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笑得像一条恶犬,少付五块二毛钱

9:10——距离面试还有近一个小时。所以,何思琪便拉着舒雅,先去逛服装店了。

晨风知道,她们两个有贴心话要说。于是就伸了个懒腰,借口说自己玩游戏久了有点犯困,让她们自行去了。其实,他自从看了监控视频,心中一直压抑着意乱情迷!即便这一杯咖啡馆十分安静,他又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呢?!

“那就索性随便走走吧!”念及此处,晨风禁不住吐了一口肺腑之气,起身走出一杯咖啡馆。

周围的行人,三三两两,有的勾肩搭背,有的相依相偎,皆是有说有笑。有时,他们会看向晨风。有时,晨风也会看向他们。只是,晨风和他们,就像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不认识晨风,晨风也不认识他们。于是,双方就这么擦肩而过……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晨风突然回过神时,却愕然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已游荡到了商城一楼的门口处。这时,晨风突然感觉有些口渴。然而,他只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饮料商铺,还是径直走出了社妤商城。

外面宽阔的马路上,车流不息,人来人往。这种有序的嘈杂之中,一直夹带着各种门店音响的声音,有的是降价宣传,有的是优惠通知,也有的干脆放各种风格的音乐。但不管怎样,那些音响的声音都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这一带可是最繁华的闹市区!过度的噪音肯定会被警告,甚至被罚款。

晨风记得,在社妤商城附近,有家奶茶店。之前他发招聘传单时,曾在那里买了一瓶冰镇矿泉水。额,口味好像挺不错!于是,他一走到奶茶店门口,就一边掏出手机查看时间,一边对店员道:“给我拿瓶冰镇矿泉水。”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是奶茶店,没有矿泉水。”

“前天我还在这里买了一瓶——”晨风话未说完,却突然怔住。原来,眼前的女店员,竟已不是前天那女孩了!当下,他急忙后退两步,抬头确认这家奶茶店的门面。还是那个招牌。想来,应是这家店换了店员了吧!可至于为何连矿泉水也不卖了,晨风却想不通,此时也不想深究。于是,他朝女店员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却在这时,身后紧接着传来——那女店员试探的声音:“你就是晨风吧?”

晨风急忙转身,眉头微皱道:“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哦,是娍雪姐姐告诉我的呀。”

晨风恍然。娍雪,正是前天卖给他冰镇矿泉水的、这家奶茶店的女店员,姓慕,慕娍雪!

“娍雪姐姐她今天有事,请假了。”女店员说着,双眸中突然溢满了笑意,再次重申道,“我们这里可是奶茶店,从来不卖矿泉水之类的饮料哟。”

晨风挠了挠头,一脸懵逼道:“那前天她怎么,额,怎么卖给我一瓶呢?!”

女店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只见,她从柜台下取出半瓶矿泉水,摇一摇道:“喏,这是我刚从超市里买的矿泉水,你要是口渴得紧,就半价卖给你吧!”

“哎哟我去!”晨风醍醐灌顶地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了——慕娍雪卖给他的那瓶矿泉水,确实比正常的瓶装量少了那么一点。只是他向来不拘小节,而且当时正口渴得紧,又已经拧开了瓶盖;于是,就自以为是厂家的问题,并没有介意。另外,他拧开瓶盖时,似乎没有听到那声轻微的咔嚓声。原来,那瓶矿泉水竟是被打开喝过的啊!“难怪上面隐隐有股醉人的清香口味,想不到——嗐,慕娍雪呀慕娍雪,你还真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挣钱的机会啊!”

“喂喂!”女店员一语惊醒“梦中人”,笑眯眯道:“你到底要不要买呀?”

晨风眉梢一挑,突然嬉笑道:“要啊,当然要了!都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嘿嘿,如今你赠我口水,肯定也香得紧哈!来来来,先让我闻一闻嘛!”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伸手去拿。

女店员本来工作无聊,想拿晨风寻一下开心,不料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对方调戏了。当下,她俏脸唰地一红,作势向后躲闪。却没曾想,晨风竟只往柜台上轻轻一拍,转手抹开一张钞票,笑道:“还是来一杯椰香奶茶吧!”

原来虚惊一场!女店员俏脸更红,更不敢再看晨风一眼,急忙将矿泉水放在柜台上,转身取了一个大杯,开始调制奶茶。

晨风斜靠着柜台,望着那忙碌起来的、长发及腰的双马尾,不由得咧嘴一笑。原来,他突然想起游戏中,经常评价小白的那五个字——又菜又爱玩。这看起来方才十八九岁的女店员,显然未经滚滚红尘的洗礼!否则,她又怎会被这三言两语调戏得不知所措呢?呵呵——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1】……

“您的椰香奶茶。”轻柔的声音,仿佛一只好奇的小猫咪,探爪扯断了风筝的丝线。晨风回过神来,嘴角一翘,问道:“她叫慕娍雪,那你叫什么名字嘞?”

