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以身试毒与有心害人
韩金蓉笑一笑，然后对那小丫环招手：“小玉。我们走。”那丫环赶紧过来，她便扶上她手臂，一边哼道：“你说要你有什么用？一点点小事就慌了神……”
我跟在身后，送她们出门，心里却莫名其妙的一直在想琼小瑶说的话：只怕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不干净的东西……
眼角瞥到韩金蓉桌上的茶碗，忙乱之下，哪有人会留意这个，仍旧端端正正的摆在桌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走过去拿起来，也没多想，便将那大半杯残茶一饮而尽，摸摸肚子，似乎也没什么反应，于是又讪讪的转回头来。
琼小瑶正站在韩金蓉身后，飞快的垂下了头，那一瞬间的目光竟是异样的冰冷，韩金蓉懒懒的笑道：“小妹你做什么？茶都冷了，喝了也不怕肚子疼。”
我便笑道：“没关系，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觉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一抽。我身不由已的抱着肚子弯下腰，瞬时之间，只觉整个小腹全都抽痛起来，痛的腰也直不起来了。
韩金蓉吓了一跳，急伸手来扶，我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回头就把那桌上的茶碗抓在手中。韩金蓉被我的动作惊到，猛然回神，道：“那茶！那茶！”她脸色忽然变的苍白，抖着手指着那丫环：“你，你……我只不过说你几句，你居然下药给我……”
那丫环傻了许久，才扑嗵一下跪了下来：“不是我啊……”我也来不及多说，已经冲向茅厕，一边冲，一边向韩金蓉叫道：“绿豆汤……”
……
好一番不足为外人道的忙乱，我趴在榻上，已经连手指头都没了半点力气。那茶里的药，还真下了不少，金蓉只呷了两口，便跑成那样，我居然犯傻喝了大半杯……
金蓉见我总算安静下来，这才放了心，回头冷道：“小玉，你居然这么恶毒，我不会轻饶你的！”
小玉哭着嗑头：“小姐，不是我啊……”
小玉从外面一直跪到里间。跪的直挺挺的，早哭的嗓子都哑了。我身子软的难受，抬了头从房间中三人的面容上，一一掠过，那小玉朴直憨厚，大字不识几个，她除了一句“不是我”，连一个新鲜的辩解都说不出，哪会有这么细密的心思来下药害人呀！
韩金蓉还在骂她，骂的恨恨的，琼小瑶一直站在屋角，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我想了一下，于是开口：“金蓉姐，不是小玉。”
金蓉一愣，停了口：“什么？”
我的目光隔着金蓉，对上了琼小瑶的目光，她猛然抬头，直盯盯的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忽然很不开心，话便加倍明晰：“金蓉姐，小玉不识字，又是老老实实的，她不一定知道什么东西是泻药的。”
金蓉怔了怔：“这……小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事，一定是另有其人。”
金蓉讶然道：“是谁？”
我看着琼小瑶，琼小瑶也在看着我，她的目光揉着震惊与痛恨，我有点儿犹豫，金蓉急道：“你快说啊！”她也有些有气无力，坐下来喘气，一边回想了一下，“茶就是小玉倒的啊！”
我想一想，摇一下头，“要查到是谁，其实很简单……”琼小瑶的目光忽然弥漫了泪，幽怨万端的看我，金蓉似有所觉，回了下身，琼小瑶柔声道：“是啊，小姐，你快想想……也算给小玉留条活路。”
留条活路……留条活路……唉！好吧，我不说。
我揉了半天额角，终于想出一个说法来答金蓉：“我想到了！准是下人们不小心，把做清肠茶的茶叶混到了玉颜汁里了！”
“啊？”金蓉愣了一下，“哦！有道理，我正在想。我又没害过人，又没惹过祸，怎么会有人下药要害我……小妹你这茶楼的下人，也太不中用了，你得要花老板重重责罚才好。”
“嗯，我一定转告他。”
金蓉又说了半天，这才带着小玉走了，她们走了许久，琼小瑶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竹榻前，浑若无事的道：“小姐身子不好，多休息罢。”
我今日，不能容得她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于是我答：“琼小瑶，我不喜欢你这样做，不喜欢你无缘无故伤害我的家人和朋友。”
