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山老林有厉鬼

距离小城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处深山,整座山长满了槐树,无论春夏秋冬林子里都是阴冷无比,即使是在炎炎的夏季,这片林子也感觉不到丁点的暖意,而在附近村民的眼中,槐树本就是鬼树,自然而然的这片槐树林便成了埋死人的地方。风水先生勘探墓位自然不会选中这阴森的槐树林,因此这座深山土下所埋之人大多是一些家境贫寒之人,请不动山水先生挑选好的墓位,又或者一些死于非命之人。

傍晚时分,三个汉子偷偷摸摸的进了山,三人皆是身子骨魁梧之人,其中一个汉子肩上扛着一个人高的麻布袋子,另外两人则是分别拿着铁锹和锄头,此刻三人脸上都是有些紧张之色。

“老大,这事儿确定不会透露出去吗?”扛着麻布袋子的汉子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看着那个拿着铁锹的汉子。

“是啊,那个老婆娘可是看着我们抢走了她的女儿,要是这事儿给传出去了,兄弟们可不好交差啊。”拿着锄头的汉子一脸的担忧。

手持铁锹的汉子歪头吐了口唾沫,瞪着两人,“怕个屁!等埋了这贱娘们儿,回去就把那老东西做了,让这母女两人地下团聚,也是积了一桩大德,省的阴阳两隔。”

“老大,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两人相视一眼,竟是有些后悔。

“那你们是要等着那个老东西到处宣扬?老子倒是无所谓,你们两个可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你们能收场?”汉子冷笑道,“绝?当初抢人家女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俩半点犹豫,脱人衣服的时候跟刮猪毛一样,狗抢食的时候忘了?现在怨我把事做绝了?行啊,大不了我们现在转身回去,把人家女儿还回去啊。”

汉子就要转身。

“老大老大!”两人连忙拉住汉子的胳膊,神色满是挣扎之意,只是这份争执终究没有僵持下去,两人的神色渐渐扭曲。

汉子哈哈一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下次老大带你们去找更刺激的。”

两人再次的相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的残忍狠戾。

三人又是走了一段距离,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走在最前方的汉子突然停了下来,手里的铁锹使劲的往地上一戳,说道:“就是这里了。”

那已经被血染红的麻布袋子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三人开始在地上挖了起来,不久后一个半米深的土坑便出现在三人身前,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敞开了衣衫,喘着粗气,之前那拿着铁锹的汉子挪到那个红色麻布袋子跟前,解开了上面的绳子,看着里面脸色惨白,眼睛有些夸张的凸起,脸上犹有血迹的女子,汉子有些意犹未尽。

“真是可惜了。”

一阵风吹了起来,刚刚才出了一身汗的两人被这风吹得脊背凉飕飕的,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赶紧招呼着汉子,“老大,咱埋了赶紧走人吧。”

“瞧你俩那熊样,活人还能被鬼吓死不成?”起身一脚将那麻布袋子踢进坑里面,两人连忙把土埋上,只是那脑袋露在外面的女子,双眼死死的鼓胀着,两人又是犹感一阵寒意,于是两人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到最后这土也没有把那个麻布袋子掩盖清楚,三人便急匆匆的离去,反正这深山老林,谁闲的没事会来闲逛?

约莫在三人离开山后的一个时辰,一位衣服满是补丁,佝偻着背的瘦削老妪踉跄的跑进了林子,边跑边喊道:“妮儿,妮儿啊!”

深山老林,山路难行,天又已经黑了,这对于一位年迈的老妪来说每多走一步都不亚于一次冒险。

“妮儿啊!”老妪嘶哑的声音在这槐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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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荡,一声比一声虚弱,一声比一声绝望,只是除了那偶尔的风声,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回复老妪。

老妪突然一步踩空,就这样直直的摔在了地上,本就满身病痛的老妪,这一摔便如火药桶的引子一般,浑身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老妪再也无法站起来,绝望的老妪嘴里犹在念叨着妮儿。

只是在地上艰难爬起的老妪摸到了一些丝线的东西,便连忙顺着这些丝线摸索起来,一直到丝线的尽头接壤的地面,老妪双手一颤,随后便是发了疯似的使劲刨土,深山里的土夹杂着石子与木屑,即使老妪的双手布满了老茧,但仍是破开了皮,流出了血。

那几个汉子几锹就埋上的土,老妪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把那个麻布袋子刨了出来,老妪血肉模糊的双手颤巍巍的捧着那张近在咫尺却早已冰凉的脸庞,凄厉的哭喊声瞬间便是传遍了整个深山。

“畜生啊!一群丧尽天良的畜生啊!还我妮儿的命来,还我妮儿命来!我可怜的妮儿哟,娘没用啊!娘对不起你啊!”

老妪紧紧的抱住那死不瞑目的女子,脸部轻轻的摩挲着女子的头发,无比绝望的哭声在这林子内久久回荡,浑浊的眼泪流着流着就成了血红色。

“我可怜的妮儿哟,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啊,要遭报应啊!”

