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算准了林惊羽舍不得伤鬼厉，十分心狠的逼鬼厉看管林惊羽，让林惊羽畏惧于自己走脱后鬼厉可能受到的惩罚，无法主动逃离。
虽说正道中人，大多都是些叽叽歪歪的伪君子，但林惊羽……那是个傻子。
白长了一副精明相。
至于鬼厉，呵，意外的心狠，一边干坏事，一边道歉，用过去的情意让林惊羽心软，逼得林惊羽束手束脚什么都做不了。
正道没有解决了鬼厉，绝对是他们做得最蠢的一件事。
被鬼王念叨的两个人，这会儿正走在古道上。
苍疏影冷眼看着鬼厉迅速处理好留在死泽外围的鬼王宗人马，带着他直奔南疆。
至于青云门和天音寺的那些人会不会找过来？
别傻了，青云门弟子，除了龙首峰，其他人瞧他可是有些不太顺眼，只是碍于他的实力不敢做什么。
而天音寺……他一个其他门派的弟子，又和魔教牵扯过深，根本没有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找的必要。
只要他不堕入魔教，就行。
说不定他死了，那些人还要高兴一些，最起码他们不必再担心他学着张小凡，堕入魔教然后报复他们。
——左右，正道不缺天才。
离开死泽已有三日，鬼厉却不曾收到正道的动静，就像是正道已经默认林惊羽死在了死泽。
在判断出正道放弃林惊羽的同时，鬼厉悲哀的发现，自己竟是在一瞬间，想明白了惊羽为什么会被放弃。
因为，他。
心脏不受控制的抽痛起来，他不敢想象这十年中惊羽受了多少苦，而这些苦，本来可以避免的。
“别用那种目光看我。”三日来一语不发的苍疏影，第一次开了口，出口的话语却那么冷淡，“我不需要你同情。”
“对不起。”鬼厉下意识的道歉。
话一出口，他顿时意识到不好。果然，苍疏影冷的能冻死人的目光扫了过来，隐隐间有讥诮浮动。
“对不起对不起……你是只会说这句话了么？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是鬼王宗副宗主，高高在上的魔教大人物，我一个被正道排斥的弟子，哪里担得起您的对不起！”
苍疏影越说越气，如果不是法宝不在身边，他真能拿法宝狠狠地敲鬼厉。
——最好是将鬼厉脑子里的水全敲出来！
鬼厉显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他们排挤你？”
“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吗？”苍疏影挣了一下，没挣脱，气急之下愈发口不择言，“一个一心一意念着堕魔的人的弟子，留着做什么？再来一次背叛吗！若非大师兄顶着所有压力保下我，你以为我还能站在这里！七年前我就该死了！”
喘了口气，他疲惫的扯了扯嘴角，“算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
下一刻，鬼厉抱住了他，嗓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一时间，鬼厉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说自己担心惊羽？还是说自己其实一直都放不下惊羽？又或者告诉惊羽自己后悔了？
他说不出口，那些话，分明是对惊羽的指责，而他，又哪里有资格去指责惊羽。
对不起惊羽的人是他。
鬼厉如此失态，苍疏影也不可能再装伤心不理他，只能叹口气，主动拍拍他后背:“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顿了顿，他叹息道，“别把错误全揽自己身上，你最多算是□□，真正将生活折腾成这糟糕模样的，是我自己。”
——他如果真想哄谁，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不过是他懒得哄罢了。
反正那些家伙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可是……”鬼厉还想说什么，眼圈都红了。
但苍疏影不想和他争论谁对谁错，直接拉着他亲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亲吻，让鬼厉彻底呆住，被放开时还回不了神，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我不怪你，你也别再折磨自己，好不好？”揽着他肩膀，苍疏影弯起眼眸，“我们和好吧。”
“嗯。”鬼厉用力点了下头，“我们和好。”
……………………………………
说了和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
鬼厉的属下杀生和尚，追着残杀了鬼王宗弟子的鱼人去了焚香谷，鬼厉和苍疏影顺着杀生和尚留下的标记，来到焚香谷。
自然，到达焚香谷前，鬼厉将琴还给了苍疏影。
“焚香谷非常神秘，外界对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了解，青云门关于他们的资料也很少。”站在焚香谷外的山顶，苍疏影道。
“我知道，谢谢。”鬼厉对苍疏影笑了一下，“那我进去了。”
“路上小心。”苍疏影没有拦他。
不知等了多久，或许是片刻，又或许是很久，焚香谷中冲出一道火柱，几乎将天边云朵烧成金黄色。
过了许久，鬼厉带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回来。
“她是九尾天狐，小白。”落地瞬间，鬼厉第一时间去拉苍疏影，急切的解释着，生怕苍疏影误会，“我是在焚香谷的祭坛里发现她的。”
女子身上还披着鬼厉的外套，可惜，半遮半掩的，比不穿更诱人。
“我相信你。”苍疏影瞄了眼女子，眉眼微弯，可他明明在笑，却无端给人冷淡的感觉。
