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很好,现在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对。

各种意义上。

深更半夜,跌坐在昏黑卧室的墙角,正被一个体型大自己好几圈、看样子快有两米高的头罩男压在身下,单手禁锢住、牢牢地堵着。

全部的视野都被挡得严严实实,除了头罩男的胸口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爱丽西娅悄悄地把腿轻轻向外挪。

然而感受到了手下人轻微的挣扎,按着肩膀的那只大手越收越紧,很快就胁迫着她停下了动作,静静地僵在原地。

手掌心的温度灼热得有些烫人,粗重的呼吸声就在上方响起。

危机感油然而生。

但他拿着小刀在身后的墙上胡乱地比划,连向下看都不看一眼,好像压根就对某些方面不感兴趣。

这家伙暂时没有要刺向她的意思,爱丽西娅的胆子便因此又大了点。

总有些[哦对,突然想起来这是个身残志坚、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傻子]这种第一印象在作祟。

试探地伸手点了点硬实的胸口,向前推。

感觉好像在抵着一堵墙,对面纹丝不动,自己的指尖反倒被挤得生疼。

比想象中还要更壮实,根本就推不开。

而此时维持着的、俯身抵着她的姿势,使得彼此之间没留太多的余缝,让缩在下面的她动弹不得。

在狭小的空间里缩了缩肩膀,爱丽西娅有些艰难地微微侧过身,想看他在划些什么。

这么一扭头,后背就不可避免地被迫和头罩男紧贴。

又换了个被整个笼罩的姿势,身后火热厚实的躯体更加充满了侵略性,叫人如芒在背。

呼吸由头顶上方传来,变成了紧贴着耳边响起。

又闷,又粗重,又清晰。

即便中间还隔着个橡胶的头罩,但总有种热气已经透过来的感觉。

也可能不是他呼出的热气,是她紧张之下骤升的体温。

手指尖冰凉,但脸颊瞬间发热,顿时有种尴尬的束手无策。

从没和异性有过这样的近距离接触,爱丽西娅浑身一僵。

感觉还不如刚刚的状态。

她下意识地向前挺了挺,想离后面的家伙远一点。头罩男浑然不觉地也跟着向前,把本就狭小的空间又进一步压缩。

以防被堵得缺氧,爱丽西娅抿起嘴,不敢再动了。

这种感觉越来越奇怪。

她咬咬嘴唇,胡乱地甩甩脑袋,试图用关注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少被现在的姿势影响。

被簌簌下落的墙灰呛得咳嗽,爱丽西娅努力忽视身后那堵散发着热气的、硬邦邦的‘墙’,微微仰头,朝着留下了划痕的墙面看去。

头罩男握着小刀划动的动作很灵活自然,看起来好像这东西很常用。

但是尝试表达疑问的落刀就显得乱七八糟,划出来的字七扭八歪,不仔细看的话,乍一眼都辨认不出来那是在写字,字?

与其说是字,更像是鬼画符。

抬头之前,爱丽西娅还在感慨原来这家伙识字,抬头之后就皱了皱脸,辨认得有些眼睛疼。

应该是还没划完,再观察一下。

说起来,他竟然会用这种方式交流的吗。

等等,为什么一定要划墙,她这是租的房子,到时候要赔钱的啊!

状况太过超出常理,为了不去思考现在好像暧昧、但更多是怪异的氛围,等待期间,爱丽西娅的思维不住地发散了起来。

每一秒都是那么地漫长。

眨眨眼,目光重新聚焦,她好像突然有点找到那划痕的规律了。

[我们,结婚...?]

他竟然真识字。

啊不是,字母拼错了好几个,而且那个展现出来的效果越来越狗爬爬了,是再闭眼睁眼就又看不明白的程度。

不过还好有一瞬间的灵光一现,再加上字符和顺序的错误在有些时候不影响理解...

嗯?等等。

结婚了。

和谁?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她怎么不知道?

她辛辛苦苦逃婚可不是为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结婚!

所以这就是这家伙跟踪了她一整天,怎么甩都甩不开,还执着地跟到这里的原因吗?

爱丽西娅的大脑停止了思考,整个人呆滞了几秒,真得有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字了。

睁眼,闭眼,拧着眉毛再读一遍。

似乎是认为表达的很充分,水果刀没再继续划下去。他握着刀的手停在半空,等一个答案。

“...你认真的吗。”爱丽西娅表情复杂。

想过很多种被跟踪的理由,甚至还有很多种今晚可能的发展。

唯独没有包含这个。

他该不会真的是脑子不灵光,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吧。

贴在身后的人应该是歪了歪脑袋,她能感觉到那个偏硬实的头罩向另一侧蹭了下。

“我们没结婚,我不是你老婆,我们的关系很质朴纯洁。”爱丽西娅叹了口气,咬牙否认,又努力地挪了挪肩膀,想从这个笨蛋的禁锢中挣脱出去,“更重要的是我们才认识了第一天,我连你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就沦为你老婆了。”

啊?有谁结婚了还不知道自己要改姓什么的!啊?

