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太当真。
瞧李记慈听到“蜜月”两个字，高兴得尾巴都甩飞了。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在高原接吻简直和长跑一样累，没过多久余天青就累得连氧气瓶都不想举了，他将手探进李记慈的浴袍，用手指往胸肌上按，手感比任何减压球都更好，没忍住捏了一把。再往下摸，摸到腹肌，一、二、三……竟然有八块！
李记慈浴袍都快被扯开了，却见余天青神情专注地摸了数遍，口中喃喃，真就像是李记慈身上长了数学模型似的。
公平起见，李记慈也掀开余天青的睡衣。
他的腰比五年前还要瘦一圈，依稀可见肋骨的痕迹，知道的是余天青胃不好、作息不规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五年他是被发配到非洲去了。只这一眼，李记慈就恨不得把人从床上拖下来去喂几口饭。
不是，这什么意思？看一眼就给他衣服裹好？？
“哥太瘦了。”李记慈隔着衣服亲了亲他的腹部，“以后每顿饭都要加量。”
余天青更是产生了直男困惑：亲什么肚皮，感情又没怀。怀了也不是你的，得是那盆羊杂汤的！
于是余天青报复性地在李记慈的腹肌上用力一掐。
想当年余天青也有2~4块腹肌，取决于是撸铁前还是撸铁后；而李记慈稳定拥有六块；这可让他羡慕极了，每次看到都眼馋，想这肌肉不懂事，怎么没长自己身上。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增肌不是件轻松的事，一周保持至少三次的高强度锻炼，还要注意均衡饮食，戒高糖高油，戒零食。光忌口这点，余天青做不到不说，还想拉李记慈共沉沦，每逢周末必下厨做高热量美食。就这样诱惑了大半个学期，李记慈吃得多就练得狠，腹肌一块没少。
余天青只好去兄弟中找存在感。布莱恩是典型科技宅，瘦得跟猴儿似的，腹肌就一整块。老芋头照他自己的话说有三块腹肌，意思是肚子上的肉可以捏出三层。
那时他被掰了大半年，弯了，又没完全弯，心里总忍不住和李记慈攀比，一起出门还要垫个增高鞋垫什么的。
时过境迁，情况开始变得微妙。
当初竞争的心情，完全被另一种喜爱取代。
是时候高歌一曲《山路十八弯》。
余天青摸了个爽，李记慈却站起来了。
“借个手？”李记慈问。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些正经玩意儿？”余天青一想到这个手就开始酸了。
李记慈看着冰清玉洁的学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完全忘了这次是余天青先动的手。
哪怕是点个鸭子，也要讲鸭权啊，哪有要亲亲摸摸还不允许鸭子起立的道理？
“哥，这次我尽量快一点。”李记慈睁着一双纯良的眼睛企图提高可信度。
我信你个鬼。
五年前互相帮助的酸爽令余天青记忆犹新。再次证明男人在床上说话就是放屁。
“好吧，我的高反阿慈并不关心，阿慈只想骗手活。”
余天青在李记慈眼里小可怜的形象被推到了顶峰。
李记慈百感交集，暗骂自己色.欲昏心真不是个玩意儿，灰溜溜进了卫生间。
身边的热气散去后，余天青隐隐感到失落，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变成一只被绳子牵着的小型犬，一副随时要扑上去的样子、汪汪叫很嚣张，等主人真松开绳子，又一秒变怂。
李记慈出来后干了一瓶冰水，又吸了一口氧气罐子，满血复活：“哥，高反咱不怕，陪你通宵！开黑不？”
“不开，脑子缺氧。”余天青僵硬地从阿慈的睡袍下面挪开视线，“要、要不看看我之前做好的别墅纪录片？”
老房子的生活日常拍了很多天，拼拼凑凑素材非常多，剪辑的过程中李记慈看过不少，不过还没有完整地看过成片。余天青把视频发到了网站上，出门前一晚发的，这些天赶路忙碌，还没顾得上看。
李记慈也终于坦诚：“其实不是我妈妈说要看房子。那时看你心情不好，我想给你找点事做。”
好在现在余天青不想计较这种事，他满心期待地打开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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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天青：“来根华子。”
华子没有，鸭子有一只，可能是李记慈做鸭的本事见长，见着金主深夜感伤，立即凑上去亲了一口。
“哥好厉害，第一次剪片子就那么专业！”
单论剪辑，做得确实不错，看不出是新手。
余天青吸了一口氧，缓缓吐出，“别捧杀我了。”
