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眸色犀利明亮，他就那样盯着她，仿佛将她看透了一般。
程宝珠打了个寒颤。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秦天墨。
她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方才同张力说的话秦天墨有没有听到。
若是他听到了……
罢了，想来秦天墨也不是个多事的人。
她大步朝着前面走着，本来打算假装没看到他直接略过他的。
可是当他正好朝着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大嫂怎么穿着丫鬟的衣裳？”
少年淳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忽然想到，是啊，程宝玥和秦天泽成亲第二日是要去见家里的长辈和小辈的。
秦天墨肯定是见过程宝玥的模样的。
如今把他把她当成了程宝玥倒也正常。
程宝珠笑了一下，“原来是六弟呀，方才我没细看，差点没认出六弟来，六弟怎么在这里？”
秦天墨盯着她，他黝黑的眸子中闪烁着光芒，像是黑夜中的狼在看猎物一般。
他方才明明瞧见她看到自己的眼神中有些意外，分明是认出自己来的。
可是她却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离开。
有意思。
“大嫂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穿着丫鬟的衣裳？”
程宝珠心里有些着急了。
她不想和秦天墨在这里周旋，再拖下去只怕周嬷嬷就醒来了。
她冲着他笑了一下，“我有些事情，就不在这里与你闲聊了，我先回去了，我瞧着六弟你一脸倦意，想来昨天没睡好，也合该早些回去歇着。”
说罢她朝着秦天墨扬了一下手。
秦天墨眯了眯眼，他眼神似乎有些涣散，然后一下子晕倒在地。
程宝珠见他晕了过去松了一口气，她将秦天墨挪到一旁的墙角跟上靠着，嘴里念叨着，“实在对不住了，我没时间在这里同你拉扯了，希望你莫要记仇。”
说罢她便快步离开。
她离开没多久，秦天墨便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抬起袖子闻了闻，眼中满是兴致，“她竟然有醉迷离。”
他喊道，“幻影。”
一个黑衣人从屋檐上飞了下来跪到了地上，“主子。”
“让王英查查张力，看看他最近会做什么事情。”
“属下明白。”
……
程宝珠匆匆回到了喜柳等着她的地方，换过衣裳之后她又去买了些糕点，然后便带着喜柳回了如意坊。
张掌柜的笑着将她迎了进去。
“贵府的那位嬷嬷一直都睡得很香，没有醒过来。”
程宝珠笑着将手上的糕点递给了她，“劳烦张掌柜了，这是我在佳味斋买的糕点，掌柜得尝尝吧。”
张掌柜的愣了一下。
以前程宝玥可从来没对她这么客气过，就更别提给她买糕点了，这今日的太阳莫非是打西边出来了？
见掌柜的发呆，程宝珠直接将糕点塞到了她手上，然后继续道，“掌柜的，周嬷嬷是我祖母跟前的人，我祖母担心我病才好又乱跑会落了病根才让她陪着我，她既睡着了，若是等会她醒来问起掌柜我有没有出去，掌柜的便说我没出去过，我祖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张掌柜心如明镜。
这大宅院子里头，叫个嬷嬷跟着，定然是不想姑娘乱跑的，可是程家这大姑娘出去过……定然不是怕她病了那么简单。
不过她一来不想参与这豪门后院之争，二来也不想得罪程宝珠，毕竟程宝珠是侯夫人，卖她个好将来没准还能用上。
“侯夫人放心，我定不会多嘴一句，也会嘱咐下面的人不要多嘴。”
程宝珠感激道，“多谢。”
程宝珠带着喜柳进了内室。
周嬷嬷还安安静静地睡着，她便坐到了周嬷嬷的对面。
没一会，周嬷嬷悠悠转醒，她一醒便见着程宝珠一张大脸，她吓了一跳，“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程宝珠一脸无辜道，“嬷嬷方才睡着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不怕您睡久了耽误回去的时间，便想着再叫叫你，没想到你就醒了。”
周嬷嬷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晕晕的。
她皱眉道，“我睡了多久？”
程宝珠扳着手指数了一下，“大概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吧。”
周嬷嬷吓了一跳，“我睡了这么久？”
她隐约只记得方才正同程宝珠说着话呢，说着说着程宝珠说她眼下乌青昨日没睡好，她便觉得眼皮子有些沉，后来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是，这好端端她怎么突然就睡这么沉呢？
她抬头一脸警惕地看向了程宝珠，“姑娘方才可出去了？”
程宝珠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没有啊，我方才一直都在这屋里，就想着等嬷嬷醒来便一起出去逛逛的，哪里晓得嬷嬷这么久才醒，现在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怕是去逛不了了。”
周嬷嬷不相信程宝珠的说辞，她看向了一旁的喜柳。
喜柳朝着她点了点头。
她松了一口气，喜柳总不至于骗她。
她站了起身，“既然时间不早了，那咱们就回府去吧。”
程宝珠也站了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张掌柜的见她们要走了忙起身相送，出了门之后周嬷嬷便问她，“张掌柜的，我今日头晕睡迷糊了，我们家大姑娘没在我睡着的时候出去吧？”
张掌柜的笑道，“没有呀，侯夫人见你睡着了又叫不醒，便一直在内室里候着你呢。”
周嬷嬷闻言又松了一口气。
喜柳和张掌柜的都这么说，那程宝珠肯定是没出去了。
等回了侯府，程宝珠便带着喜柳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周嬷嬷则到程老夫人跟前给程老夫人回话了，“老夫人放心，二姑娘今日没乱跑，就只在如意阁和如意坊里转了转。”
程老夫人问，“你一直都不离身的跟着她？”
周嬷嬷忙道，“是，老奴一直都贴身跟着二姑娘呢。”
在外头睡着了终究是她失了职，总归大家都说程宝珠没出去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朝着周嬷嬷摆了摆手，“办得好，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