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内忧加外患,出门要当心

“破势!”明鹤与樊生道长夹捏住了符咒,喝道,无数的声音自天地浩渺间传来,源源不断的充斥在蜀山之巅,九婴抬头,看着立在明月关阁楼顶层的那抹白色,正是蜀山一派的南峰掌门。

他闭着眼,双手紧闭,忽的嗔目道:“洞开!”

脚底猛然一沉,沉重的青铜门咯吱的呻吟了起来,它裂开一丝小缝,一团漆黑,但带着沛然庄重的浩然之气,自其中倾泻而出。

“无端生六级,阴阳两相散。”南峰掌门拧着眉头,似乎在用尽力气将两只手分开,每分开一寸,那青铜门呻吟便更大。

九婴看着脚底下不知延续向何方的黑色,黄金色的晦涩眼眸终于泛出一丝光亮,他见过的大多数抵御都是那般无趣,激不起他半点战意,唯独蜀山,作为他准备搜寻人界的第一处,他第三次见到了这扇封魔渊。

第一次,是许久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时。也是这扇门,一个人的身影从这里决然的跳了下去,他拼命的想要拦住,却无论怎么也跑不完那蜀山三千三百三十三的台阶,待到他几乎绝了气,踏上了这处,那个人对着他,双手合十,嘴角却噙着笑,身形缓缓的沉入。

普度众生的佛光,在他周身隐没,恍如被黑暗沉浸,悄无声息的阖上了大门。

他大哭,洗涤万物的瓢泼大雨也应和着他的悲痛,他在雨中跪了三天三夜,乞求蜀山将那门打开,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部拒绝。他知道那人是为了保全他,才想出个如此办法,蜀山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危险一力承担。

第二次,拼命修炼的他破了封魔渊,为了救出那个人。但最终后果是怎么样?是那个人在神威雷霆之下形神俱灭,魂飞魄散,半点都未能给他留下。

万丈深渊不仅是吞噬了他的希望,更是凐灭了他最后仅存的心性。他拼命努力想要破了封魔渊,最后一丝被那人用手抓着的蛛丝,被无情的折断在了救出他的那刻。那人被撕裂的身躯散成无数碎片,如萤火随风散去。他徒劳无功的想要抓住,但一碰触就变作了灰烬。

漫山遍野散落了星辰大海,他跪倒在地上,绝望的泪流满面。

命运对那人的折磨终是到了尽头,他前半生受尽爱戴,后半生颠沛凄苦,穷尽一生守护誓言,却连轮回都无法进入,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茫茫两不见。

若是苍天有眼,为何偏要对他如此残忍,如果这便是普度众生的神佛,他便斩了那神,就算是杀上九重天,也要将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尊扯下神坛,个个挫骨扬灰。

九婴烁然一凛,被束缚的脚轻而易举挣开,从门的深处伸出无数只手将他拖住往里面拉扯,他眉头蹙着,被压制在九千丈碧落黄泉的邪佞幽魂,那个不是自这个门被牢牢压制住,如今这些人是笃定自己逃不过封魔渊,才决心赌上一把么?

他忽的感觉到烦躁,思绪似被久远的记忆给堵塞住了,但他胸口空空荡荡,早就没有心跳和脉搏。

又何来痛楚呢?

凰陌一觉睡得极沉,若不是方才一个噩梦,她铁定一觉睡到天昏地暗去。她砸了砸舌,感觉到舌尖散不去的苦药味,还带着萦绕的腥气,穆然惊醒。

她方才梦见了自己居然朝着人的咽喉咬去,梦中的自己不仅破了师父给她定下的铁律,还出手伤了人,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这一顿鞭子是少不了了,但是又看到了师父。师父就像是话本里说的那样,身披着五彩圣衣,踏着七色祥云,朝着她走了过来,他微笑着朝自己伸出手道:“小家伙,过来。”

凰陌自知犯错,哆嗦的摇了摇头。

师父笑的温朗柔和:“你来,我不会怪罪于你。”

因为师父真的笑的非常迷人,凰陌神魂颠倒的不由自主就朝着他走了过去,他抱起自己,在云端指着下面让她看去,凰陌发现下面是一口大锅,锅里的水烧的沸腾,很多人在一旁准备着各种肉食,许久没有沾过一星半点荤腥的凰陌馋的直流口水,师父摸着她的毛道:“你想吃吗?”

凰陌忙不迭的点头。

师父道:“我想也是,我也很久没有开过荤了。”那下面的人都已经准备的齐整,桌椅板凳什么的都给他备好了,师父自云端落下,并未去看那些珍馐美味,而是来到了沸腾的大锅面前,他将凰陌举起道:“不知道猫肉好不好吃,我把你炖了给师父尝尝好不好?”

凰陌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师父……师父?”

君鲤舔了舔嘴唇,将她举到锅案边,沸腾的水几乎要撩到她的毛。

师父是要动真格啊!

她嗷嗷直叫,两腿狂蹬,师父对她磨牙,笑的越发阴森:“你这么嫩,一定很好吃。整日里你就知道四处闯祸,给为师惹下不少麻烦。你说要你这个徒弟干嘛?不如你就从了为师,给为师塞塞牙缝,打了牙祭。也当师徒情分一场,替师父圆了这个念想。”

“师父——万万不可啊啊啊啊!!!”

过于激动,凰陌蹬腿把自己的下巴给踹了一脚,舌头被咬破,这才从噩梦中挣扎醒来。这一场梦做得真是身临其境,让人难以忘怀,凰陌摸着还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手脚发软的朝四周看去。

素雅的绸布帷帐坠着祥云清风的银丝纹路,一排极为宽敞的通铺上叠着一块块连褶皱都抚平的豆腐。悬在高大墙壁上的太极符咒浩然之气威压仍在,木制朴素但极为结实耐用的长桌短凳,整整齐齐码了一排,干净整洁的让凰陌往日拱一拱就躺下的猫窝比起来简直自惭形秽。

凰陌觉得更加手脚发软了。

这这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斩妖除魔为生的道士所住的地方,她一个妖,不仅闯了进来还睡在道士老巢里?

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吗?

她提了一口气,慢慢往外面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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