是再等一等。”

“你的朋友,现在消失了。别给自己找麻烦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

花璟无可奈何,但不想遵循对方的吩咐,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

身后忽然刮过一阵狂风,带着一股血腥之气。花璟有些害怕,飞快地往前跑去,就在他跑到一处祭坛时,狂风戛然而止。花璟转过身来,就看到一片迷蒙的雾气里,有两个红色的光点,正向后面的道路而去。借着月色,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双眼睛,一双赤色的眼睛。他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这座祭坛并不是很大,两棵枯树,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地面上投下一片像人形一样的阴影,周围是糟糕的寂静。

接着,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对他道:“好久好久啊,你终于回来了。”

花璟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忽然看见一道绿光从眼前掠过,像是一只大鸟,飞到了祭坛的石柱顶上。花璟仔细看去,却是一个老人披着蓑衣。

凝神倾听,只听他道:“你怎么这么晚来?”

“不要吓到他。”又一个人影出现,花璟震惊地看着说话之人,说话的分明是花胤。

“哥哥?”

“我知道你回来得,即便晚了一些,花璟。”

“真的是你么?哥哥!”

花胤道:“我无法回应你的问题,你一定要做到一件事,活下去,清醒地活下去。”

花璟还想追问,但人影、祭坛,和那个会飞的老者,都已经消失了。

房内之人,花璟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蒲团上。坐着一个老者,须发皆白,双眼炯炯有神。他,他,他分明就是那个披着蓑衣的绿色大鸟啊!花璟有些害怕……

那老者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

准备了几天的仪式终于开始了,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祭祀总是伴随着宰杀,歌舞,与祈祷。石头与松木筑起的一处巨大篝火旁,花璟被安置在大巫师身边。

花璟从未见过这么多野蛮而又虔诚的人,这真是个令人害怕的族群。在冻土之上,苍天之下,他们遵守古老的祭祀传统。不论男女老幼,头戴彩色鸟羽,外罩粗制毛皮,腰系骨牙饰带。男性战士们挥舞着金属兵刃,大啖加了盐巴的烤肉,女人孩子隔着营火互相笑闹。

彩羽和石头坐在花胤旁边。在花璟被大巫师认定成为先知的时刻,他们以先知守卫获得了地位的提升。石头很开心,这是大巫师赋予他的神圣职责,他坚信,他与先知的相遇,是远古之神的安排。

然而花璟无暇他顾,置身这片火光与人潮之中,他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嘈杂与喧闹只是更加衬托出他的孤寂,他努力保持笑容,直到脸部肌肉麻木。香气四溢的肉块一盘盘端至眼前,鹿肉,鱼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总之都是肉类,但他都一一品尝。他很清楚自己要活下去,肉类是重要的营养来源。

这个大寨的首领朝下方的人群大声嬉笑吆喝,随他们的歌舞而放声歌唱,但那首领自始至终都用余光看着花璟,不只是他,还有那些嬉戏着,歌舞着,祈祷着的人,他们都在看似不经意地注视着自己,似乎好奇着这个跛脚的先知,是否真的可以引领自己的族群。他想跟彩羽和石头说话,只可惜他们一丝不苟地挺直着身板,坚定、神圣地履行着自己的守卫职责,没有人陪他聊天解闷。于是他只能艰难地按摩着自己酸麻的小腿。

骨笛的声音凄厉地驱赶着魔鬼,鼓声隆隆地响起,仪式到达了新的高潮。大巫师虽面无表情,视线却始终跟随着人们律动的脚步,火焰仿佛引燃了他不算明亮的眼睛。

月亮缓慢地移动着,花璟羸弱的身躯已经十分疲惫,只剩下竭力控制自己,保持自己身为神秘人物应有的仪态。

最后,随着大巫师缓缓站起身子,苍老的,布满褶皱的双手握住拐杖的顶端,敲击了两下地面,所有的鼓声、笛声、歌声和舞步声都顿时戛然而止。

石头起身,然后扶花璟起来。先知仪式最后的一步,终于开始了。

可他很清楚,当仪式结束,明日,或今后的某个日子,他终究要被揭穿。花璟努力抛开这个念头,控制着自己,在石头的辅助下,走在了人群的最中央。

先是大寨的首领,他代表自己的村寨接纳花璟的到来,首领的女儿,一个健硕的少女,端着某种兽骨做的容器,接着人们从自己的配饰上摘下各种各样的动物牙齿放入其中,少女用动物的筋将各种形状颜色不一的牙齿穿好,走到了花璟的面前。

花璟低下头,由少女将骨链挂在花璟的脖子上。这条牙齿项链直到花璟的胸口处,而最下方由首领挂上去的牙齿,从项链一直延长到他的肚脐,让他觉得这是随时为他人提供刺杀自己的凶器。

紧接着,首领送了他两位年轻战士,他们太年轻,肌肉没有石头健壮,甚至可能还会再长一长个子,这是两个孤儿,他们牺牲的战士父母为他俩赢得了侍奉先知的机会。

最后大巫师送上了他的礼物,一个玉盒和一小叠旧书。

大巫师身边那侍者紧走两步,到了花璟,恭敬地奉上玉盒。

大巫师道:“我送你一个东西。”

花璟双手接过,放在胸前,看着手上的小巧玉盒出神,心想这做工与蛮族的野性审美格格不入,回头看向大巫师问道:“大巫师,这玉盒很精巧,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你可打开一观。”大巫师说道。

花璟打开玉盒,玉盒一开,立时一股甜香之气扑面,玉盒中放着一粒更似玉石的种子。看了半晌,他还是没认出这是什么东西,皱下眉道:“这是什么东西?我确实不认识?似乎是某种种子。”

大巫师笑道:“这是冰原深处的圣药冰莲之子,如今于我已经用处不大,倒是对你有诸多增益。是我一故人相赠,”说着,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那位故人,又继续说道:“冰莲之子在这玉盒之中存放,可保药性不失,既然已经打开,你且服下,可去你腿部之疾。”

花璟没有思索,伸手拿起,放入口内,若大巫师想害自己,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倒不如干净痛快些。随着冰莲种入口,一缕冰凉之气使花璟精神一爽,通达之感直传全身,随着他将莲子咽下,一股舒畅之感漫向内腑,口中则是回味深长,花璟一时间呆站出神。

大巫师笑道:“这是上品冰莲之子,得之十分不易,生于冰原极寒之处,历经千年成型结子。”大巫师慢慢地转过头,道:“你可知道送千年冰莲子给我的是谁?”

花璟道:“这个,我实在不知。”

“这是我的一位熟人相送……”大巫师看着花璟的脸,道:“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算起来,他该是我们的敌人,可是他又是我族的恩人……”

花璟心头一震: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道:“大巫师,您说了几句,我还是不懂,究竟他是谁?怎么又是敌人,又是你的恩人?不知此事和我可是有什么关系?”

大巫师似乎知道他会有所问,据实答道:“我确实知晓一些往事,只是此乃天机,需要你自己探寻。”接着又让侍者给花璟递上了几本旧书册。

花璟望着书册的名字,蓦地心中一动,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手中掉落的玉盒。当场开口询问:“大巫师可是识得这传记上的人物?”

放在他面前,那是用标准用语写成的圣境历史和英雄传奇,其中最下面也是最新的那本名字叫做——《魔宗花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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