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啊，娘也舍不得你们三姐弟的……你们从小就乖巧孝顺，尤其是你和阿绣，最听话不过。只是，这个家不能交给顾绍。我们必须得争取你爹的遗愿。”宁氏道。
她拍了拍赵素香的手背，语气越来越虚弱。
顾绍已经走了过来。
他扶住了宁氏，道：“阿娘……”
他眼睛赤红。
宁氏对他摇摇头。
她的表情非常坚决，不许顾绍再劝。
她不允许他忤逆自己的心意。
赵素画也走过来，她哭着道：“娘，我知道了。我以后会照顾好二伯和四叔，我会好生教导大堂兄。”
她的语气很平静。
顾绍和赵素香都是一愣。
顾绍道：“阿画，你不生气吗？”
“生气。”赵素画哭道，“我娘她怎么能这样糊涂？她是我们的亲娘呀，她怎么能这般残忍？”
顾绍和赵素香都觉得，她肯定是气疯了，脑袋坏掉了吧？
她娘对她和赵素琴都狠毒。
哪怕是亲生骨肉，做婆婆的也不会对儿媳妇好，反而会苛责、虐待。
婆媳关系不好，婆婆和媳妇的矛盾，就是男人的战场。
男人们为了争夺权力斗来斗去，女人们则相互厮杀。
顾绍对赵素画和赵素香向来不偏帮谁，他也觉得赵素琴过份严格。
他们的母亲不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顾绍仍是这样认为。
他对赵素琴和赵素画虽然算不上溺爱，可是他对她们是真好。
每年冬天，顾绍都会给家人送棉衣。
这次，他给了赵素烟一套崭新的袄裙和鞋袜，让她自己穿。
“阿画，娘的心愿就是你和素琴都嫁得好，找个好人家。”赵素香喃喃道，“咱们顾家，总不能绝后。”
顾绍突然想起了那位顾绍的姨娘。
他们顾家祖宗，的确有断子绝孙之灾。
顾绍的表情，变得阴郁了几分。
他对顾绍和顾绍的妻子赵素琴道：“咱们走吧。”
他牵了赵素琴的手。
他们俩走远之后，赵素画还在抽噎，一个劲骂她娘。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不守承诺。我是你的生身之母，养育之恩比任何人都多，我也知足了。”顾绍的母亲宁氏，低低对赵素画道。
她扑进了顾绍怀里，呜咽着。
顾绍搂抱住她。
他轻轻拍着赵素画的肩膀。
“……这件事，你暂且放下。我们不与顾绍计较。你好生跟着他，将来才能过上好日子。”顾绍又低声对赵素画道。
赵素画抬起泪汪汪的眼睛。
她满腹委屈，却不好说出口。
“阿绍，我会跟着你的。”赵素画哽咽着，“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顾绍点点头。
他揽着赵素画的腰肢，两人一同朝外走。
宁氏依旧站在庭院里，目送他们离去。
她身边，有个丫鬟悄声问道：“夫人，你方才说要将顾绍的东西都留给六姑爷，是怎么回事？”
宁氏沉默片刻，没说话。
“我知道了，是因为您要用钱买药吗？您的药铺需要银钱？”那丫鬟道。
宁氏点点头。
她道：“那笔钱，原该给你们姐妹俩的。我一直藏着。既然我的命都保不住了，那笔钱留给你们吧。”
丫鬟忙摆摆手，说不用。
宁氏就笑了笑。
“那我就收下了。”宁氏道，“你们姊妹仨，也不容易，这些年苦了你们。以后我不在了，顾绍就靠你们照顾。”
丫鬟还是摇头。
宁氏无奈失笑。
“傻孩子，你们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宁氏柔声道，“以后，你们姊妹仨，就靠你大嫂和五妹撑腰。你们俩要互敬互爱。”
顾绍和赵素琴刚出门，听闻宁氏的话，都顿了下脚步。
赵素香的眼圈倏然红了，眼泪哗哗流淌。
顾绍亦然。
他转脸望着赵素香，欲言又止。
“哥哥，你先别问娘，等娘好些了再问。”赵素香拉了他的手臂，“我们快去接阿锦。”
兄妹俩疾步离开了院子。
宁氏微怔，随即嘴角浮动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很空洞茫然，没什么焦距，像是灵魂飞出体内。
“娘，您还有我。”顾绍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回来，对宁氏道。
宁氏一喜。
她的视线逐渐聚拢，落在儿子俊朗的眉宇间。
宁氏的眸光瞬间温暖了，带着期盼。
她紧张抓住了顾绍的袖子。
顾绍的手臂微僵，半晌才轻轻握住了宁氏的手。
宁氏露出欣慰的神态，含泪颔首。
“你们俩都是娘的骄傲！”宁氏道，“阿绍，你不愧是我的嫡子，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懂事。阿香是个好性子的，你们兄妹俩互补……”
顾绍的脸色有点泛白。
他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
宁氏继续道：“阿绍，娘不怪你当初娶了赵素琴。若非如此，赵素画也活不成的，娘不是不近人情之辈。
如今你要纳妾，你不要怨恨我。娘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只希望你们兄妹三个都能好好过日子。
将来我百年归墟之后，你们把我的棺材埋入祖坟；将来我死了，你们把我的牌位供起来……”
赵素画猛然推开了门。
她冲进来，对宁氏怒斥道：“胡说八道，我娘不会死的！”
她的泪汹涌而下。
顾绍也惊呆了。
他急忙拉着赵素画。
他的声音很慌乱：“画儿！”
“我没病！我只是生病了。”宁氏强颜欢笑，“这个孩子，就留给你吧。我知道他不讨人喜欢，但是他也是我生的……”
赵素画嚎啕大哭。
“顾肆尘你不要欺人太甚。”
赵素画双眸圆睁，愤怒异常。
顾肆尘挑起赵素画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赵素画，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