也太不熟悉了吧,第一天认识吗?

真的就是第一天认识啊!

爱丽西娅忍不住碎碎念,对于他的脑回路又生气又无奈,甚至还隐约有种好笑在里面。

她反手向后扒拉,开始赶人:“好了,现在赶紧起开,松开我——”

他并没有听话地向后退。

甚至不知道是刚刚的哪句话被听了进去,反倒又压着她向前探了探身子,刀尖再一次划动。

这么一探身,向后扒拉的手,它应该是甩到了不该甩到的地方。

沉默半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地缩回来。

再一次抬头看去,试图借此掩饰那点尴尬。

爱丽西娅读出了声,尾音微微上扬,有些不确定:“米歇尔...?”

他用力一划,很明显不是。

“啊,哦,那是...迈克尔,迈克尔·迈尔斯?”

他叫迈克尔·迈尔斯。

得知了对方的名字。

最后一下用力过猛,刀尖深陷进了墙壁,脱了手。

爱丽西娅咽了咽口水,对于迈克尔的力度有了新认知。

然后他又开始了漫长的沉默,以及等待。

这个等待应该是代表询问。

爱丽西娅渐渐学会了揣摩他的肢体语言,反应了一会儿后猛地有了顿悟,当即咬牙否定:“现在也不算。”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油盐不进。他对结婚的事情就这么执着吗,非得要趁机给自己捞一个老婆吗?

太荒谬了。

眼瞧着迈克尔应该听明白了,又伸出手,看样子是准备把刀重新拔出来。

出于各方面的警惕,余光刚瞥见,爱丽西娅就立刻抬起了胳膊,在他摸到刀把之前先一步握住了那只手。

如果他手里没有那个凶器的话,她或许还能稍许地安心一点点。

他不会因为讨不到老婆,气急败坏之下就拿刀子威胁吧?

“咳,不至于,迈克尔,这个还不至于,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好好地商量一下。”

脑子飞速运转,努力思考可以转移的话题。

正巧肚子在这个时候配合地叫了一声,爱丽西娅尴尬地笑笑,试图表现友好:“不急,好好聊一聊之前要不我们...去楼下便利店买点夜宵。”

越说语气就越减弱。

啊,楼下便利店。

还是没有逃过楼下便利店。

...

前有尼格玛先生友情提醒的[最近这片街道不安全,深夜有连环杀人案的未落网凶手徘徊,不建议晚上出门。虽然很近,但是去便利店最好也不要挑晚上的时候]。

后有体型和力量优势都远超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被跟上,行动和思维难猜的[跟踪狂]头罩男。

说真的,出门和留下,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是话都那么说出口了,没关系,出门就出门吧,她跑得快,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说不定还能把迈克尔甩在后面,让他们互相牵制。

如是安慰着自己,爱丽西娅任命地迈开了步子。

出门之前,她手忙脚乱地把那身不方便的婚纱换了下去,想了想,又戴上了挡脸的帽子和口罩。

深夜的街道寂静又空荡,没有人来往。

抬头向街道的另一边看了眼,那头的街巷里隐约有聚在一起说话的几个身影。

离得有些远,而且似乎只是些混迹街头的小年轻,不像是什么连环杀人犯。

不过比起那个,果然还是她现在的状况更难以言喻。

带着头罩的高大男人,此时正脚步无声地跟在她身边。

爱丽西娅猜测迈克尔的注意应该和什么便利店没关系,他就是单纯地在盯着她行动。

心情复杂,有点抬不起头。

推开便利店的门,爱丽西娅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起店员或许会被吓到,脚步迟疑了一下。

不过经验丰富、熟视无睹的哥谭人自有自己的一套。

店员忙着低头刷手机,压根就没有抬头关注进店的客人,也就没注意到迈克尔。

行吧。

随手拿了个购物篮,也确实是饿了,爱丽西娅迈步走向面包区,微微俯身挑了起来。

奇怪归奇怪,但是晚上能来的机会是真的难得,来都来了,搞点吃的回去。

培根土豆泥可颂?来一个。

专心地挑着夜宵,她甚至有心情侧头问身边的迈克尔想要点什么。

身边的迈克尔不见了。

眨眨眼,碍于那身高和头罩实在是扎眼,爱丽西娅很快就在不远处的货架旁边锁定了他。

拿着购物篮走过去,爱丽西娅刚想好奇地看看他在干什么,下一秒就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又有客人来买东西了。

习惯性地向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是想要收回的,但是进来的两个家伙有些不得了,她收不回来。

“我追过去了,跟着他钻入一个偏僻的街区,但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被一群有同样纹身标记的...哦,三明治帮我热一下,谢谢!”

店员耷拉着眼睛,终于肯瞧一眼客人。

手下的动作慢吞吞,对于来的人却见怪不怪:“哦,蝙蝠侠和罗宾,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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