琼小瑶嘴角弯弯似乎在笑，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小姐在说什么呀？我一个弱女子，几时害过人？不过是别人来害我。”
我认真的答，一字一句，“你这次就是在害人。”
琼小瑶静默了一下，忽然冷笑，冷冷的道：“你为什么抓着我不放？为什么？我真是……看错了你。”
我不喜欢她的口气，勉强的抬了头：“哪里错了？”
她一昂下巴：“你想陷害我吗？你这分明是欲加之罪。苏小妹，不想你竟如此恶毒。”
我十分不快，翻了个身，从袖中取了那只茶杯：“这茶杯里，一定有泻药。”
琼小瑶一怔，飞快的回道：“那又怎么样？”
“琼小瑶，一般的泻药味道很怪，又苦又酸，放在茶里怎么会喝不出？可是我们偏偏就是没喝出，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小玉她一定玩不来这么高段的。”
琼小瑶一怔。我便说了下去：“金蓉姐自来这茶楼，只喝玉颜茶一味，而她这几日，新换了小玉，瞧她不顺眼，总遣她倒茶，是不是？小玉倒茶，也总是在那一个地方，是不是？”
琼小瑶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我继续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要查清是谁，其实很简单，苏府当然是不种药的，山上虽然有得采，也不是那么容易采到，京城药铺虽然多，附近却不多，挨个问过，总能问的出。”
琼小瑶有许久都没有说话，再开口时，那话里居然全是怨毒：“苏小妹，你整天装傻充愣，却居然这么阴险狡诈，你这么对我，究竟是为什么？你不过是嫉妒我才华远胜于你，相貌远胜于你，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你却什么都不会……你这么处心积虑，想把我踩在脚下，哪有这么容易？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想要什么？”
我有些无力，闭上眼睛：“我想要的东西，与你无关。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不管……人活一辈子，有所求，这没错。自己想法子去争去求，也没错，可是。不可以去害人，有心害人全已所求，这样做不好。”
琼小瑶冷冷的道：“大道理谁不会说？我要说，自然要比你说的好听的多。你是苏府的千金小姐，名满天下的才女，自然是怎么说怎么是。”
我肚子空空，额上也浮起一层细汗，算了算了，江山易改，一个人的脾性儿，却是难移，我费那事儿做什么，我还是先睡一会儿吧，真的有点儿吃不消……我于是闭上眼睛，一时却睡不着。琼小瑶一直站在我的榻前，忽然又开口，恨恨的道：“我家破人亡，孤身一人，有谁关心过我？我只想让我自己过的好一点，这有什么错？我不心疼自己，还会有谁心疼？”
汗呀，这哪跟哪儿，借这臭臭事儿，搭上韩金蓉，就能过的好了？“其实，我也曾经孤身一人，四处漂泊，我也很想有人疼，有人爱。可是琼小瑶，你要的，太多了。”
琼小瑶冷笑道：“我要过什么？我只求一点立足之地罢了，我何曾要过什么？”
“有的，你要过的，你要锦衣玉食，你要有权有势，你要呼风唤雨……你要的，从来都很多。你要的，连才名满天下的苏府满足不了，所以，你才不要我哥哥。你自己去争去求，我不管，可是，我不要我哥哥和我爹做你的垫脚石。”
琼小瑶冷笑道：“你既然硬要这么说……这愿打愿挨，我何曾强迫过他们？”
“……”我忽然觉得冷，这么千娇百媚的俏颜下，居然是这般透骨的凉薄，“你来了又走，不怕我哥哥会为你伤心吗？”
她一昂下巴：“我几时求过要他为我心动？是他自心动……他也不过是个好色之徒……”
我很生气，我不想再跟这个女人说话，我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琼小瑶，从今天起，你可以离开苏府了。”
琼小瑶愣住了，隔了一会儿，才怒道：“我为苏府劳心费力，你凭什么这时候把我一脚踢开？”
“我不管，总之，我不想再在苏府见到你。就这样吧。我要睡了。”我躺下来闭上眼睛，把裙袂翻上来蒙了头，琼小瑶再说什么，我一律充耳不闻，再也不曾回过她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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