李记慈搂着他的腰，把下巴支在他头顶，“哥，我是真的崇拜你，学什么都快。要是知识也能通过口水传播就好了。”
余天青吐吐舌头：“噫！那我考前早就被人吸秃噜皮了。”
李记慈换了个话题，“这个视频稍微改改会更好。现在的类目还不够垂直。”
“怎么说？”
“视频里主要拍的是房子和院子，看起来可以定义为建筑类，但哥未来往装修类账号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不大，更合适的分类应该是生活类；和其他生活类相比，视频里缺少人物，就连后期也没有人声配音，就导致十分钟的视频对于大部分用户来说，是晦涩难懂的。”
余天青觉得中肯：“我这些天光顾着学剪辑了，确实没好好想过账号的定位。”
“试试把现在的视频浓缩一半，节奏快些，让视频主旨表达得更明确。和卖东西一样，首先勾起客户的好奇心，然后输出卖点。”
“当然，哪怕卖点明确、分类够垂直，也还是有可能无人问津，”李记慈顿了顿，“起步如果不是建立在对投放平台深度的了解上，那可以在多个平台上都投一遍，看看在哪里效果最好。”
“分渠道投放？”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对，每个人都有观众，能找到他们才算本事。”李记慈拖动进度条，“哥你看，这一段是一镜到底，从这里开始有了一个很有创意的转场，这两段就很适合短视频。”
余天青若有所思，忽又意识到：“阿慈，你怎么懂这些？”
“我在大学选修的商务艺术课上认识了几个学媒体的同学，我们合伙开了一家MCN工作室，主要做Youtube内容，一开始只做街头艺术领域，后来成功做出一个大号卖掉后就把经验拓展到更多的市场。起步时我接触了不少Youtuber，因此学了些皮毛。”
MCN就是多频道网络，时下的朝阳行业，他倒推时间，阿慈上大学那几年这个行业正在野蛮生长期，应该赶上了好时候。
“现在运营得怎么样？”
“我们很幸运，半年就回本了。运营需要投入很多精力，毕业后我同学直接做了创业CEO，我没再参与经营，只保留了原始股份分红。”
余天青咋舌，他大学那会儿一门心思想着学习和考试、考试和学习，和阿慈谈恋爱已经算是他最大的娱乐，他能想到的赚钱方式就是去当助教、去食堂刷碗，哪敢异想天开去开工作室？现在看来，活该他这书呆子赚不到钱。
“要是我的账户也会自己生钱就好了，”余天青叹了口气，“我只体会过账户里的钱不知不觉中减少……”
“又少了？哥，你检查下账户。你的工资卡。”李记慈以为他的账户出现了什么风险。
离职后，只因不想直面赤贫，余天青一直没打开过工资卡的账户。
然而，这次打开竟看到两个礼拜前，赫然有一笔十万的转账。
靠！
“你转的？”
“嗯，你这不刚离职，先补一份工资嘛。”李记慈仗义道。
“十、十万？？”
“哥，你是咨询精英，月薪是少了吗？”
“没没没……”
也不知是李记慈对工薪阶层的薪水误解太大，还是对他的滤镜太厚。
无论如何，现在的余天青无法拒绝这十万块钱。
账户里有钱就有了底气，不用为了生计急着找一份工作，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和自由。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来敲余天青的房门。
“青宝！起床啦！太阳照屁股啦！”
李记慈笑得喷漱口水，余天青红着脸拉开窗帘。太阳从东边出来，先照射到东方，拉萨的天本来就亮得晚……
三人起得太早，等了半个小时酒店自助餐才开始。在余天青提起一会儿要去布达拉宫时，陆阿凤出乎意料得兴奋：“布达拉宫？我在西藏！”
“陆奶奶？”李记慈唤了一声。
“好俊的小伙子！是青宝的朋友吗？”
李记慈以为她在开玩笑，“陆奶奶，记性那么差？”
“我记性差？笑话！五十年前的事我都记得，考考你，记得和平解放西藏是几几年几月几日不？怎样，记不住吧？我要是老年痴呆，这世上就没得好记性的！”陆阿凤神采奕奕，看不出一丝胆怯。
李记慈的表情由不解到震惊，只见她又风风火火地把自己面前一大盆早餐拨到余天青碗里，“青宝多吃点，美国没那么好吃的中餐吧？你爸妈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饭？”
“美国没有那么好的中餐。爸妈还在北京，这次我瞒着他们带您出来旅游。”余天青乖乖地把奶奶喂的东西吃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
陆阿凤像小孩子一样，注意力很难集中在一件事上，她很快又看向李记慈：“小伙子，你叫什么名？”
李记慈愣了一秒，回道：“陆奶奶，我叫李记慈。记得的记，慈悲的慈。”
“哦，是个有佛缘的名字……”
竟是重复了一遍她之前说过的话。