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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留祯刚刚到书房附近,就有人仆役迎了上来,跟他说:
“郎君,郡公正好要找你。”
“我知道了。”沈留祯应了一声,就进了书房的门,刘亲兵就在门外的回廊处等着。
沈留祯一进去,还没有见着人,就隔空说道:
“爹,你拿着门房出气干什么,明知道他们拦不住我,将家法的板子撤了吧。”
等他绕过了隔断,就看见屋子里头不仅仅有他爹,还有一个文官模样的年轻人。个子不高,长相也很普通,只是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他进来。
沈父脸色不甚好看,说道: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的家我说了算。你过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何伯伯派来协助你的人,名叫章青。”
章青冲着沈留祯笑得很温和热情,说道:
“在下章青,现任廷尉署司簿,见过沈公子。”
沈留祯也跟着挂上了客气的笑,走过去托起了他行礼的手,说道:
“别,章大人。我在宋国连个光都见不得,哪能叫什么公子,叫我沈郎君就行。司簿的职位难道是……”
章青看着沈留祯,很是坦然地说:
“没错,就是主管卷宗的。让沈郎君见笑了。”
沈留祯温和地笑,说:
“那倒没有,只是不知道我爹跟您说过了没有,我此番是想抓人的,不知道章大人手下可有能使唤的差役,越多越好。”
章青说道:“哦,这个沈郎君放心,何公公已经安排好了,你要是用人,随时都有,供君差遣。”
沈父见他们已经聊开了,就说道:“行了,你们自己商议吧,我进宫还有差事。”
说罢就往外走。
沈留祯见状,对着章青给了一个歉意地微笑,就连忙追了出去,表情凄苦地对着他爹说道:
“爹,你就饶了人家刘二哥的板子吧,你这样弄得人人都记恨我,回头我要是死在家门口,都没人愿意搀我一把。”
他这个话一出,沈父顿时气得整个人一滞,半不出话来。
沈父心里头知道,沈留祯惯会找人的软肋,说这个话就是故意让他妥协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知道沈留祯的性子跟处境,内心里头实实在在的担心他太过遭人恨,回头死在大街上没人管。
沈父气闷地伸出了手指头,点着他的鼻梁,又恨又无可奈何地点了好几下,最后一甩袖子,一声不吭地走了。
沈留祯见状,知道自己得逞了,看着他爹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随即又转身进了屋内。
章青正在等他,见他进来又挂上了客气的笑容。
这两个人都是圆滑之人,会说话的。于是十分融洽地又闲聊了两句之后,才拐到了正题上。
章青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见,问道:
“沈郎君,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沈留祯眸光晃动了一下,说道:
“先什么都不要做,以免打草惊蛇,等我的安排。”
章青看着沈留祯的脸,似乎是有什么担心和顾虑,又问道:
“沈郎君,何公公跟我说了,您是卧底魏国,替宋国做事情的功臣,前一段时间,一下子暴露了那么多的魏国细作,就是您的手笔。
他还说,现在魏国恐怕有人要刺杀你,让我们行动之时,一定要保护好您的安全,所以您外出之时,隐藏在暗处负责护卫的人,必不可少吧?”
沈留祯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回复道:
“不用了,他们那里我已经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了,再次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你们可以例行跟踪,毕竟我在你们眼睛里头,还是魏国的官,不能露了馅儿。可是保护我就不必了。
若是如此,那我很可能会死的更快。有什么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不到万不得已,你们不要出现。”
章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拍马屁道:
“沈郎君心思缜密,深谋远虑,章某不及您许多,不愧是可以潜伏在魏国皇帝身边,做大事的人。”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问道:
“哎……不知道沈郎君是用什么理由让他们再次信任您的?”
沈留祯看着章青那双望着他的亮闪闪的眼睛,闪着一副“虚心求教、求知若渴”的样子。
若是旁人,或许会被章青这种又是拍马屁又是顺从的模样给骗了过去,从而忽略掉他刺探情况的真实目的。
可是他沈留祯是谁啊,从来只有他刺探别人的份儿,这种套路在他的跟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见丝毫的迷惑效果。
沈留祯同样也回看着章青,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一笑,春光灿烂的,还露出了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怎么?我在魏国如何周旋,都要跟章大人汇报吗?”
章青看着沈留祯明显眼睛慌了一下,随即连忙陪着笑脸说道: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我们也好配合着,防止露了馅儿不是么?”
沈留祯温柔漂亮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冷然,用认真且郑重的口气,跟章青说道:
“章大人,双面的细作不好当。虽然里子里头,你们跟我是一伙儿的,面儿上可不是。
魏国的间者也不全是傻子,你跟我配合的太好,难道不是更惹人生疑?”
“是是是……受教了,沈郎君说得有道理,是我思虑不周,是我思虑不周。”章青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垂着眼睛一个劲儿的承认错误。
沈留祯看着他的眉眼,心中又多了一层警惕,嘱咐道:
“从长远看,我可比抓一个魏国的间者头目要重要的多,千万不要为了抓他一个,让我在魏国失了立足之地,不划算。
这几日我要与他们周旋,找个合适的机会动手,你们千万不要心急,自作主张的做些什么,等我的消息便是。到时候我会提前安排好的。”
“是,我知道了,沈郎君尽管放心。”章青说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何时再来?”
沈留祯这才又恢复了平时那和光同尘,风度翩翩的客气微笑,说道:
“我会让我爹带话的,多谢章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