这个时候,林子起了风,一阵在夜里看不清的黑色的风,那些没有叶子只剩枝干的槐树呜呜作响。

这一夜,在那深山附近的一座村子,一座破烂的寺庙内,一尊残破的佛像下,有一具尸体,与那佛像一般,尸体也是残破的,鲜血如泼墨一般洒满了整座寺庙,尸体脸上的表情极其的扭曲,也不知在那生前是经历了何等的恐惧。

……

新年过后的几日,便是立春,小城里已是渐渐有了一丝暖意。铺子内,余岁收拾好了碗筷后便抱起了之前李婶拿给他的棉衣,朝着那已经坐在门槛上小酌起来的箐箐挥了挥手,跑出了铺子。

箐箐笑着对少年晃了晃酒壶,示意少年不要忘了交待的事情,而后收敛了笑容,两座如深渊潭水的眸子平静的望着院子里已经开始抽芽的桑树,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言语。

“僧是愚氓犹可训。”

年后的小城,仍是残留着新年的余味儿,哪怕天气还是很冷,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行人言谈之间脸上挂着的笑意,都是在让寒冬一点点褪去,如寂静之中复苏,欢声之中醒来,春回大地。一路小跑的少年,很喜欢这样的小城。

到了妇人的屋外,少年敲开了房门,妇人见到少年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连忙拉着少年进了屋,这一次少年没有拒绝。

“李婶,我是来还衣服的。”少年将怀里的衣服递给妇人。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还不还的?跟你李婶还见外?”妇人有些埋怨,但是看着少年递过来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也很新,妇人不由得心一揪,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柔声道:“好孩子。”

一位少女这时好巧不巧的从偏房里走了出来,与少年对视一眼,便连忙低下了头,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

“妮子,看看是谁来了?你天天挂在嘴边的余哥哥。”妇人也看见了少年,便是招呼少女过来,结果少女愣是杵在原地,背着手,一动也不动,只是抬起脚,用脚尖轻轻踢着地面,妇人轻咦了一声,便板起脸,“你这妮子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过来。”

少女便扭捏的走了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余岁哥哥。”

“晓楠都长这么高了?”姑娘总是比男孩先长身子,少年看着已经高出自己半个脑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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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有些开心。

“你这孩子还好意思说?自从你到箐箐姑娘那里去了后,除了每年年夜,几时回来过?也不知道来看看你李婶,亏得以前李婶对你那么好。”妇人开始教训起来,但是那看着少年的目光却是无比的柔和,指了指身旁的少女,“你晓不晓得你走后这妮子整天就闷闷不乐的?经常一个人坐在家里就是一整天发呆,每次听见外面有些动静都要跑出来看是不是你回来了,无事的时候就趴在门上,透着门缝看对面那把锁是开着还是关着。”

少年有些错愕,愣愣的看着少女,妇人这番话勾起了他以前的一些记忆,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扎着麻花辫,喜欢叫他余哥哥的小姑娘。

“娘。”少女拉长了声音,有些羞赧。

“屁大点姑娘害什么羞?俩小的时候光着屁股在一个水盆子里洗澡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妇人笑道。

少女终于是待不下去了,脸蛋儿通红,连忙跑回了屋子关上了门。

“李婶。”少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好了好了,李婶不说了还不行?看看你们两个人小鬼大的小屁孩儿。”看的出来,妇人很开心。

少年没有拗过妇人,最终留下来吃了顿饭,结果少女死活都不肯上桌,不过临走的时候少女还是出来送了少年。

妇人看着一旁念念不舍的少女,妇人笑道:“行了,人都走了还看,想看去箐箐铺子里面看去,又不是太远。”

少女收回目光,嘟着嘴嘀咕道:“哪有姑娘家主动的。”

从妇人家离开的少年,想起箐姨交待的事情,便是往南街走去,这一路上他又遇见了上次在北街曹疯子那里的那一伙同龄人,几个人在街上如撒欢一般的乱窜,那个鼻息间大龙隐现的少年显然是这一小伙人的头头。

几人没注意到余岁,少年也没有上前打招呼,虽然都是同龄,但是少年早熟的心智与那伙人相比却宛如天差地别,有爹娘早早离去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箐姨,其实有的时候余岁也挺羡慕那伙少年的,在最无知的年纪做着最天经地义的事情,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不远处一间酒肆,还在好几米远外的少年便被眼尖的老板给瞧见了,于是中年模样的男人对着少年招呼道:“又来给箐箐姑娘买酒啊,小岁。”

“嗯,刘叔,还是老样子,两坛桂花酿。”走到近前,少年对着老板笑道。

“好嘞,稍等。”男人转身进了屋,没有在酒架上拿酒,而是进了内屋,不一会儿抱着两坛少年脑袋大小的泥土坛子,放在少年桌前,男人笑道:“箐箐姑娘买酒,自然是小店最正的桂花酿。”

“谢谢刘叔。”少年笑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前些年也是与箐姨做过交易的。

付了钱拿了酒,少年又与男人闲谈了几句便是离开了,在路过一处巷子的时候,少年停下了脚步,巷子里,之前的那伙少年围成一团不断的转圈,在中间是一位衣着破烂的老妪,那伙少年边跳变唱:“疯婆子,疯婆子,脑子里面满浆糊,出门左拐不识路,白天装神又弄鬼,半夜专进男人铺。”

头发散乱,目光呆滞的老妪笑呵呵的跟着少年们一起跳了起来,“深山老林有厉鬼,专挑细皮嫩肉小孩吃。”

“快跑哇,疯婆子又开始发疯啦。”少年们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老妪痴呆的看着跑走了的少年,看见余岁后,又是笑呵呵起来,于是双手捧在一起,两边拱起,留下一道缝隙,放在嘴边,眼睛还四处瞟了瞟,才是很小声的说道:

“山上有鬼哟,晚上不要出门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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