鬼厉可不是十年前那傻乎乎的小子了，哪里可能看不懂苍疏影现在的表情。
——林惊羽生气了！
“我不喜欢她的，我只喜欢你。”鬼厉十分小声的道，脸颊漫出片片红霞，“你比她好多了。”
苍疏影冷哼，掐着他腰上软肉开始翻旧账:“那碧瑶算什么？”
“责任！她救了我一命，我总得将她救回来。”他忙不迭的道，讨好的望着苍疏影，“真的，只要她醒了我就跟你走。”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苍疏影松了手。
“绝对不会忘的。”鬼厉承诺着。
小白见鬼厉凑在苍疏影身边，小声说着什么，眼睛里只有苍疏影一人，她唇畔柔和的笑，蓦的淡了几分。
难怪……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
等鬼厉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她才慢悠悠的道:“我逃脱一事，焚香谷不可能不知，二位考虑好如何躲避焚香谷的追捕了吗？”
闻言，苍疏影狠狠地瞪了一眼鬼厉，起身就走。
——又想拖他下水！做梦！
鬼厉急忙拉住他，可怜兮兮的道:“惊羽，惊羽你先别走，我可以解释！”
所谓的解释，就是解释苍疏影目前的模样有多特殊，多引人注目，出门必定被人认出来，想藏都藏不了。
——青云门唯一一个以声音作为武器的弟子，能不特殊么！
鬼厉原本的打算，是让苍疏影往脸上抹灰装凡人，但小白笑盈盈的建议苍疏影穿女装，与鬼厉假扮夫妻。
鬼厉……可耻的心动了。
“没有下次！”在鬼厉眼巴巴的注视下，苍疏影恶狠狠地道。
“嘿嘿嘿。”鬼厉装傻。
——这种事情一次怎么够！当然是要多来几次！
最后，鬼厉去远处的小镇子买布，苍疏影动手缝出两套裙子。
哪怕布匹质量非常普通，苍疏影依旧尽可能做到最好，甚至利用裁剪下来的碎布在衣服上缝出朵朵碎花。
“惊羽越来越厉害了。”鬼厉揽住他肩膀，笑道。
苍疏影一言不发，将做好的裙子往他怀里一塞，起身就走。不过，走了两步，苍疏影迅速回来，一把抢过裙子。
鬼厉一脸无辜。
片刻后，苍疏影与小白换了裙子出来。哪怕只是最普通的灰色麻布长裙，依旧无法遮掩他们的美。
——区别只在于，小白脸上有着惊喜，苍疏影就是黑脸了。
“林公子，女孩子走路不是那样的。”苍疏影一动，小白提醒道。
他回头看了眼小白，嘴角一撇，不情愿的放缓脚步，小步小步挪到鬼厉面前。
“惊羽这样很好看。”鬼厉上前牵住苍疏影，下意识赞叹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苍疏影烦躁的低吼一声，一张俊脸黑得能滴墨。
化妆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能够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就像苍疏影，只要他不动手，不开口，瞧着就是一个人比花娇的女生，与青云门的年轻强者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可是，惊羽的确很漂亮啊。”鬼厉故意摆出最无辜的模样，不断撩拨苍疏影。
下一刻，苍疏影抽出了琴。
鬼厉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我说的都是实话！惊羽你这样是不对的！”
看苍疏影气急败坏追着鬼厉打，而鬼厉一边跑还一边调侃苍疏影，惹得苍疏影火冒三丈……小白不由得叹了口气。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大概是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最悲哀的事，或许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然后说有缘无分。
狗屁的有缘无分，分明是不想面对抗争的危险。
本就只是玩笑，苍疏影追了一会儿，没追上就停了下来，懒洋洋的道:“行了，我们走吧。”
苍疏影一停，鬼厉随之停下:“好啊。”
顿了顿，他主动去牵苍疏影的手，脸上浮现出憧憬的色彩，“等碧瑶醒了，我们就去找一个凡人村落定居。”
“……嗯。”苍疏影愣了一下，掩饰一般的笑笑。
一起隐居么……
为了避免被焚香谷弟子发现，三人缓缓而行，夜间便在附近村落中借宿。
焚香谷弟子不知那日潜入之人相貌身形，只一味对形迹可疑之人盘查，反倒放过了鬼厉三人。
“小花。”躺在一张床上，鬼厉忽而扭头看向苍疏影。
“嗯？”苍疏影迷糊的应了一声。
“不，没什么，你先睡吧。”将涌到舌尖的话吞回去，鬼厉轻声道。
“唔。”苍疏影又应了一声。
过了片刻，大概是睡着了，苍疏影原本规规矩矩收着的手脚，迅速搭在了鬼厉身上。
苍疏影一动，总算酝酿出一点睡意的鬼厉瞬间惊醒。转身盯着苍疏影，他无声叹气，主动将苍疏影揽进自己怀里。
柔软的人体可比坚硬的床板靠着舒服多了，苍疏影毫不犹豫的往鬼厉那边蹭了蹭，满足的将头靠在鬼厉身上。
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在他们还是青云门弟子时，惊羽经常找他玩，然后错过回去时间。
那个时候，惊羽就会蹭他的床。
偶尔惊羽想要偷懒不修炼，拖着他一起在床上躺着，惊羽就喜欢往他身边蹭。
每次睡醒，惊羽都会趴到他胸口，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
最开始，他还被趴他胸口睡的惊羽压得做了好几次噩梦。
想到这，他不自觉的弯弯唇角，对未来多了几分期待。
——没有其他牵扯，和惊羽一起生活的感觉，一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