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胜利与失败 上

就在赵祯和一众大臣在朝堂顶牛的时候,曹景休已经带着一万骑兵,踏上了去往邓州的征途。

随后的一万步军,将会乘船出发,一路沿运河前进。最后的三万大军在曹玘亲自率领下,一路朝着邓州推去。

不过这一路军队就慢很多了。曹玘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骑兵速度最快,他们的任务是冲进邓州城里,辅助那里的众人守城。而沿运河前进的哪路步军,任务是打通水上通道,确保自己的后勤畅通。而真正用来决战的是自己率领的这一路人马。

在曹玘想来,等到自己到达邓州的时候,贼人要么逃跑,要么就是决一死战。他反复思考了现在的局面,虽然情报不太多,但根据他的认知,他判断贼人应该不会太多。应该在三万人左右。因为根据范纯礼描述的,在邓州城下只有两万,那么加上在各个交通要道部署的兵力,敌人应该不会超过这个数字,否则,他们就会利用更多的兵力攻城了。

毕竟,打破邓州,才是他们的目的。甚至他想到,可能都不需要自己的大军赶到邓州,只要骑兵兵临城下,贼人就会望风而逃了。不过那是最理想的情况,这个取决于贼人的决心,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从汴京到邓州,不到八百里,骑兵如果急行军的话,两天足够了。甚至都用不了这么久。如果路上没有什么阻隔,探马甚至一个昼夜就可以知晓哪里的情况了。

曹景休领着骑兵一路疾行,这支队伍都是父亲精挑细选的,属于目前大宋的最高战力了,即便是马匹,出发前都配了双马。这也让他们不用太姑息马力,用最大的速度行军。等到这天入夜时分,他们已经赶到了南阳。

“将军,要不要入城?”领兵的将领过来请示曹景休。

“入城?因何要入城?”曹景休对这个将军问出的话有些好奇,他们现在这么多人,入城干什么去?

“将军,我看还是派几个人去看看,至少了解一下这里的敌情!”那个将军说的很是隐晦,不过那个意思很是明了了,那就是去试探一下,这里的人有没有参与封锁消息。

“嗯!那这样,你领些人去试探一二,我带人继续赶路。”曹景休还是不想为了这件事停下脚步,现在时间对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我看还是让大家歇一歇吧。再往前走,万一遇上贼军,将士们的体力跟不上,怕是会坏了大事!”

“唉,好吧,休息两个时辰,让大家都吃点东西,歇一歇!”尽管曹景休一心想着赶路,可是人家的意见也是很中肯的,真要是半路上遇到贼军,一路远行而来的部队,确实是会吃大亏的。

可曹景休万万没料到的是,正是他的这一个决定,差点儿把赵霖一行人,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曹景休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后面,一直有一支人马,远远的吊在他们的身后,这些就是弥勒教跟踪他们的探马。这些人几乎就是从汴京外,一直跟踪到了这里的。本来看着这支骑兵,一人双马,跟自己一样的配置,他们满心的绝望。这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取的速度上的优势,等他们把信息传到邓州城下的时候,那这支部队基本也就到了邓州了。

万幸的是,这支人马终于停了下来。贼军的探马也就有机会超越他们,尽快的把消息传到邓州去。

此刻的邓州守军,几乎也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了。因为刚刚开始的时候,没人会想到战争会持续如此长的时间。所以,对于一些战备物资的管控并不严格。比如粮食,在范纯礼走后第二天,这个问题就暴露了出来。

官仓没粮食了!

范仲淹也犯了个错误,他们一直以账面上的存粮为依据的,可是历朝历代,账面和实际,总是有些差额的。等到暴露出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了,官仓最后一批粮食,已经被运到了营地,开始给士兵们做饭了。如此一来,就是想着节衣缩食一下,都变得不可能了。

官仓的守备人员当然是死罪难逃,可是如今这上万的守备军如何吃饭,成了摆在大家面前最大的难题。

这几天,范仲淹几乎想尽了所以的办法,无论温和的还是激烈的手段用尽,还是很快迎来了断粮危机。

今天晚上,大家每人就喝了一碗粥。这已经是连续两天的饭食了。两天都吃不饱肚子,让守城军队的战斗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比如今晚,有一段城墙就被贼军攻占了,薛钰组织了几次进攻,都没能把这段城墙给拿下来。

要不是现在是晚上,天黑难辨,贼人一定会趁机扩大战果的。即便是现在,大家对明天的战斗依然紧张万分。

“霖哥儿,你和滔娘感觉躲起来吧,这城守不住了!”范仲淹在战地医馆找到赵霖,拉着他走到僻静处,对着他交代道。

“怎么,薛钰都头没有成功吗?”赵霖同样心下一沉。之前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以往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可是没次夜袭,都能把贼人赶下城去。可是今天,却是没有成功。

这就意味着,明天贼军的进攻,很可能就突破城防,进入巷战阶段了。巷战,几乎没有打赢的希望的。

赵霖这才真的紧张万分了。他怕死,可是他更怕憋屈的死!

