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郡主猛地瞪了过去,头上的步摇剧烈地晃动着,眼睛中泪光闪动:
“你这话什么意思?两国打仗难道都是我害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怀真郡主委屈的不行,哆嗦着红唇,看着谢元双目盈泪。
谢元听闻闭了闭眼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声音里头透着冷,缓着语气跟她解释道:
“两国现在谈判,如果谈的好,那些被魏国掳走,背井离乡的士兵就有可能回家跟父母妻儿团聚,你但凡为他们想一想,也不会在和谈的场合,说出那些话来。”
马车已经在行驶的路上,两个人坐在车里,偶尔随着马车晃动一下身子。
怀真郡主听闻,昂着下巴冷笑了一声,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仪态端庄地说道:
“我是宋国的郡主,是陛下的女儿,不是打仗的将军,也不是朝廷的臣工,我只想着我自己有什么错?哼……从来都是旁人为我操心,还没有我为旁人操心的道理。”
谢元眉头紧皱,看着怀真郡主的脸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低声质问道:
“即便抛去郡主的身份,作为一个普通人,多少也得对陌生人的遭遇有些同情心吧?更何况,你身为郡主,本就享用着贩夫走卒的捐税和徭役供奉,你难道不应该比旁人,更多的关心那些为你刘家卖命的人吗?”
怀真郡主脸色苍白地看向了谢元,刚刚动情的红晕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谢元的表情虽然没有多么的愤怒,甚至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但是怀真郡主依旧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谢元对自己的轻视和厌恶来。
好像自己真的很不堪,不堪到让人嫌弃。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自尊心狠狠地受了伤,可是她从来骄傲,怎么会忍受旁人这么瞧不起她?
即便是她真的不堪又怎么样?
她是皇女,即便是天下人都觉得她不堪,她也绝不会低头承认。
怀真郡主心中恼怒,盯着谢元的眼睛,审视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杏眼飞了一抹骄纵的狠辣,说道:
“驸马……你若是觉得我不好,也可以。可是我要提醒你,我是郡主,我的爹是皇帝。你呢,你是我们刘家的臣子,你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气,憋在心里就好了,千万不要在我的面前表现出来,要不然,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说没也就没了。”
谢元听了怀真郡主的话,一双丹凤眼眸光闪烁,怒火中烧,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拳头,关节捏的“咯吱咯吱”地响。
怀真郡主毫不示弱地顶着谢元的目光,仰着下巴与她对视。
谢元心想:若是旁人,她道理讲不通,拳头早就过去了!可是怀真郡主说得对,她打不得。
而且看怀真郡主这顽固不化的样子,即便打她一顿也于事无补!
半晌,谢元抿着唇,从坚毅好看的唇线中,轻轻地吐了一个“好”字出来,带着铁器般的冰凉与金质。
怀真郡主被她这个字给冻住了,突然就有些心虚,生怕谢元以后真的再也不给她一个好脸色。
那怎么能成呢……她喜欢谢元啊,想跟她亲近,若是以后都不给机会了怎么办?
怀真郡主的表情顿时软了下来,默默地伸出手去,要去摸谢元放在膝盖上的手。
被谢元无情地一抬手,“啪”地一下打开了。
怀真郡主何时受过这等待遇?她捂着自己疼痛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元道:
“你敢打我?!”
谢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对不住,臣乃行伍之人,手重控制不住,郡主平时还是离我远一点,省得再误伤了!”
说罢一个迈步,怀真郡主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黑影一闪,谢元已经从行驶的马车上翻身跳了下去。
怀真郡主连忙撩开了车窗的帘子往外看,正好看见谢元穿过队伍,往前疾走的背影,只见她身姿挺拔步履坚定,依旧是那个最惹眼、最让人心动的少年郎。
“谢元!你回来!!!”怀真郡主恼怒地喊道。
可是谢元头也不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翻身上了马。
肖二蛋扭过头看了一眼怀真郡主这动静,又看了看谢元的脸色,颇为操心地感慨道:
“老天爷啊,还是将军你有眼光,当初我们还觉得你不搭理郡主有些不识得好歹,现在看来,这醋劲儿大的,即便是个郡主娘娘也够呛了呀!”
谢元听闻,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以后给我管住你那张嘴!下次再惹了祸,我再也不救你,让郡主打死你算了!”
肖二蛋被谢元这怒气吓了一跳。但是他心里也知道,要不是先前谢元适时地将怀真郡主拽走了,他顶撞郡主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善了?
于是又害怕又觉得暖心,只得乖乖地应了一声:“是将军,我知道了。”
……
……
沈留祯带着人往回走的路上,同样也不太平。
以独孤坚为首的魏国将领,不管是钦差卫队,还是平治军镇的守军,看着沈留祯的目光都像是一头狼似的冒着狠。
看那个样子,他要是一句话说不对,就要将他给活吃了似的。
“我们不服!姓沈的!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是汉人,所以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独孤坚看着马车中的沈留祯说。
马车的帘子时不时地被风吹起来,露出了沈留祯那张虚弱苍白的脸来。
只是他很淡定,一点也不害怕,亦没有担心,更别提心虚了。
只听他淡淡地问道:“咱们来是干什么来的?”
“当然是来和谈来的干什么来的!”独孤坚很快接话道,恼怒异常。
“错,咱们是来拖延时间来的。……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种反应,所以才那么说的。今日不是又拖延过去了?!”沈留祯轻飘飘地瞧了一眼孤独坚,意思不言自明。
独孤坚霎时就僵住了,一腔怒火被堵在了胸腔里头,像是被人加了盖子生按回去了似的,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他缓了缓,僵硬的脸色也软和了下来,变成了愧疚,支支吾吾地说道:“哦……哦……对,是我们误会你了。”
沈留祯故意嫌弃地白了一眼独孤坚,以示清白。至于他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打算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最近可有军报,恒嘉将军平叛平的怎么样了?”沈留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