女店员犹豫了片刻,才嗫嚅道:“露凝香,露水的露。我——我叫露凝香。”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2】。嗯嗯,真好听的名字!嘿嘿,而且——还人如其名!”晨风见对方目光有些躲闪,不由得心血来潮,决定再逗一逗眼前这童颜的奶茶妹。于是,他将奶茶往前轻轻一推,微笑道:“请你喝夏天的第一杯奶茶。”

露凝香条件反射地轻啊了一声。然而她刚想说话,却见——晨风突然拿了那半瓶矿泉水,一边转身就走,一边哈哈笑道:“我呀,一直喜欢喝矿泉水,清香解渴。”

望着柜台上原来放矿泉水的地方空空如也,露凝香不由得呆住了。这时,斜对面一家品牌鞋店的音乐声,悠悠传了过来。

……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

拎着钓叟的鱼线,问卧龙几两钱?

蜀中大雨连绵,关外横尸遍野——

你的笑像一条恶犬,撞乱我心弦!

谈花饮月赋闲,这春宵艳阳天……

耳听着花粥和马雨阳合唱的这首《盗将行》,露凝香禁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肺腑之气,喃喃自语道:“娍雪姐姐,你说的不错!这家伙的笑容,对于任何一个女生来说,简直就像是一条恶犬,让人惊惶得不知所措,又刻骨铭心!唉,他真是个大坏蛋呀!”

然而奇怪的是,露凝香虽然口里这般说辞,脸上却嫣然笑出有些痴痴的模样。让人一时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在生气骂晨风呢,还是想表达别的什么意思呢?!嗐,女孩的心思咱还是别去猜,因为猜来猜去,咱也猜不明白!

所以且看,露凝香欢快地将奶茶移近面前,取出旁边附带的吸管,将其插入杯中。然后双手捧着,准备甜蜜蜜地喝上一口。不料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晨风放在柜台上的那张钞票,登时啊呀一声,急忙放下奶茶,追出店外。然而,马路上车来人往,却哪里还有晨风的影子!

露凝香跺了跺脚,气哼哼地嘟囔道:“坏蛋晨风!坏蛋晨风!请人家喝奶茶,竟然少付五块二毛钱!呜呜呜,电话也不留一个!啊啊啊——真气死我啦!”

话分两头。

刚来到社妤商城一楼门口,晨风就冷不丁地打了两个连珠喷嚏。恰在这时,一个男人不满的声音,突然传进耳中:“前天给你一百!昨天又给你手机里充一百!今天又给你一百!咋还要钱?”

晨风心生好奇,便条件反射地停住脚步,扭头看去。原来,在商城门口路边,一个五十岁靠上的、常年劳累的风霜黑胖男人,正对一个高中生背影的、骑在电动车上的女孩“训话”。看情形,“高中生女孩”应该是风霜黑胖男人的女儿。很明显,她感觉自己理亏,所以只嗫嚅了两声,便微微低下了脑袋,不再言语。

这时,风霜黑胖男人身旁,那辆和他差不多岁月的电动三轮车中,一个三四岁的女娃打破了沉默,惊呆了晨风。没曾想,女娃竟喊风霜黑胖男人“爸爸”。于是,晨风禁不住感叹——这风霜黑胖男人,果然宝刀不老啊!

只见,风霜黑胖男人扭身抱起女娃,径直走向附近的一家门店。这时,“高中生女孩”似乎感觉到了晨风的目光,突然扭头看向后者。晨风一惊,急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环顾四周。不过,刚才这一两秒的目光碰撞,却让他禁不住心中感叹:“这哪里是什么高中生女孩,分明是一个年轻的少妇嘛!越来越发达的社会下,女人真是越来越娇小精致了啊!想来,她应是那风霜黑胖男人的儿媳吧!”

过了一会儿,风霜黑胖男人抱着女娃回来了。却见,他一边将女儿放回三轮车中,一边高声说道:“给你妈吃一口,你吃不完。”

哎呦我去!这里明明就他们老、少、小三个,哪个是这女娃的妈妈?!晨风满脸惊疑,却见——年轻少妇回道:“我不吃。”言罢,竟再次看向晨风,见后者目光躲开,便紧接着启动电动车,径直离开了。随后,风霜黑胖男人也急忙启动了三轮车,载着女儿跟了上去。只留下晨风一人,惊掉了下巴。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晨风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掏出手机查看。原来,时间将近10:00,舒雅打来了电话。于是,他急忙一边接听,一边快步走进了社妤商城。

【1】:摘自宋·周敦颐的《爱莲说》。

【2】;唐·李白的《清平调·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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