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气势汹汹,准备与袁尚决一死战的袁谭突然安静下来,不但没有攻袁尚,反而开始在乐陵、高唐、西平昌等地开始驻军,防备曹操,而袁尚兵马却调往牧野、濮阳一带,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
“不好,逼得有些紧了!”洛阳城,陈默在得知此事之后拍了拍脑袋,看着众人,无奈道:“袁谭有勇无谋,但这袁绍三子却是有些本事,我等在河内兵马调动太过频繁,以至袁尚不敢全力与袁谭一征,我之过也,累的公达青州一行成了泡影。”
说着,还郑重向荀攸一礼道歉。
“主公切莫如此。”荀攸连忙起身道:“袁尚继承袁绍之位,身边谋士如雨,田丰、沮授、审配、逢纪皆乃河北名士,智谋深远,许攸、荀谌之谋,亦不在我等之下,恐怕是有人游说,说服了袁谭,如何能怪主公?”
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被说服联手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主公。”徐庶笑道:“袁氏兄弟迫于我军与曹军压力,虽暂时联手,但以我观之,那袁谭如今手握平原、渤海之地却未必会满足,不如暂且退兵,放开一些,此兄弟二人没了我军压迫,日久恐怕必然反目。”
河内之地屯集重兵,时日一久,这人吃马嚼也支撑不住,不如放回各地暂且休兵,也能趁机休养生息,多储备一些粮草,他日这兄弟反目时,再出兵震慑不迟。
陈默点点头,这一仗暂时是打不起来了,若他继续驻军于河内,袁尚和袁谭只会对他更警惕,当下传令,命河内各部暂且退兵,同时休书一封向袁谭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毕竟盟也结了,兵也出了,最后你跟我说不打了?
先让对方有些愧疚心里,等他日时机成熟的时候也有个缓和余地。
原本战云密布的冀州平静下来,随着陈默散去河内集结的重兵,冀州上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陈默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大的,曹操虽强,但毕竟也只是打过袁谭,还没有完全胜出,而陈默这边,可是实打实的将袁绍十万大军都给击溃,若真的打起仗来,没人认为袁尚能在战场上胜过陈默。
如今兄弟联手,总算是让陈默放弃了进攻冀州的打算。
陈默这么一退,曹操也没有渡河的意思,青州的地盘他得消化,而且粮草方面,曹操可是比陈默更缺的。
接下来,袁尚开始继续巩固自己的权势,而袁谭在得了赵国和渤海之后,也暂时没了跟弟弟争胜的心思,开始收拢地盘,名义上还是向邺城朝廷效忠,但实际上却是成了邺城朝廷下割地一方的诸侯,冀州被实际上分裂开了。
洛阳,十月。
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下来了,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不少人心中松了口气,这几年关中风调雨顺,连年丰收,但实际上朝廷这边的日子还是有些紧的,尤其是今年什么都没做,在河内屯兵半年,粮草上的消耗可不小,来年若不能有个好收成,日子会更苦。
现在这么一场大雪下来,关中各郡也陆续开始出现降雪,至少明年的收成不会太差。
今年朝廷向民间购粮,虽说最终仗没有打起来,但向民间的购粮却并未停止,陈默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百姓可以将余粮售给朝廷,来购买一些其他生活必需品,而朝廷也能有更多的粮食来养兵。
不过这一套策略的推行可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从七月开始到现在,被朝廷查出的贪腐之人便有近百人,其中百石以上被灭三族的便有三十余人,其中不少还是各郡太守,使得陈默治下一下子多出了大量的空缺。
各地书院推举出来的优秀学子陆续抵达洛阳,长安书院建立已有八年,第一批学子已经可以入仕了,而且这批学子多是军中将领子弟,这些人的加入,对于一直以来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世家豪族来说,无疑是一个灾难,这一批学子的出仕,也代表着他们能跟陈默角力的筹码更少了。
当年蔡邕死后,蔡邕的藏书都被蔡琰全部送给了陈默,而陈默又将这些书誊抄出来,分发各地书院,加上陈默通过各种方式从各地招揽名士教学,后有祢衡不断为书院之事奔走,不断完善书院制度,使得如今关中已经有了完善的人才培养机制。
陈默对世家豪族的依赖自然也进一步降低,接连斩杀近百郡县级官员,关中吏治却没有丝毫动荡,陈默很快便将各地空缺补上,反而让陈默对地方的掌控力进一步加强。
这让很多人感受到威胁,朝堂之上,对于各地书院以及祢衡的抨击和排斥也越来越重,大有废除之意。
不过这事陈默也没兴趣跟这些人扯皮,如今祢衡已经被召回朝中,整个关中、洛阳各地书院的事情都是由他来主持的,对于这些抨击和打压祢衡素来不惧,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在舌辩方面,祢衡可从来没让陈默失望过。
不过这些人抨击书院制度,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或是以过去的观念来说事,是真能挑出一些毛病来,比如书院学子如何晋升,如何算是可以出仕,并无一个明确标准,全凭书院院长好恶,还有划分并不细致,书院和书院之间的区别模糊等等。
这些也确实是书院的问题,祢衡白天在皇宫跟人辩论,将人怼的爽了,但回来后,却也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并作出总结。
“三学纪要?”这日,陈默正在家中陪妻女,却被祢衡拉出来也是有些无奈,今天他本没准备做事的,看着手中的竹简,陈默抬头,看着祢衡笑道:“此书是正平新作?”
“主公,此乃衡这几年游走各地书院总结而出,之前我等虽对书院做出过大致划分,但各位公卿所言也确实有些道理,这三学纪要便是衡归结而出,请主公品鉴。”祢衡笑道。
既然人家说的有道理,但你把人家骂的吐血是怎么回事?
陈默看了祢衡一眼,没有多说,只是开始翻阅这三学纪要。
书院分级,在此前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但三学纪要可不只是规划这么简单,内部还又进行了一次细致的分级,而且还有对弟子的评测标准,不能由院长一人说了算,而最后入仕标准更是得由专门的衙署和书院共同决定,相互监察,祢衡效仿陈默这次朝廷购粮的制度进行了一些删改,便成了书院弟子考核的监察制度。
不管什么制度,只要是人执行,总是有漏洞可行的,但祢衡此法,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对书院学子的公正,而且祢衡还提出最后选拔出仕的弟子,最好由陈默亲自把关,避免有滥竽充数之人,而书院方面,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入仕考核,为朝廷提供人才。
过剩的人才,则入太学,一来等候空缺,二来也可进行再次深造,太学院会有各方名士不定期讲学,也可申请游历,但朝廷需要出一部分钱财来支持这些学子游历。
“好!很好!”陈默看着这三学纪要,忍不住拍案笑道:“正平此举,算是给了天下人一个入仕的机会,利在千秋,足以名留青史!”
“主公谬赞,衡不过尽己所能尔。”祢衡话是这么说,但那副模样可没有一点谦虚的意思。
“有功当赏,这三学纪要如何实施推行,还是由正平来主持,自今日起,正平可入尚书府,专门负责此事。”陈默笑道。
尚书令是李儒,专门负责朝廷用人之事,祢衡入尚书府专责书院方面的人才,也算是补全了尚书府职能。
“多谢主公!”祢衡拱手一礼,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