敌人的目的就是来杀他的,即便是他藏了起来,又能坚持多久呢?一天,还两天?

自从来了这个时代,他认识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真要让他看着这些人去送死,他良心上真的过不去的。

在别人看了,他是皇子,天生就比其他人高贵。可是他自己却没有这样的意识。现代社会长成的他,无论是人人平等的社会观念,还是祖辈父辈的家庭教育,都让他觉得抛弃战友,把自己的生命,置于别人的生命之上是可耻的行为。

如今,到这这个阶段,他虽然怕死,但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战友同生共死的心里认知还是主导着他的行为。

辞别了范仲淹,赵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默默的思考着自己的决定。多日来跟这些人相处,跟这些受伤的士兵在一起,让他深刻的感觉到了这里的人对他的尊敬,更加让他感觉到,他真真切切的活在了这个时代。

扔下他们,独自逃生?赵霖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假如是战斗到了最后的时刻,自己侥幸活下来的,那还好。可是看到了危险来临,自己独自潜逃,他实在无法接受。

“干!大不了就是回去呗!老子还不想在这个时代生活呢!死了拉倒,万一再穿越回去呢!”赵霖下定了决心,不打算自己挖个洞,躲起来了。

做好了决定,赵霖就再次来到了外间。滔娘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很显然,她也收到了消息。

“来人,去召集众将领,来此议事!”赵霖找了把椅子,放到院子里的台阶上方,然后就坐了上去。闭起眼睛,沉默的等待着。

滔娘此刻看着这个男人,突然发现他再也不是前几天的那个男孩子了,仿佛一下子,前日那个小男孩就变成了今日的伟岸英雄。

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氛,在这战地医馆里蔓延着。无数的伤兵,只有能动的,都朝着这里聚集,很快院子里就站满了人。

没人说话,即便是一些被然抬过来的重伤员,也没有发出一声的呻吟。陆陆续续的,薛钰,王胜,李福银,穆羽,穆桂英,吕锦章,范仲淹,尹洙等人,都聚集到了这里。

就连多日不见的豹子,觉经,吴杰等人也来了这个院子。

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滔娘不得不提醒赵霖“霖哥儿,人来齐了。”

赵霖睁开眼睛,先是环视众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都知道明日就是最后的时刻了。不知道这皇子殿下叫大家来是干什么的。

“诸位,我邓州城已到了生死存亡之时了!”赵霖缓缓的说出了这个大家都知道的消息。可能很多伤员并不清楚,所以微微有些骚动,可是很快又平息了下来。

“刚刚我的师父,范公。劝我早做打算,尽量躲藏起来,以待来日。我想了很久,师父对我的爱护之情我能理解。但是我的决定是与这邓州军民共存亡!”

“殿下,殿下不可啊!”薛钰第一个就跳了出来,阻止道“殿下,贼人摆明了就是为了殿下而来,如果他们找不到殿下,他们一定会退去的。殿下何等尊贵,岂可如此犯险!”

“对,殿下,您不能这样啊,我狗子这条命是殿下救的,就是死,我也为殿下杀出一条出路来!”几次受伤的狗子这个时候大叫道

“对对对,殿下救了我等,我等哪能让殿下冒险?那还做不做人了,死了都进不来祖坟的!”

一时间这里的伤兵都说了起来,赵霖这些时候做的事情,真真的是感动了很多的伤兵。不提的他医术如何,就是那种把人当成人的态度,还有那种给与众人的尊重,都让这个时代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这些小民无比的尊敬。

那可是皇子啊,不但给自己治病疗伤,而且每天坚持查房,每个伤兵都要检查到了,嘘寒问暖的。这个时候让这样的人去送死,那他们的良心如何安放?

“都停下!”赵霖一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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